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林下参

6、06

　　这姑娘实在是太野了。

　　这是季昂对姜南的第一印象。

　　她一进来，虽然公事公办地喊了他一声‘老板’，但没有一点员工见到上级的忐忑和低声下气，而且眼里总带点清冷，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就好像没有一个人能让她低下头来。

　　季昂把酒杯放到桌上，对着姜南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坐对面吧。”

　　包厢很大，季昂让她坐对面，明显不是要她陪酒的意思，姜南的面色缓和了些，坐到了季昂的对面。

　　姜南不知道季昂叫她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她才不会相信这位老板会大晚上的跑过来就为了视察工作，她也猜不到这位老板的心思，只能直截了当一点：“老板，我已经下班了，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可以先走了吗？”

　　季昂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白，正常人难道不该乖乖的等着老板吩咐吗？这么一看，反倒她才像是老板。季昂笑了，说不清为什么笑，有点气又觉得有趣。

　　姜南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很古怪。

　　这老板该不会是个傻子吧，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就在那里笑了起来，难不成她长得很戳这人的笑点？

　　季昂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拱月般活着的，男人巴不得跟他称兄道弟，女人恨不得往他身上扑，可姜南，现在正在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他。

　　尽管她略有掩饰那份嫌弃，但还是被他会意到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概说的就是她吧。

　　季昂心底生出了一股逗小猫的感觉来，不紧不慢道：“我听Charles说FIRE来了一只小野猫，特地过来看看而已。”

　　姜南第二次听到‘小野猫’这三个字了，说实话，她很不喜欢被别人这样形容。

　　她冷下脸道：“那老板看也看到了，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起身，利落地出了包厢。

　　她没看见包厢里，季昂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这女人，就这么走了？

　　真是……

　　季昂轻呵一声，端起桌上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姜南离开FIRE之前，经过吧台，冷嗖嗖地盯了Charles一眼，这人给她乱取外号，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Charles一脸迷茫的目送着她离开。

　　怎么回事，他怎么感觉自己后脖子凉凉的，他又做错什么了吗？

　　回家路上姜南觉得喉咙有点发干，去药店买了一盒润喉糖。

　　正准备结账，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指尖夹着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收银员收了这钱，直接把打印好的小票连着盒子一起递给姜南。

　　姜南奇怪转头，看见了帮她付钱的许逸。

　　今天第二次碰见他了。

　　许逸低着头看她，那张本该稚气的脸庞，在此刻却略显与年龄不符的疲惫与脆弱。

　　姜南下意识就道：“你干嘛帮我付钱？”

　　看到许逸手里拎着的一大篮子药，姜南皱了皱眉，她知道，那是给他妈妈买的药，难听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许逸嗓子有些哑：“一盒糖而已，顺手结了。”

　　“谢了，走了。”姜南把润喉糖塞进挎包里，没再多说什么。

　　许逸站在原地，看着姜南的背影，神色复杂。

　　姜南出了药店，从包里掏出润喉糖，掰了一颗塞进嘴里，微苦的中药味混着甜薄荷味在嘴里化开，接着就叹了口气。

　　走到家楼下的时候，没忍住又去买了包烟。

　　回去洗了澡坐到阳台上，边吹着夜风边抽烟，一不小心就凌晨两点了。

　　姜南把许逸当弟弟看。

　　他家里情况不好她其实也跟着难受，现在她能挣点钱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她不是没想过给他点钱，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

　　他不仅不会要，还会觉得她看不起他。

　　姜南想，如果真能在FIRE干下去，看看能不能把许逸带过来工作吧。

　　想通之后姜南掐了烟，漱了口准备睡觉，手机却传来了‘叮’的一声，打开一看，是许逸发来的短信：

　　【你要是困难，记得联系我。】

　　姜南想回个‘你有病吧’，敲了字又删掉。

　　漆黑的房间里，手机屏幕上的光映在姜南脸上，表情清晰可见。

　　她嘴角在不自觉的上扬。

　　臭小子，到底谁更困难一些啊？

　　他该不会还以为自己现在是个失恋的菜鸡，找不到工作四处野游吧？

　　认识那么久，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她就是个混账，没人能真正影响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