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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杀贼妖人鬼生芥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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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灵子才爬回山道上,山涧对岸的草丛中,忽而钻出一头小小的九尾白狐狸,一双黑珍珠般的明眸在二人二鬼脸上瞅了瞅,跃过山道,隐入青林子。
叮铛道:“咦,那是狐小妹。”
秩灵子道:“是云霄洞的狐狸么?”
叮铛点头道:“她是媚娘姐姐的亲妹子。”
右鬼道:“小姑娘多半在捉迷藏,不必理会。”问道:“秩秩,你有没有摔伤?”
秩灵子道:“没有。”指住对岸道:“我好像见到那边草丛中有些木箱。”
右鬼当即跃到对岸,拨开草丛,果见其中横七竖八,堆放有十余口陈旧的木箱。
叮铛也看到了,觉得眼熟,说道:“这好像是吴家染坊的木箱。”
秩灵子一听,连忙跃过对岸看,果见木箱上印有吴家染坊的字号,他把木箱一一打开,箱中装的是一匹匹上好的丝帛锦织。
右鬼沉吟道:“莫非染坊遭了小偷?”
左鬼拍拍秩灵子肩膀道:“糊涂蛋娃娃,你刚到小桑村,便替吴家找着被偷走的锦织,这回你师父定要大大夸奖。”
秩灵子道:“可是谁偷的呢……莫非是刚才的小白狐?”
左鬼笑道:“胡说,小桑村的狐狸从不偷东西。”
右鬼道:“染坊丢了这许多锦织,必然十分着急,咱们赶紧给送回去。”
当下左右鬼把所有木箱搬上山道,秩灵子去锯一根树干当担子,叮铛割来十数条藤蔓,二人二鬼一起把木箱牢牢缚在树干中央。
刚绑好,对岸草丛簌簌作响,倏地又钻出十余只狐狸怪,个个都鹑衣百结,手持短剑,当先一只狐狸怪大声道:“何方鬼怪,竟敢偷我们的木箱,快快放下,饶你们性命!”
左鬼冷笑道:“小小狐狸怪,有何能耐,也敢口出狂言。”
右鬼道:“木箱是吴家染坊的,你们也是偷的,如今该物归原主。”
众狐狸怪自然知晓木箱来历,被对方揭穿,全无愧色,趾高气扬道:“这些木箱是黄石岗大王黄四爷要的,识相的乖乖放下,否则惹恼了黄四爷,你们全都别想活命!”
秩灵子大怒,骂道:“惹恼他怎地,我这便把你们杀了,瞧他如何取我性命!”他说“杀”字同时,手已“嗖”一声拔出腰间宝剑,霎时一股阴寒之气四散而溢。
这剑名曰“寒光”,剑长三尺,通体雪亮,是口上好的宝剑!
秩灵子猛然拔出,周遭顿时寒气大盛,众狐狸怪被剑气所吸引,未提防他已手起剑至,将当先的狐狸怪由头顶往下,无声无息剖开两爿,脑浆肚肠等洒了一地。
叮铛何曾见过这等血腥景象,伏在地上,张口呕吐。
其余狐狸怪惊怒交加,一拥而上,举剑欲将秩灵子剁成肉酱。
秩灵子手一挥,长剑在身前自左往右横划个半圆,寒光剑锋利无双,众狐狸怪无声无息倒地,呻|吟良久,胸口、手臂才慢慢渗出细细的血痕。
左鬼赞道:“糊涂蛋娃娃身手倒不错,这招‘凝霜’使得干净利落!”
秩灵子颇为得意,笑道:“这是三清剑法,是师父教我的。”边说边提起两只狐狸怪,走到装锦织的木箱旁,打开其中一口箱子,将里面的锦织一匹匹小心翼翼取出。
左右鬼正寻思他意欲何为,只见他把两只狐狸怪扔进空箱中,盖上盖子,提剑自箱顶往里一通乱刺,鲜血顷刻便自剑孔中渗出,两只狐狸怪在箱中吱吱叫得几下,再无声息。
秩灵子打开箱盖,见狐狸怪血肉模糊,放声大笑道:“哎哟,你们给蜇成蜂窝啦!”又再抓一只狐狸怪道:“你偷我师父家的锦织,想拿去作衣裳么?我先拿你的毛皮制大衣。”割下狐狸怪头颅,又去剥皮。
无头的狐狸怪四肢仍不住抽搐,颈中鲜血狂喷,惨不忍睹。
倒在地上的其余狐狸怪见状,吓得瘫软无力,屎尿齐流。
左右鬼都是胆大包天之鬼,但秩灵子杀狐剥皮的手段实在太过残忍,它们纵然见多识广,亦不免为之骇然。
叮铛更是躲去远处一棵大树后,捂住耳朵,既不敢看,也不敢听。
秩灵子好容易把狐狸皮剥下来,发现毛皮已破,失望道:“我不会剥,把皮剥坏了。”
左鬼道:“这些狐狸皮这么脏,你剥来作甚?”
秩灵子心想这些狐狸怪臭气熏天,毛皮也肮脏油腻,恶心得很,即便制了大衣,又有谁肯穿?于是提起寒光剑,把剩下的狐狸怪一一刺死。
右鬼心有不忍,说道:“秩秩,锦织既已找回,饶它们去吧。”
秩灵子笑道:“我已杀了它们同伙,若放走了,回头它们搬救兵报复,岂不烦恼?”
右鬼道:“它们虽偷窃,却也不是甚伤天害理之事,就饶了它们吧。”
秩灵子道:“它们偷我师父家的东西,便是该死。”
右鬼暗道:“这孩儿小小年纪,怎竟恁地嗜杀?”道:“你师父心慈仁善,学医救人,你作为他徒弟,不把他善行发扬光大,这也就罢了,怎反倒胡乱杀生?”
秩灵子向来得师父师兄宠爱,除了师父与二师哥,未被旁人如此严厉训过,这时听右鬼指责,心中老大不快,小嘴一扁,别开脸不搭理它。
左鬼道:“杀便杀了,多说无益。”就地挖个大坑,把狐狸尸首全丢进去。
秩灵子心道:“右护法正直勇敢,虽叫人敬佩,却唠唠叨叨的,啰嗦得很。”
左鬼埋完狐尸,和右鬼一前一后抬起缚满木箱的树干,朝吴家染坊走。
秩灵子气右鬼训他,心下不悦,再不说话。
左鬼和叮铛觉得甚是尴尬,就自找话头聊起来。
叮铛道:“这个黄四爷也真可恶,他要娶媚娘姐姐就好好娶吧,怎地却指使手下来村里偷东西,实在太可恨啦!”
左鬼道:“可不是,堂堂黄石岗大王,成个婚,居然连钱都不舍得出。”问右鬼道:“你说是不是?”
右鬼道:“正是。”
叮铛道:“咱们村中近来丢了不少鸡鸭米粮,说不定也是刚才那些狐狸偷的。”
左鬼道:“对了,前些日子,伐木场的王老汉夫妇来拜公公,说是丢了许多上等的木材,莫非也是它们偷的?”问右鬼道:“它们偷木材作甚?”
右鬼道:“迎亲需要花轿,多半用来制花轿。”
左鬼伸伸舌头道:“一顶花轿都舍不得买,这大王当得真寒碜!”
叮铛道:“黄四爷这么小气,媚娘姐姐嫁给他,往后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左鬼点头道:“唉,媚娘姑娘这么玲珑精致的少女,生活也讲究,嫁过去怕是要受苦啦!”问右鬼道:“你说是不是?”
右鬼道:“正是。”
左鬼不停说话,还老问右鬼,自是盼秩灵子听见大伙都说话,忍不住也开口,哪知秩灵子慢慢走在后头,竟是一声不吭,左鬼心想:“小孩儿家怎能如此记恨。”大声道:“糊涂蛋娃娃,你认得那黄四爷,他是不是个小气鬼?”
秩灵子道:“不是,黄四爷腰缠万贯,出手阔绰。”
左鬼奇道:“他很富裕么?”
秩灵子道:“我听说,黄四爷老家在茅山的易水桃源,他的母亲黄莲圣母是个寡妇,丈夫死后,留给她一大笔财产,黄四爷作为她儿子,自有花不尽的钱。”
左鬼道:“这一大笔钱从何而来?”
秩灵子道:“黄家世代经商,富甲一方,黄四爷也很会做生意,不过他更想当一方霸主,特地跑到黄石岗,占山称王。”
左鬼道:“他这么有钱,又是大王,竟还偷东西?”
秩灵子沉吟道:“那黄四爷每隔一段时日,便来宁阳观跟太师父对弈、论道,每次添香油总是好几百钱地给……我瞧他气派得紧,不像偷鸡摸狗之辈。”
左鬼道:“他自己虽不偷鸡摸狗,保不齐他手下也不偷。”
秩灵子道:“这倒是……”寻思:“黄四爷极好面子,连手下都要求衣着光鲜亮丽,却从何处派来那么多衣衫褴褛的脏狐狸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