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如初》白羽与糖

2、第二章 他们的侧脸好像

　　蒋舒雅去了附近一家西餐厅。那里比较高档，公司同事一般不会来这里，她就想图个清静，午饭也一向都是简单吃点。
　　她依旧选了窗边坐下，点了餐，百无聊赖的用手机刷财经新闻，无意间被邻桌一位刚坐下的男士所吸引。她立刻紧张起来，谨慎的朝那个方向看去，看到那位男士的背影，心底立刻有如翻江倒海，紧张到拿手机的手抖，手机随之掉在地上，滑到了那位男士脚旁。
　　那位男士听见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低头去看，进而弯腰捡起那部银色手机，转头寻找，就看见身后站着一位性感妩媚的女孩，发现她正认真看着自己。他感到有些失礼，立刻起身，将手机奉还到她手上。
　　蒋舒雅知道并非是那个人，紧张过后，却仍旧心难平复，因为感觉太像了。她心里五味杂陈，带着情绪接过她的手机，也没道谢，像是生气的走开了。
　　那位男士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感到有趣的微笑下，坐下继续等餐。这时候，有服务生上餐来到蒋舒雅的餐桌，见桌上没人，莫名愣在那里。那位男士微笑看她，说刚才那个女孩已经走了，大概是临时有事。服务生只好又端了回去。

　　蒋舒雅饿着肚子回到公司。因为某件事令她回想起一段难忘的经历，心里五味杂陈，毫无胃口，便去冲了杯咖啡，回来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加班常备的苏打饼干，咀嚼了半片，甚是觉得没滋拉味，便丢回抽屉，只喝了咖啡。
　　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因此只感到时间飞逝，转眼就下班了。
　　从地库开车出来，一路上放着舒缓的车载音乐，她不知该驶去何方。但她下班后一般不太喜欢喧闹，就因为工作和生活中有太多她操不碎的心，难得休息片刻。
　　就这样，她驱车来到望京一家健身房。
　　街边商铺琳琅满目。夜晚到处都是耀眼的霓虹灯。这时候的停车位很难找，不过她很幸运，很快发现一个，停好车，她走进商场大厦，乘电梯来到五层健身房就。
　　她在那里租了个专柜，存放她健身用的一些物品，如运动服、泳具和慢跑鞋之类的。她今天不想跑步，或是骑动感单车，而是想去游泳。她换上泳衣，拿上泳帽和泳镜，穿过女沐浴室，从一个积满水的二道门出来，来到公共泳池。
　　今天有不少人在游泳，很多不乏是初学者，在和游泳教练学习基本方法。
　　她从小就和父亲蒋淑生一起学习游泳，现在已然是个游泳健将了。她没去理会那些盯着她妙曼身姿的人，而是畅快游了好几圈，然后有点累了，坐在泳池边，边喝着运动饮料边休息，不时看着那些初学者笨拙的泳姿，慢慢平复喘息。
　　这时候，她看见对岸一个身材很好的男士，正在佩戴泳镜和泳帽，在泳池前伸展一下腰肢，然后纵身下水，矫健的游了起来。他游得很快，技术娴熟，比她游得好，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她也看了好一会儿。
　　休息了一阵，她又喝了口饮料，觉得体力恢复，又下水游了几圈。

　　晚上九点钟左右，她离开泳池，原路返回女沐浴室，冲了澡，光着身子走回更衣室，换好衣服，走出健身房。

　　在停车场，她再次看见了那个游泳健将。他个子很高，身材也不错，可惜戴着墨镜，周围光线又比较昏暗，看不清面容，但大致看得出他五官精致，应该是很帅吧。
　　他开一辆SUV，正站在车门前掏出手机看，似乎刚收到了简讯之类的。在她盯着他看的时候，他无意间回望了她一眼。他们目光相对，一瞬间她就认出了他，是今天中午西餐厅遇到那位温文尔雅的男士，只怪他背影像谁不好，偏偏和那个人很像，因而就是令她讨厌的，再多一眼都不想见，便急忙钻进车厢，一踩油门，扬长离去，很快消失在地库。

　　蒋舒雅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的样子。
　　她从健身房出来，去了附近一家酒吧，喝了几杯鸡尾酒和香槟，然后恋恋不舍的离开，叫了代驾回到家。
　　她曾经是那么的眷恋这疯狂得令人沉醉的夜生活，仿若那里能隐匿她所有的脆弱，成为一个Superwoman，离那些可恶的男人远远的，独自享受幸福的生活，永远不会有背叛。
　　她独自住在这所高级公寓里，是早些年买的，那时候房价还没高到这么离谱。她掏钥匙开门，进屋，两只狗子兴奋的朝她扑来。金毛“哈吉”和泰迪“妞妞”不知从哪里跑来，张开嘴，吐着舌头，似笑非笑。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蹲下来，敞开怀抱迎接它们的亲昵。哈吉总会舔舔她的手臂，然后乖乖蹲坐在木地板上；妞妞就任性得多，要在她腿上扒拉很久，还会舔她的小腿。她往往会双手抱起妞妞，喊着哈吉跟来，好给它们喂食。
　　哈吉是一条两岁多的金毛。妞妞是一条七个月大的棕毛泰迪。
　　安顿好它们，她去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穿着白色浴袍，顶着湿漉漉的齐耳短发，窝进沙发里，给自己倒一杯红酒，在手里慢慢摇晃高脚玻璃杯，在眼前仔细的端详，好像在回顾和某人不相干的人生。透过玻璃杯的视角变得奇怪，仿若这样才能找到藏在屋里某处的什么人。
　　她就这样在一次次绝望中昏睡过去。
　　哈吉和妞妞依偎在她脚下，安静的陪伴她。
　　几乎每次醒来都是凌晨四五点的样子，困意昏沉，用五指梳理一下头发，挣扎几下，艰难起身，去趟洗手间，然后回到卧室床上再继续睡。
　　哈吉和妞妞也会黏人的跟过去。
　　这一觉就没了钟点，或早或晚，反正她不用打卡上班，因为中层以上有这个特权。今天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已经过了公司正常打卡时间。
　　她感到头疼地坐起来，灵魂深处依旧很是疲惫，是工作迫使她不得不起床。她去冰箱里拿一瓶纯净水，喝两口。哈吉和妞妞这时候跟来，渴求的抬头望着她，她会去给它们弄一点吃的——各自口味的狗粮；还有自来水。
　　之后，她要去冲个澡，把头发吹干；再去到厨房，倒一杯牛奶，烤两片全麦面包，煎两片火腿，一个煎蛋，夹到面包片里，涂抹上巧克力酱，优雅的吃完早餐。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个把小时，她又急忙打理着装，驱车去单位。

　　半个多小时后，她来到公司楼下，把车停进地库，准备搭乘电梯上楼。
　　等电梯的工夫，她低头认真浏览今早最新的财经新闻，了解最新经济动态。突然感觉身边站了个人，她起初并未在意，毕竟在上班高峰期，电梯间遇见什么人再正常不过。之后的在意，是被稍迟飘来的淡淡香气所吸引，那是她十分喜欢的一种香水味，曾经是那么的熟悉，就像她的贴身内衣一般。
　　她刚要抬头看过去，电梯来了，旁边那个人首先走进电梯。那个人就那样在她眼前经过，看那张侧脸，如此英俊，如此熟悉，偏偏让她喜欢不起来。她傻愣在那里，准备搭乘其他电梯，眼睛干脆望向别处。那男士却一直礼貌的为她留着门。
　　“要上来吗？”他礼貌的说。
　　“不用。谢谢。”她冷冰冰的说。
　　他莫名尬笑，因为电梯里就他一人，又不是没位置，因此只剩下一个理由，她讨厌他，他想。“请问，您是因为讨厌我，所以不想和我搭乘同一个电梯吗？”
　　她有些烦闷的看着他，觉得他不仅绅士，而且婆婆妈妈像个娘们儿。“和您没有关系，我就是想等下一趟电梯，怎么，有问题吗？”她严肃看着他。
　　“好吧！”说完，他很是尴尬的按了电梯关门键。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又改主意按了电梯开门键，门开，她避开他直视的眼神走上电梯。电梯门关闭，开始上行。他大概头一次遇见这种事情 ，所以一直盯着她看，很多话如鲠在喉，不知为何没有讲出来。她一直目视前方，完全无视他这个人。
　　升到一层，电梯间涌进来一拨人，瞬间将俩人的视线阻隔，避免了继续尴尬下去。很快，那个人先一步下了电梯。她继续上行，电梯间的人相继走掉，最后她也下电梯到公司了。

　　下班后，蒋舒雅又去了那家酒吧。
　　她最近时常被某个人打搅了好梦，因而心情烦闷。她喜欢一个人在那里静静的喝酒，可以慢慢去想一些事情。
　　就在她闷头喝酒的时候，感觉身后走来一个人，坐在了她身旁，她翘着二郎腿，侧着身子，刚好那个人在她身后。
　　她听见那个人用磁性的嗓音说“来杯威士忌”，听完她笑了，想来世界真小，原来和她一样无聊买醉的人大有人在。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瞬间放松下来，坐正身子，用余光扫视了那个男人一眼。
　　然后，她立刻紧张起来。
　　这个人……难道……
　　因为这份疑惑，让她一时间陷入恐慌之中，很多不好的画面闪过她脑海。她紧张得几乎要窒息。
　　她立刻决定起身去趟洗手间，身子已经快要离开座位，突然听见那个磁性的声音说：“这么快就要走吗？”
　　她本来一身的紧张感莫名消失了。她开始对这个人好奇起来。在健身房，在公司大厦，在停车场，又在酒吧，为什么每次都能撞见这个人，难道他在跟踪自己吗？
　　“我们认识吗？”蒋舒雅冷冰冰看着他说。
　　“互相自我介绍一下不就认识了。”他自信的说。
　　在这个陌生人身上，她感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而且此刻起，她才确定，她原来对这种感觉毫无抵抗力。她转过身子面对着他，仔细打量他的双眸。她希望从中看出一些玩世不恭的意味来，这样她就可以毫不犹豫的走开。但她打量许久，竟然看到的只是虔诚。
　　“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那个人继续说，“我叫苏哲，很高兴认识你！”他伸出手准备和她握手。
　　蒋舒雅笑了。
　　她坐直身子，喝了一口威士忌。
　　“漂亮的姑娘都如你这般不近人情吗？”
　　蒋舒雅又笑了，说：“首先，我并不是什么美女，如果你只是在夸我，我谢谢你。其次，我们并不认识，也没有你这样的，做个自我介绍就想认识别人，凭什么啊？最后，我对你毫无兴趣，我该走了，再见。”
　　她以为那个人会追上来，对她穷追不舍，她甚至故意放慢了脚步，可一切终究没有发生，她恍然觉得也许误会人家了。于是她决定去趟洗手间，回来再去喝一杯，看看那个人还能耍什么花样。
　　当她从洗手间出来，发现那个人已经走了。
　　她缓缓走向原来的位置，脑子里一直在闪现她和苏哲不期而遇的场景。她坐下来，要了杯威士忌，犹豫片刻，还是好奇的问服务员“刚才那个男人走了吗”，服务员只是冲她微笑，却不语，而且眼神中透着神秘。
　　她在这方面比较迟钝，并没看出服务员的意思，只感觉身后站着什么人似的。她转过头去，竟然看见了苏哲，脑子一懵，吓了自己一跳。
　　“你在干嘛！”蒋舒雅拍拍自己胸脯以缓解那种惊吓感。
　　“我去了趟洗手间。怎么，你还没打算走啊？”
　　“我想再喝一杯，有问题吗？”
　　“我也是。”苏哲要了杯威士忌。
　　“唉，你这个人好奇怪，为什么感觉你阴魂不散的在跟着我。你不会是……”
　　“这是我的名片。”不容她说完，苏哲递上了名片。
　　名片上写着：北京XX文化传播有限公司CEO，苏哲。
　　“呦，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她不无讽刺的说。
　　“怎么讲？”苏哲从内而外莫名透着一股绅士范。
　　蒋舒雅心想：他大概是个富二代。
　　“看你年纪轻轻的，竟然是个老总啊。”
　　苏哲忍俊不禁喷笑出来，说：“看来，你对我成见颇深啊。”
　　“我又不认识你，对你能有什么成见。”她喝了口酒，轻描淡写的说。
　　“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名字吗？怎么叫不认识？”
　　“我这个人健忘，没记住你说过什么。”她眉宇间透着一股孩子气。
　　“那好，我总给过你名片吧，上面清楚写着我的名字，你不会连这个也忘记了吧。”
　　她重新看了一遍那张名片，“哦，苏哲。我们是初次见面吗？”她想试探他一下。
　　“我想是吧。难道我们以前见过？”
　　看苏哲一脸诚恳，要么是他在演戏，要么就是自己多想了。蒋舒雅也递上自己的名片。
　　苏哲竟一字一句念了出来：“北京XX国展文化有限公司企划经理，蒋舒雅。”
　　蒋舒雅听完笑了，没想到苏哲做起事来这么认真，像个大男孩。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笑笑而已。你是海归吧？”
　　“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我脸上写着‘海龟’二字？”苏哲故意学乌龟学步的样子。
　　蒋舒雅自然又笑了。她想不到，这个人还不乏幽默感。“哪里留学的，美国？”
　　“对。哈佛。”苏哲平淡的说。
　　蒋舒雅立刻目瞪口呆，“这么厉害！”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夸我吗？”
　　“当然。”
　　“谢谢。”
　　“我方不方便问一句，你是子承父业吗？”
　　“不是。家里是办厂的，而我，是搞文化的。”
　　蒋舒雅立刻消退了兴奋的感觉，心想，终究还是个富二代。
　　只是没想到，刚刚聊到兴头上，苏哲突然来了信息，看了一眼手机，起身匆忙走了。
　　蒋舒雅想，难不成他已经结婚了？
　　又待了一会，蒋舒雅也打道回府了。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那个人，那个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