《整点儿阳间的》欧颓

236、误会21（完）

　　人在承受极度疼痛的时候会晕过去吗？

　　穆英曾经在晚上怎么也睡不着的时候打开网页无聊查过这个问题，其中一个回答是这样的：人在极度疼痛时是会晕过去的，原因就是肾上腺素的分泌，通常情况下人在受伤时肾上腺素的分泌能有抑制疼痛的效果，但是，如果疼痛太过剧烈，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就会有不良反应，表现就是痉挛，昏迷，甚至是休克。

　　可是她不知道，当一个鬼魂重新遭受被重物活活砸死的疼痛时，又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为了方便，关戎三人把岳轩给他们制造的被戏称为“追魂枪”的特制枪拿在手里，扳机处尖锐的尖刺戳破扣动扳机的手指，使他们能够看见赫连粟。

　　所以现场，除了云阳，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原本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的赫连粟胸骨突然凹陷下去，耳边是残忍的骨头一片断裂的声音！

　　赫连粟身上还穿着尚无谓给他买的那件胸口非常有设计感的骷髅头和荆棘缠绕图案的短袖，此时已经被血浸透，白色的骷髅头变得暗红，原本缠绕的荆棘也开出了一朵朵艳丽的血色花朵！

　　从始至终都牵着赫连粟的手的尚无谓，看着爱人嘴里大口大口的血涌出，怎么擦也擦不完，看着在轻薄布料下，赫连粟细致却有力的四肢骤然变得扭曲，无力的垂落。

　　他心痛不已，哭着问赫连粟：“疼吗？”

　　赫连粟哆哆嗦嗦，努力挤出一点笑容：“不疼。”仅仅两个字，却像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再也说不出话来。

　　偏他已经不是活人，没有心跳，只是承受死前的疼痛，体验那一刻的痛苦，没有心脏来帮他麻痹大脑，刺激正常人该有的反应机制，让他干脆的昏死过去。

　　所以他只能一边疼的仿佛遭受最难熬的酷刑，一边无比清醒地感知所有痛楚，即使想喊救命也不知道该找谁救他。

　　他只能紧紧抓住尚无谓的手，祈求能够得到一丝安慰。

　　因为这样，他才能从痛到模糊的意识里，想起来这都是为了和尚无谓永远在一起。

　　只要扛过去了，他就能获得“重生”！

　　也只有这个时候，尚无谓才明白，去医院接赫连粟回家的时候，黄子禾跟他述说的，赫连粟被送进医院，抢救了十几个小时，下了几十张病危通知单到底代表了什么。

　　参与手术的医生最后都是被同事们抬出来的，也只是把赫连粟体内被砸的碎裂的骨头尽力修整，把伤口缝合了，让他能保持一个“人形”躺在病床上而已。

　　尚无谓的手腕已经脱臼了，可是他没有发出一点痛呼。

　　这点疼痛，跟赫连粟身上的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眼看着赫连粟痛到要再死一次的样子，大家都心有不忍，忍不住想问岳轩，这样就够了吧，进行下一步吧！

　　看出大家的心情，但是岳轩还是摇了摇头：“还不行。”

　　要等到赫连粟真的再“死”一次的前一刻，才可以接着进行下一个步骤。

　　在那之前，谁都帮不了他。

　　房间里一时只有赫连粟隐忍的痛苦呻|吟和不知从哪儿发出的钟表无情地指针跳跃声。

　　终于，在四支线香烧到还剩四分之一时，赫连粟没有声音了。

　　岳轩把装有赫连粟血的瓶子打开，把已经快变成黑色的血倒进装了白水的其中一个杯子里，看着它融入水中。

　　又把另一杯递给尚无谓，同时给他一把美工刀，让他也依样放血。

　　尚无谓不带任何犹豫，用力划破手心，把手握拳放在杯子上面，看着自己的血流进杯子里。

　　岳轩把两杯加入了血液的水放回桌子上，把白纸黑字的婚书打开，摆在中央。

　　“不嫌弃我给你们当个主婚人吧？”他问尚无谓他俩。

　　本来没有这一节的，要结婚随便当事人当事鬼自己决定，他不便，也没兴趣插手。

　　但是这次既然有人已经准备好了，他也不介意问一问。

　　“求之不得。”

　　尚无谓当然答应了。

　　在他心里，岳轩等同于“无所不能的神仙”了！有他做主婚人，他和赫连粟在一起这件事不是更有保障了吗！

　　岳轩点点头，思索了一下，照着脑袋里的记忆，改进了一下，开始正声念到：“天搭鹊桥，人间巧奇，一对夫夫，恰逢新禧，缘何相聚，还诺前世，聚何相爱，为惜今生。欢庆尚无谓，赫连粟今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结良缘！”

　　言罢，岳轩把婚书捧到尚无谓和赫连粟面前，让他俩签上自己的名字。

　　接着，把混了血的两杯“水”递给他们，让他们喝下融了对方血液的水。

　　“礼成！”

　　岳轩示意尚无谓用仍在流血的那只手去牵赫连粟，在两只手十指相扣的刹那，一道红光闪过，赫连粟只觉让他生不如死的痛苦减退了至少一半，比刚才好了太多。

　　“那是什么？”关戎指着紧握着的一双手问道。

　　众人这才注意到，有一条鲜红夺目的红绳，从两人的手腕处延伸而出，缠绕在了两只手上，一圈又一圈，看不到头。

　　“不要大惊小怪，就是从此后他俩共生的一个象征。”岳轩给他们解释。

　　“对了，还差最后一步。”

　　岳轩伸手沾上自己至今还没愈合的伤口上的血，在赫连粟心口处画了一个玄妙的符咒，落下最后一笔时，赫连粟心口仿佛还有心脏跳动一样，一股神秘的感觉迅速扩散到全身，他彻底不痛不疼了，身体好像充满了力量，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还没有因为工作，感情而劳心费神前那么痛快！

　　尚无谓甚至错觉赫连粟脸蛋都泛起了活人的气色！

　　他惊喜地拥抱赫连粟，不顾大家的目光深吻赫连粟！

　　岳轩没管他们，只是懒懒地靠坐在沙发里，冲着头顶的监控摄像头挥挥手，让李逸下来。

　　被特殊排斥的李逸面色凝重地走下楼来。

　　“我知道你看出来了，但是我已经这样了，难不成你还想要我来哄你？”

　　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不过岳轩并没有打算“委曲求全”。

　　他有点累，没力气跟李逸掰扯。

　　“你就仗着我对你毫无办法。”李逸转身去厨房，用热水冲泡了一碗麦片，又打电话让人尽快送来岳轩喜欢吃的东西，端着麦片重新回到岳轩身边。

　　“岳轩你怎么了吗？”

　　听到两人的对话，以及李逸的脸色，穆英发觉可能有他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发生了。

　　“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累，没什么大问题。”他实在不想动弹，便心安理得接受了李逸的投喂。

　　“那我们先离开，你好好休息，等过两天我们再来看你。”穆英提出他们先走，不打扰岳轩修养身体。

　　“抱歉，岳轩，都是我们，才害你变成这样。”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肯定跟帮助他们脱不了关系，尚无谓和赫连粟也赶紧道歉。

　　“唉呀真的没事，你们不要这样，逸哥刚才已经给我点了好多好吃的，我等会儿大吃一顿，然后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了！”岳轩哭笑不得。

　　他们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好像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

　　“慢着。”李逸叫住了尚无谓。

　　把碗先放下，他从岳轩衣袖里拿出美工刀，跟岳轩刚才的动作一样，利落地划下去，趁着伤口快速愈合之前，把血滴在已经空了的杯子里。

　　“喝了。”

　　这是他们一开始就说好的，尽管因为帮忙岳轩心力有衰竭迹象，但用李逸的血保尚无谓安全，这也是他们商量好的。

　　“有空回家去看看吧，走的那么干脆，两位老人这些年也不容易。”李逸端起碗喂岳轩，冷不丁提醒尚无谓。

　　赫连粟家里好歹还有个妹妹，出事前他也偶尔打过电话回去。

　　尚无谓倒是冷心冷情，为了爱情伤心，连亲情也忘了。

　　两位老人都上了年纪，儿子一朝离家，便再无音讯，他们不知道有多担忧，多难过！

　　“谢谢大老板！我知道了。”尚无谓无地自容，这些年他只顾着自己心痛，却忘了两位老人的不易，他真是愧为人子！

　　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岳轩也不吃再喂到嘴边的麦片了。

　　“我得留着点肚子，等待稍后的大餐！”

　　李逸也不勉强他，只是把碗放下，又去把医药箱拿过来，用酒精沾了药棉给岳轩清洗伤口。

　　如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李逸被刀子划破的伤口早就恢复，平滑如初，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而他自己，手上伤口虽然不再流血，有隐隐结痂的趋势，但恢复极慢，血痂和破损的伤口让他细腻好看的一只手变得狰狞不堪。

　　李逸一只手轻轻抬着岳轩的伤手，一只手给他清洗伤口，一边还轻轻的吹气，怕岳轩疼着了。

　　岳轩确实很疼，尤其是被重要的人这么呵护对待，导致他承受疼痛的能力更低了。

　　“逸哥，疼。”他小小声带着点羞涩的撒娇。

　　李逸便轻吻他的眼睛：“那就不要看了，很快就好，很快就不疼了。”

　　“哦。”岳轩乖乖闭上眼睛，只用手上轻柔的触感来感受李逸的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