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林下参

2、02

　　“嘿，想什么呢？”Charles的手在姜南面前挥了挥，她才回过神来：“没什么。”

　　姜南直白问：“我暂时没地方住，能在酒吧过夜吗？如果可以预支工资，我会尽快租到房子，不添麻烦。”她以往去的都是小酒吧，几乎都是通宵营业，但她知道FIRE不一样，这里凌晨四点就关门，不留客。

　　Charles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你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我只是店长，不能做这个决定。这样吧，今晚我先帮你安排住处，预支工资的事情我待会儿打个电话问问大老板。”
　　姜南欣然答应。

　　不过一会儿，Charles领了个红发小姑娘到她面前。

　　Charles笑眯眯地介绍：“这是乔真，你今晚就和她一起住吧。”

　　姜南看向乔真，似笑非笑。

　　这是刚刚瞧不起她的那姑娘。

　　乔真的脸色不太好看，姜南懒懒伸出手：“你好，我叫姜南，今晚就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乔真只能僵硬地扯出假笑来应付：“你好，不麻烦。”

　　乔真今天到晚上十二点下班，姜南一直等着，Charles关照新人，把她们一并送回了乔真的租屋，目视着两人进屋，才满意地离开。

　　姜南本以为Charles一走乔真就会忍不住刁难她，没想到乔真只是沉默着抱了一团被褥放到次卧，然后从浴室的抽屉里取出一次性牙刷和毛巾摆到架子上，看了姜南一眼，然后自顾自的洗漱，回房休息，一句话都没说。

　　姜南这一天下来身心俱疲，躺在床上闭上眼挥之不去的都是白日里钟天那副嘴脸，她把脑袋埋在枕头里，烦躁不堪。

　　她忽然觉得自己连路边的垃圾都不如。

　　一次又一次，被身边的人抛开。不管是舅舅一家，还是钟天。

　　翻过身来，姜南眼睫动了动。

　　月光从窗边窜入黑暗的房间，微弱的光亮下，清晰可见一双湿漉的眼眸，逐渐变得坚韧又冰冷。

　　*

　　第二天一早姜南就收到了Charles发来的微信消息，说是FIRE的大老板同意了她预支半月工资的要求。

　　一早就有好消息，姜南心情好了不少，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大太阳，忽然觉得生活也算是充满希望的。

　　Charles是个热心的人，尽管昨晚上熬了夜，今天一早还是马不停蹄地开车去了boss的家，就为了给新人争取点福利。

　　这是他第三次来到大老板的豪宅，看着这些砖瓦像是不要钱一样层层堆砌起来，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万恶的资本主义。

　　这种嫉富如仇的情绪直到他见了自家大老板之后更甚。

　　自家大老板正悠悠闲闲地坐在二楼花园里喝早茶，欣赏春日早晨的暖阳。

　　这个男人，即便靠在椅子上也埋没不了他的高大身材，如精心雕刻般的帅气侧脸没有一丝瑕疵，浑身都散发出一丝懒洋洋的惬意气息。

　　“季昂！”Charles终于忍不住要打破这份宁静，盯着眼前拥有者完美脸蛋和身材的耀眼男人，十分不满道：“我在这里站了足足五分钟，你是故意装作看不见我吗？！”

　　“啊……”季昂轻呼了声，才‘诧异’地转过头来，然后笑眯眯道：“你来了啊。”

　　Charles气呼呼地坐到他面前，直入正题道：“昨晚给你打电话说的事你考虑好没有？”

　　季昂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哦，你说的那个小野猫。”

　　“什么小野猫？”Charles脸黑得彻底：“人家有名字，叫姜南。”

　　季昂撇撇嘴：“不是你这么叫的吗？”

　　Charles近乎忍无可忍：“那只是个形容！！”

　　“好好好。”季昂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既然你都把她吹到天上去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半个月工资才一万五，你预支就行了，何必来问我？”

　　“……”Charles克制住自己的暴脾气，“当初是谁说做决定都要尊重你的意见的？”

　　“谁说的，我怎么不记得了？”季昂抬了眼皮子，故作疑惑道。
　　“……”
　　Charles愤然离开了这间豪宅。

　　姜南起床洗漱好后，收到了Charles打来的一万五千块钱，立马就上网找了酒吧附近出租的房源。她不喜欢跟人合租，很快就联系上了房东，决定整套租入，三千块钱一个月，那房子闲置了很久，即刻就能入住，她也没什么行李，把人搬过去就行了。

　　姜南准备走的时候乔真刚醒，乔真一打开房间门就瞧见了正在换鞋的姜南，有些愣：“走了？”

　　姜南以为是自己动静太大吵醒了她，毕竟住了人家一晚，也不计较昨天不愉快的见面了：“嗯，吵到你了？”

　　“没有。”乔真没想到姜南会这么问，顿了顿，有些手足无措道：“你……你吃早饭了吗？”

　　姜南把鞋子穿好了，“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好、好吧。”乔真挠了挠脑袋，欲言又止，姜南丢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对不起啊昨天。”乔真突然道了个歉。

　　这下换姜南手足无措了。说实话，她这人吃软不吃硬，要是乔真找茬她还能应付得过来，可偏偏……

　　姜南背对她，淡淡道：“没事。”

　　乔真是真心诚意道歉的。

　　昨天她和家里人吵了架，心情一直不好，姜南正好撞她枪口上了。

　　事后她有点后悔，本来看着姜南长得漂亮，还以为是个靠男人吃饭的女人，可看到姜南的表演，和姜南对附拥而来的男人视而不见后，才觉得是自己错怪了人。

　　Charles把姜南安排给她的时候，她和姜南想的是一样的，以为对方会找茬，可是却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夜。

　　想着姜南没地方住，大清早的就得跑到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乔真心里是有点可怜她的。

　　乔真干巴巴道：“好，好吧。你慢走。”

　　姜南轻“嗯”一声，离开了。

　　她从小就遭受了身边各种人的恶意，其中不乏亲人的嫌弃，女人的嫉妒，还有男人把她当成猎物看待——
　　那些鄙夷，轻浮的眼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都不怎么在意，但刚刚乔真那普普通通的一句道歉，她始料未及。

　　姜南揣在裤兜里的手轻轻攥了一攥。
　　可笑，别人不过就露了一点点善意，值得让你这么在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