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早主仆虐文里的暗卫跑了》少影乌怜

31、疗伤

　　仿佛为秦朗的胆小谨慎好笑，东方靖讥嘲一笑：“怎么？现在又不敢了？”
　　秦朗将布条递给他，说：“把它绑起来。”
　　既然妥协了，东方靖也不会再做无谓的事，他沉默地照做，将鹰隼的双足用布条系上。
　　“把手伸出来。”秦朗又拿起那条刚才系过东方靖的粗麻绳，显然要把他继续绑回去，不过，这次是绑前面，给他打了个死结，才道：“跟我走。”
　　“你不要太过分，本王答应放你走了，你还要做多余的事？”东方靖冰冷地盯着秦朗。
　　秦朗哼笑一声：“谁知道靖王殿下还有什么其他没使出来的手段。”
　　他们在这里停留过，尤其是鹰隼先前就已经在这附近，恐怕暗卫就在赶来的路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东方靖一起带离这里，到时万一被抓到还能再要挟一波。
　　东方靖失血加上毒素掏空了身体的能量，分明还没起风，就已经感觉到阵阵冷意，然而他惯是不对他人流露出丝毫软弱，加上方才的一番折磨，此时能与秦朗对恃全凭毅力在强撑而已。
　　听闻秦朗的要求，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竟然是险些晕过去。
　　本就惨白的唇色更是灰败了一分，双眸失焦了片刻，才艰难吐出个字。“好。”既然秦朗逃命非要带上他这个伤患，那就看看他能不能逃出去了。
　　荒山野岭路本就不好走，秦朗一手提着鹰隼，一手拉着绳子牵着东方靖往一头走，他也不怕暗卫能这么快赶到，据他自己先前的感觉，他们应当是来到了红夕江下游，而且是对岸。
　　原本想混入水寨，如今带着东方靖，他得往这十万大山里避一避，混淆一下他们的搜寻路线。
　　只是没想到，在他还在计划日后的去向时，绳子一重，身后响起沉重的落地声。
　　他回头看去，只见东方靖扑倒在地上没了意识，可是脸颊却通红一片，秦朗心中一沉，伸手探了探，果然发烧了。
　　箭伤不能再拖了，已经有些发炎，若是伤口感染死了那一切都白费，他余生就躲在深山老林里过算了。
　　将东方靖背于背上，秦朗脚步沉重地继续走，艰难地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找到一处天然洞穴，为免里面有什么野生的东西出没，秦朗点燃了潮湿的树根丢进去，自己带着东方靖躲在粗壮的树干上面休息，片刻后，几只灰噗噗的东西速度飞快地窜出来溜走了，秦朗暗暗可惜了一下，若是能抓到晚餐就有着落了。
　　等过去许久还没有东西出来，秦朗才点了火把慢慢走进去，洞内碎石遍地，往里面去有些潮湿，渐渐出现一口水潭，越往里越深，竟是个地下河流的一端，或许就是通向红夕江的也说不一定。
　　将东方靖靠在石壁旁，清理了一下周围后，秦朗就得开始生火。在野外，火堆不能熄灭，否则有什么野生大家伙找来就麻烦了。
　　他在洞口挖了一条一米多深的壕沟，插上一些顶端削的锋利的树枝，在上面用一些树皮掩上，之后就是寻找食物了，还好春季刚过，蛇鼠挺多，如今他最不怕的就是有毒的东西。
　　蘑菇野山菌、酸筒杆、荠菜他也认识，山里这会儿长了不少，随便就是一大把的，往回走的时候还恰巧看到一条草蛇，饥饿当前，他也不管这个有毒没毒，反正就是十分利索地一刀剁了蛇头串上带走。
　　若是当初刚来到这个世界就掉落在这样一个地方他还真活不了，如今过去一年，尤其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若是再被野兽叼走或者把自己饿死什么的那就真的不应该了。
　　临走前，他不光带了盐和少许压缩饼，是他让香奴准备的，一条一条缝在衣服里，还带了不少药，其中最多的就是止血治内伤的，防的就是自己逃跑时要是掉落山崖断个腿摔个内出血什么的可以自救。
　　回到山洞里，东方靖仍旧双眸紧闭毫无苏醒的迹象，他飞快地洗刷出一片薄一些的石板架在简易的pni灶上，把食物放上去先烤着。
　　终于可以专心帮东方靖治一下伤了。
　　那个箭伤此刻看起来真的有些恐怖，血痂结成了团子糊在口子上，按压一下就是一股子混着脓水的血溢出来，这还是他一起来就给东方靖用过最好的创伤药后的结果。
　　箭必须得拔了，再留下去得玩完。
　　秦朗把刀刃往火上烤一烤，然后开始刮血痂，东方靖昏睡中被硬生生的痛醒，本能地举手想给面前模糊的身影一掌，可惜他的手还牢牢地绑缚在一起，一动就感觉到了。
　　“醒了？那你有的熬了。”秦朗觉得这个时候还不如昏迷着，少受点苦，不过即便是醒了他也要继续手里的活。“你别动，我给你治伤。”
　　东方靖偏头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伤，想起这支箭是怎么扎在他身上的，加上此时身体虚软的厉害，口干舌燥，鼻息间尽是灼烫，身体除了疼就是疼，一时有些心灰意懒地仰头靠着石壁闭上双眼。
　　秦朗手上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一些，清理过血痂后，彻底露出了被箭扎穿的血洞，皮肉红肿鼓起，得拔箭放淤血。
　　“忍一下。”秦朗在箭口上划了一个十字，暗红的血水一下子流了出来，他急忙用干净的纱布压上，握着箭猛地一抽。
　　“呜——！！！”东方靖闷哼一声，身体猛地挺起，双目圆睁满是通红，唇上一排的牙印已是渗出缕缕血丝，半晌他才缓缓放松下来，急促地喘着气。
　　秦朗发现自己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他真的要敬东方靖是条真汉子，没麻药啊，拔箭竟然没有惨叫，是真能忍。
　　“我还要给你切掉一些腐肉。”说这话的时候，秦朗都有些不忍了，可是手却坚定地为刀刃冲洗了一下盐水后开始刮下表面臌胀的皮肉，直到渐渐露出鲜嫩的真皮层。
　　“这是酒精，就是高度酒再蒸馏过后……算了……”秦朗看了一眼东方靖，见他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一时有些没趣，手上迟疑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句：“会有点痛。”这才倒了下去。
　　“啊——呃……”东方靖没想到那么痛的伤口还能再加重一倍，即便再能忍也禁不住痛呼出声，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不愿在秦朗面前示了弱，才一出口的声音戛然而止便被硬生生吞了回去，冷汗唰唰地往下流，几乎里衣都湿透了。
　　原本就在神志混沌边缘，这一下子拉至极限后猛地断片，终于又一次晕了过去。
　　秦朗不再看他，吐了口气，急忙撒上药用纱布裹上，这夜里还得顾着一点他的烧，真是……麻烦。
　　而他却非要带着这个麻烦，若是心狠一点，他应该即刻丢下东方靖独自逃命，现在他绝对没有能力召唤人马追杀他。
　　没人知道这一刻秦朗脑中天人交战，这个世界养出来的理智与和平年代那个自己在对抗，他能做的都做了，现在留下来多一刻钟就是多一分危险……
　　但是东方靖的伤……的的确确是为他受的。
　　还曾教授他武功……
　　此时留下他，或许这个晚上就发烧烧死……
　　做人不能太绝，得给人留一线生机，东方靖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维护一方国民的安全，他不该死在这里。
　　秦朗站在洞口看着远处渐渐暗沉下来的天空许久，最终还是苦笑一声回到洞里。他得做一些简易的餐具，还有那些压缩饼，看来现在要拿出来供给东方靖食用了。
　　既然决心留下照顾东方靖，那就容不得他后悔，把一切能做的都做好便是，至于其他的……看老天给不给他一条生路了。

　　等东方靖再度醒来，视野里看到的便是沉默盯着火堆不知在想什么的秦朗。
　　他喉咙像冒火一样疼，感觉到自己肩头的伤已经处理妥当，身上披着一件那人的衣服，虽然手仍旧绑缚着，但是身下被垫了一层干燥的树枝。
　　东方靖有些看不懂这个人了，在他信任他待他好的时候，为什么要逃？如今在他无能为力的时候，又为什么留下？不怕他恢复过来后要杀他？
　　于是即便饥渴难耐，东方靖也不愿意开口打破这一刻的宁静，他目光复杂不解地看着秦朗的背影久久无言。
　　等到秦朗回头看看东方靖的情况，他已经不知不觉再度昏睡过去。
　　仍旧高烧……
　　秦朗有些烦躁，此时也只能采取物理降温了。
　　将东方靖的衣裤除去，幸好洞穴里就有水源，他将人抱到水边用纱布沾了水给他一遍一遍擦，直到拂在他脖子上的呼吸没了最初的灼热才用衣服将人裹上放回干树枝堆上。
　　短短两日，东方靖的脸庞线条仿佛更凌厉了一分，没有得到休息加上伤重让他脸色憔悴瘦了一圈的感觉，就是秦朗自己都觉得浑身累的不想动弹，斜依在火堆旁浅浅眯了一会儿天色就亮了。
　　“水……”粗哑的呓语声惊醒了秦朗，他猛地抬头，看了周围一圈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扭头看向声音来处，果然是东方靖的声音。
　　惨白的唇干燥起皮，像是一层蜡剥离，眼下仍旧红着，秦朗摸了摸他的头，还是在烧，将水喂给他，可能是实在渴了，东方靖闭着眼双手抱住秦朗的手，抓的很紧似乎生怕他离开，就着水囊不断吞咽，不过一会儿就因水流的急呛到。
　　“咳咳咳……”
　　“咳咳……”东方靖睁开双眼。眼中带着迷茫与生理性泪水，显得脆弱了几分。
　　“醒了？起来吃点东西。”秦朗扶着东方靖坐起，将他额上的纱布换了一条，又取来一个小巧的木头碗勺，将放在火堆边煨着的水倒进去，泡了一条压缩饼，片刻后，搅了搅果然变成了一碗类似糊糊一样的东西。
　　稍微温着，现在天气不冷，还能入口。
　　秦朗满意地舀了一勺糊糊送到东方靖唇边，东方靖就这么看着秦朗，半晌才张开口吃进那口糊糊。
　　口中略咸还有些香味的液体滑入喉咙，在这样的时候确实是非常好的食物，可是……东方靖心中自虐一般地分析着，这样东西必然是在府里的时候就准备了的。
　　那时候……就计划着要逃了吗？
　　这么静默无声地一口一口吃完秦朗递来饼干糊，东方靖才终于开口说话：“你为什么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