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BG]素昧半生》术尧

76、结局上 下一个十年

　　我还想说点什么，就见谷雨从帐篷里探出头来，手上也没戴手套，直接撑在雪地上，抓了一把雪招呼了一声闷油瓶，说有话说，让他进去。
　　谷雨把人喊进帐篷后两人就没出来过，照例守夜我守前半夜，后半夜谷雨从帐篷里出来，我看见她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之前说过是闷油瓶守后半夜的，她看见我在外面就让我回去睡吧，她说后半夜她和闷油瓶都不睡。
　　我脑子一抽问她要干嘛，她说她不能放任张起灵去死。
　　我说对，差点感动的痛哭流涕，她之前一直是放任闷油瓶的态度，平平静静的送闷油瓶去死，现在她终于想通了，要跟我统一战线了。如果有谷雨的话，我们拦住闷油瓶的把握就大了点，可以来硬的，正高兴的时候就听她话风一转：“让他这样去送死也太便宜他了。”
　　她冷笑了一声，“我在他身上浪费了这么多年，怎么说也要把他睡了才够本。”她说完就回了帐篷，我的脑子里轰的一下就炸了，想问她不怕冷吗？我想阻止一下，又怕一拉开帐篷已经开始了，索性回到自己的的帐篷里，眼不见心不烦。
　　我本以为会被隔壁的声音吵的睡不着，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半点声音，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12点了，帐篷里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心说这俩能一声不吭的折腾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也是牛逼，心里正吐槽就看见闷油瓶拉开帐篷出来了，也没跟我说话，先拉上帐篷，然后走到篝火堆边上坐下。
　　进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清醒的，怎么完事了就出来他一个？难不成谷雨害羞不敢出来？
　　“有吃的吗？”他问。
　　我给他煮了点粥，问他谷雨怎么不出来，他说谷雨晕过去了，我心说你可真牛逼，表面上看着清心寡欲的，能把人折腾晕了。
　　没多久粥就热好了，闷油瓶盛了一碗拿勺子准备吃，好像没拿稳，勺子直接掉到了雪地里，他面不改色的捡起勺子，用热水冲了一下。我一看他脖子上还有几道红色的抓痕，一出来就要吃的，连勺子也拿不稳，看来消耗还挺大，看他表面上云淡风轻估计也累的够呛，在这方面他也不比普通男人强多少，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平衡了很多。
　　“我吃完饭就出发。”他说。
　　“你还要走？”我很吃惊，他都把人睡了还要走，让人给他守寡吗？“你让谷雨怎么办？”
　　“她一厢情愿，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淡淡的看着我，“吴邪，这件事跟你也没有关系。”
　　我说狗日的张起灵，刚骂出口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确实是谷雨一厢情愿没错，这事跟我吴邪也没有关系，可我心里过不去，这狗日的这么无情，正常男人都不会这样，可他显然不是个正常男人。
　　吃完饭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朝着远处的雪山看了会儿，我刚想点根烟，他手就伸了过来，抬头就见他看着我，我以为他是像昨天晚上那样问我要烟抽，就拿了一根给他，但他好像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不仅把烟接了过去还把我打算抽的也拿走了，一起扔进了火堆里，“以后还是少抽烟吧。”
　　这语气有点不对吧，一点也不像闷油瓶，难道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是在留遗言？我有心问他，但他完全不想理我了。他又看向了雪山，不同于上次的虔诚，这次他的眼神很平静，神情里尽是轻松释然，甚至还有一丝解脱。我很怕从他脸上看到这种神情，因为这代表着他要离开了，可能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但我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拦他，这种无力感让我很难受。
　　“接下来，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心说腿长在我身上，老子想去哪就去哪，你能拿我怎么样，你还能飞走不成，你要能飞我真的没办法。
　　他好像看透了我心底的想法，“她被我打昏了，至少要到明天早晨才会醒。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她可能会死。”
　　我真是铁服，才睡过就把人打晕，他娘的也算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他说完之后就不搭理我了，自顾自的进了帐篷收拾东西，我在外面一直在想该用什么理由挽留他，也没把之前他劝戒烟的话放在心上，他整装待发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我脚下的烟头已经扔了一地。
　　“我给她穿好衣服了，在明天早上之前都不会醒，以后麻烦你照顾她，”他淡淡的说道，说完好像注意到了我脚下的烟头，“抽烟会早死，保重。”
　　突然，我脑海中灵光一现，听他这交待的意思，对谷雨也不是没有感情，能拜托我照顾谷雨，说明他还是在乎的，于是我威胁他：“你也说了这事跟我没关系，谷雨的死活跟我也没关系，就让她在这吧，反正这山上也没什么猛兽，就让她一个人在这吧。”
　　谁知闷油瓶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他这种眼神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十分冷漠，“那就让她去死吧。”说完他把背包往肩上提了提，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风雪之中，身形显得十分消瘦。这两个人都是我的朋友，跟我一起出生入死，虽然谷雨脾气不好，还有出卖过我们的嫌疑，但最后也被证实了是假的，我实在不能放任她一个人躺在这冰天雪地里，如果她出事了我这辈子可能都过意不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上去，事实上我做出这个决定十分艰难，闷油瓶也是我不想放弃的，但我没有办法，恐怕闷油瓶早都想好了用这种办法逼我做抉择。
　　掀开帐篷，果然看见谷雨被裹在睡袋里，衣服都穿好了，我过去喊了她几声，的确像闷油瓶所说的那样她没有醒。等我出帐篷的时候，已经完全找不到闷油瓶的踪迹了，我知道了我失去了挽留他的最后机会。
　　谷雨一直都没醒，不能立即启程回去，我觉得心情烦闷，回帐篷睡觉也睡不着，在篝火边上坐了一下，刚想抽烟就回忆起闷油瓶说的“抽烟会早死”，手里的烟也不香了，最后坐在外面吹了一下午的寒风，中间看了几次谷雨，她没有任何醒了的征兆，如果不是身体还有温度，我都怀疑她被闷油瓶打死了。
　　睡觉之前我收拾了一下装备，发现谷雨的背包被翻过了，应该是里面的一些东西被闷油瓶拿走了，不过我不知道拿走的是什么，似乎是些私人物品，这得谷雨醒来问她才知道。
　　守夜的时候太困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忽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一开始我以为是谷雨睡醒了，仔细一听竟然是闷油瓶，声音还有点虚弱，当时我一个激灵就完全清醒了，心想难道是这丫遇到危险受伤回来了，连忙起来，外套也没顾得上穿，外面天还没亮，打着手电，光打在雪地上有反光，照明范围非常大，就这样在我们的宿营地周围转了一圈，人影没看见半个冻的倒是不轻。
　　就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担心闷油瓶出现了幻觉时，又听见了他的声音，这次是从谷雨的帐篷里传出来的。当时我就有点慌，这场景似曾相识，难不成长白山也有鸡冠蛇？可这他娘的冰天雪地的蛇不应该在冬眠吗？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雪地上没有蛇类爬行的痕迹，才壮着胆子进了帐篷，发现声音是从谷雨那里传来的，不由松了一口气，心说醒了就醒了，何必装闷油瓶戏弄我。走过去一看，发现她眼睛还闭着，一动不动，我忽然之间心情变得极度糟糕，我想我应该忽略了什么事，“谷雨，别闹了，醒醒，咱们该启程回去了。”
　　结果她又喊了声吴邪，还是闷油瓶的声音，“后颈。”
　　后颈？我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她的后颈，连忙蹲下摸她的后颈，手指碰触到了一根冰凉的针状物，只一瞬间就化成了水，接着谷雨就好像完全恢复了行动力，她立刻拉开睡袋坐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他人呢？”
　　这时候谷雨发出的声音还是闷油瓶的，我就算是反应在迟钝也意识到事情可能有点不对了，“小哥昨天中午的时候走了。”
　　这时谷雨的眼神变得十分奇怪，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时我注意到她的手，有两指奇长，我以前特地观察过谷雨的手，她的手跟普通人的差不多，这绝不是谷雨的手。我心说遭了，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就见面前的“谷雨”在脸侧摸索了一会儿，一把扯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而面具下面赫然是闷油瓶的脸，那这么说昨天中午走的岂不是谷雨？也就是昨天一晚上加一上午谷雨都在给两人“换脸”？她装闷油瓶太像了是一方面，几乎没有破绽，但她居然假扮成闷油瓶骗我，然后自己去送死，这也是让我始料未及的。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她不骗我，直接走的话，我肯定会拦着她，而且我心里很清楚谷雨是不可能舍得让闷油瓶死的，我会毫无顾忌的追着她，她也走不掉。
　　闷油瓶身上原本套着谷雨的衣服，一坐起来就显得很不合身，他沉着一张脸直接把衣服扯掉了换回自己的衣服后就开始收拾装备，让我先回去，他要去找谷雨。
　　差了半天的路程，如果谷雨心狠点可能昨天夜里也在赶路，以她和闷油瓶这样的体质是真的有可能的，我们追上她的机会不大，看闷油瓶的脸色很差，应该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让他别急，我说当年你进去都还能出来，谷雨也不会有事的。
　　闷油瓶显然没有因我的话得到安慰，脸色反而更难看了：“只有鬼玺才能打开青铜门，她把两只都拿走了。”
　　我说你一个人去找谷雨有什么用，拿她也没办法，又不能把她打一顿，要是把她打晕了，也没法分身照顾她，我过去好歹能帮点忙，闷油瓶好像听进去了，默许我跟着他。
　　路上我问他谷雨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一直昏迷不醒，他说他没有昏迷，一直都有意识，只是控制不了身体。我又问他怎么中招的，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道门手段刁钻他也防不胜防。
　　我有点不信，手段再刁钻也要有一定的媒介吧，但都这个时候了，我也不可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问他。
　　后来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走了半天遇到一群道士，为什么说是道士，因为他们穿着一身道袍太明显了，年纪都还挺大，四五十上下，不过身体不错，在雪地上健步如飞。
　　领头的那个老道士看到我们，准确的说是看到闷油瓶后十分吃惊，“你怎么在这里？”
　　然后脸色一变，说遭了就往回赶，我意识到这群人可能是来堵谷雨的，只不过被谷雨骗了，原来她易容是为了防道门的人。
　　这群道门的人跑的很快，一转眼就不见了，但我明显感觉到闷油瓶松了一口气，后面的气氛也轻松了很多。我和闷油瓶一路赶过去，从温泉缝隙进入，一路上见了不少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死因都是脖子被扭断，我心说谷雨这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杀人手法都要模仿闷油瓶。
　　其中一个还被闷油瓶扒开了衣服，身后有凤凰文身，闷油瓶说这是汪家的人，我不免有点担心，难道谷雨在被汪家的人追杀？
　　闷油瓶摇了摇头，“汪家人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可能是她发现有汪家人跟着她，掉过头来追杀汪家人。”
　　我们赶到护城河时，那群道士已经先拦住了谷雨，双方站在河边僵持，谷雨还顶着闷油瓶的脸，即使走近了也很难看出这两人的差别，可能谷雨版的闷油瓶要显得削瘦一些。
　　那群道士劝谷雨跟他们回去，谷雨也不说话，就呆呆的看着河道里，脚下还踩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
　　发现我们过来，她朝我们一指，发出的还是闷油瓶的声音，淡淡的道，“看清楚，他才是你们要找的人。”
　　她指的人是闷油瓶，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这次我很清晰的辨认出了她不是闷油瓶，因为她看见我们来了之后，弯腰低头伸手，轻轻一捏，就把她踩着的那个人的喉咙捏断了，然后轻松写意的站直了身体。从她的态度里我感觉到了轻蔑，这样绝不是闷油瓶能做出来的，他从不会视生命于无物。
　　这群道门的老家伙好似没法完全确认哪个才是谷雨，纵然有我做证明，他们不敢直接下手，我说，“要想证明自己的身份也很简单，把衣服脱了不就行了，你俩性别不一样，男女我们还是能看出来的。”
　　“好。”谷雨版闷油瓶认同的点头，说着就去拉自己衣服的拉链，而我身旁的正版闷油瓶反而一动不动，突然吼了一声够了，让谷雨版闷油瓶住手，在这一瞬间我甚至对正版产生了怀疑。
　　接下来我又相信了，因为谷雨版闷油瓶真的住了手，她笑了笑，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我不想等你。”
　　我大概能够理解谷雨的心情，等一个人一等几十年，没有等到，好不容易重逢，发现这个人失忆了，完全把自己忘记了，找谁说理去？我看谷雨已经不太正常了，有被逼疯的趋势，我又想要不是心态爆炸也不会抢了鬼玺自己来送死。
　　之后的一个小时内发生了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以后我每每回想起来都有种不真实感。
　　我知道谷雨的有把剑很厉害，她也果然拿出了那把剑，要砍那群道士，闷油瓶在旁边喊了声“回来”，谷雨说她不会听闷油瓶的了就发现手里的剑脱手直向闷油瓶冲，她脸色一变，“你骗我？！”
　　“对，我上次逗你的。”闷油瓶静静地说道，我没听懂，不知道之前两人发生了什么关于这把剑的故事。
　　老道士和谷雨之间的架我们参与不了，毕竟我也不知道该帮谁，我也不放心闷油瓶上去，即使是这个时候我也担心他上去帮谷雨。
　　我就看见两方来回扔符纸斗法，就好像闹着玩一样，这时一直在旁边闲着的两个年轻一点的道士乘机展开了一张巨大的纸张，我以为是什么能制服谷雨的符纸，谁知道是一张超大幅的彩印图，上面是谷雨的师侄和我表弟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景象，我当时就迷了，这跟我表弟有什么关系？
　　两个年轻道士喊道：“谷师叔祖，你看看师叔为了帮你变成这个样子吗？你真的要因此害死自己的师侄和一个无辜的人吗？”
　　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但谷雨显然是知道内情的，她看见图一下就愣住了，高手斗法往往胜负只在一念之间，何况她这是被一群人斗，于是在她愣神的功夫，那群老道士也立刻抓住机会把她困住，她最终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量。
　　我们走过去时，谷雨瘫在地上，我见那群道士没人管她就过去扶起她，她意识尚存，攀附着我看向闷油瓶：“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你不会罢休。”闷油瓶说。
　　“最后一个问题，你跟我师傅早就认识吗？”
　　“在你之前就认识。”
　　闷油瓶说完，谷雨就昏迷过去了。最后闷油瓶从谷雨的背包里拿出一直鬼玺交给我，告诉我十年之后如果还记得他就来找他。
　　我看着他走向河道的时候，有种不顾一切冲过去找他的冲动，但我没有这么做。
　　因为还有下一个十年。

　　‖不知道该怎么写，所以干脆以吴邪的视角来写这个结局，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