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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回】丹药夺命大张挞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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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小桑村时,雷瑜气势汹汹站在村口,原来他睡醒后,听众村民说了秩灵子顽皮事迹,大为生气,如今见他回来,冲上去就捉。
秩灵子吓得跳起来,抱住吴桐道:“师父救命!”
吴桐拦着雷瑜道:“秩秩帮我拿到了丹药,就饶了他吧。”
凤凰女也在旁帮忙劝说。
雷瑜长叹一声道:“刚才……李二叔过世了。”
吴桐吃了一惊,他一直在桃花林中找秩灵子和凤凰女,故尚不知李二叔过世之事。虽说他早知李二叔难逃一死,可事到临头,仍有些措手不及!回想小时候,常到村里听李二叔讲故事、猜谜语……如今闻他过世,心中难过,思忖:“黄大哥也如李二叔一般,我得赶紧把他治好。”不及往李家吊唁,先去调制解药。
待赵梨花、李云浅把“凝香草”取回,吴桐一并加进药中,煎成汤,送去黄家。
黄生吃过药,没多久便不再发虚汗,脸色也平和不少。
黄刘两家人大喜,一起向吴桐致谢。
吴桐道:“是秩秩设法拿到丹药,我才能配制解药。”
凤凰女把在云霄洞所见所闻,向众村民简略说了,又道:“丹药是邪灵圣使哄狐夫人吃的,吴家染坊受野猪袭击,也是邪灵圣使手下所为。”至于采补一事,含糊带过,又把秩灵子设法取得炼丹炉底灰的经过,详细说明。
众村民都夸秩灵子能干,黄刘两家更对秩灵子感激涕零。
刘小闻站在母亲身后,听完凤凰女述说,心道:“原来他只是嘴上可恶,行事倒一码归一码,心肠是好的。”当即走去秩灵子跟前道:“你救我姐夫一命,真是多谢啦。”
秩灵子见她居然来跟自己道谢,且言辞诚恳,大出意料,心道:“原来她只是表面刻薄,行事倒一码归一码,并不含糊。”
黄生既已无碍,吴桐便领着秩灵子、凤凰女等,去往李家吊唁。
李家自是哀声一片,也不必说了,李二叔的尸身仍停放在榻上,身上脸上覆盖白布,亲戚朋友都站在一旁,或沉默或流泪。
李二嫂呆呆坐于榻前;叮铛哭得如同泪人儿般;李长生则捶胸顿足,大哭道:“我一定要把邪灵恶道剁成肉酱,给长贵报仇!”
凤凰女先前在云霄洞,得知李二叔和黄生病因,一直觉得二人自作自受,死不足惜!可如今见到李二嫂、叮铛、李大叔这样伤心,想道:“他自死了,一了百了,却累得活着的亲人为他悲伤。”
李家这边办丧事,狐狸坡这边却是喜事。
翌日正是黄四爷迎娶狐媚娘的日子,黄石岗的迎亲队浩浩荡荡,自山阳道走来,途经小桑村,守在村口的村民见之,立刻通知罗村长。
一青年村民道:“邪灵恶道是黄四爷的手下,他害死了李二叔,还害了黄生,咱们要不要拦住迎亲队,向黄四爷讨个说法?”
罗村长想今日黄四爷办喜事,在人家成婚时兴师问罪,恐不太好,一时间犹豫不决。
李长生新丧弟,又悲又怒,哪管他办喜事还是办丧事,大声道:“自然要找黄四爷,要他把邪灵恶道交出来,千刀万剐,为长贵报仇!”
众村民齐声答应,一起拥入桃花林。
罗村长拦不住,只得同往。
桃花林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到处都有衣着光鲜的迎亲狐狸精怪、黄鼠狼精怪、兔子精怪,它们见众人来势汹汹,不像是道贺的,忙道:“各位有何贵干?”
吴桐上前一步道:“我们要见黄四爷,劳烦诸位通报……”
李长生喝断道:“不用跟它们客气,咱们上去,把那邪灵恶道剁碎再说!”
众村民齐声答应,跟着李长生冲上狐狸坡。
众妖哪敢阻拦,慌地去通报顺风去、顺风来两名迎亲头目。
狐狸坡上同样站满了穿红戴绿的狐狸精怪、黄鼠狼精怪、兔子精怪,一个个在云霄洞前围成圈,正焦急地盯着洞府门口张望,众村民拥上坡,它们全未留意。
李长生大声道:“喂!”
有几个狐狸精闻声回头,看见大批村民,惊讶道:“你们作甚?”
李长生喝道:“快把你们姑爷叫出来!”
其中一年老的狐狸妇人急道:“姑爷跟大姑娘打起来了,我不敢去叫他!”
赵梨花道:“今日不是办喜事么,怎地打起来?”
狐狸妇人顿足道:“我们也不知道,忽然就打起来了,劝都劝不住!”又道:“梨花姑娘,你跟大姑娘要好,快帮劝劝吧!”说着将赵梨花推至云霄洞前。
众村民也随着挤进妖群中,看见云霄洞前的花圃间,一男一女正在打架。
女的容貌绝美,一身橙纱,大伙都认得,正是狐媚娘。
男的是个身姿挺拔,清癯隽爽的中年男子,身着喜服,胸前佩戴大红花球,自是今日的新郎官黄四爷无疑。
与其说这二人是在打架,毋宁说是狐媚娘单方面使长剑,不断进攻黄四爷,而黄四爷全不反击,只用手中团扇挡格,口中急道:“媚娘,有话好说……”
狐媚娘怒道:“我没话跟你说!”
双方斗来斗去,把花圃中的鲜花踩毁数半。
赵梨花见狐媚娘身形不稳,满面泪痕,招式更是杂乱无章,似乎受了甚刺激,忙上前抓住她双手道:“媚娘,你这是怎么了?”
狐媚娘被制住,怔了一怔,待看清楚来人,颤声道:“姐姐,我娘娘……死了……”说罢“哇”一声,扑在她怀中大哭。
在场者无不大惊,众狐狸不可置信,众村民更是议论纷纷。
赵梨花忙道:“夫人身子向来很好,怎地突然死了?”
狐媚娘指住黄四爷,咬牙切齿道:“就是他害死的!”冲过去,粉拳往他身上招呼。
黄四爷既不敢还手,也不敢避让,只得由她打,道:“媚娘,我没害岳母……”
狐媚娘哭道:“就是你害的!就是你害的!”跟着“啪”一声,打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黄四爷不曾躲闪,结结实实给打中左颊。
此时黄四爷手下两名小头目顺风去、顺风来,带领大批顺风小妖赶到,正巧见到大王挨打,打人者却是大王的三夫人,怎敢贸然相帮?只得手足无措地站在当场。
赵梨花忙拉开她,柔声道:“媚娘莫急,大伙都在这儿,村长也在,倘若他真害了你娘娘,村长定替你主持公道。”
众村民道:“是啊,狐姑娘,狐夫人怎么死的,你只管说!”
狐媚娘悲痛不已,掩面痛哭,哪还说得出话。
黄四爷见她柔肠寸断,心疼不已,想安慰几句,又怕一说话她更激动,踟蹰不前。
赵梨花看狐媚娘泣不成声,又见自云霄洞中出来的狐婢女,个个都泪流满面,便对其中一女道:“兰草,夫人到底怎么过世的?”
婢女兰草垂泪道:“夫人昨日早晨还好端端的,下午不知怎地……突然就病了……到得晚上……越来越严重,挨了一夜……适才……适才去了……”
吴桐抢上道:“生了甚病?”
兰草哭道:“我也不知道……是圣使给诊治的……”
众村民怒道:“李二叔正是那邪灵恶道害死的,还有黄生,如今又害死狐夫人!”指着黄四爷道:“你这妖精,为何指使邪灵恶道来害人?”
黄四爷见他们言行无礼,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顺风众妖骂道:“我们四爷是黄石岗的大王,堂堂一方霸主,在江湖上名声赫赫,跟甚李二叔、黄生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哪来闲功夫去杀他们,别是他们自己暴毙,赖在四爷头上!”
众村民大怒,跟顺风众妖争执起来,双方吵得不可开交,直比所有礼炮一起燃放还响。
赵梨花将狐媚娘扶去一旁,柔声道:“媚娘,你娘娘怎地突然生病?”
狐媚娘道:“那个邪灵恶道……他炼制一种丹丸,说是能返老还童……娘娘信了他的鬼话,吃了身子抵受不住,昨夜……呜呜呜……”越说越伤心,泪如雨下。
赵梨花将其搂在怀中,抚背安慰,她前日已从吴桐口中得知,李黄二人是中了狐夫人的“采阳补阴之术”,如今心道:“狐夫人多半知悉李二叔之死,皆因自己而起,心生愧疚,从而暴毙。”忽转念一想:“狐夫人即便再伤心,总不致一下便死了……”悄声对吴桐道:“这丹药的药效既能害死李长贵,说不定也能害死狐夫人。”
吴桐听罢,心头一凛。
便在此时,刘铁匠携儿女等来到狐狸坡,见状不禁一怔,又见罗村长从旁劝阻无人听,大怒,厉声道:“你们这帮家伙,再这般吵将下去,有甚用处?都闭嘴了!”
刘铁匠是村头打铁的壮汉,为人谨慎,颇具威严,村民都敬畏他,登时不再叫骂。
既然村民已平息,黄四爷也命顺风众妖退后。
李长生愤愤不平道:“刘大哥,就是这妖精,是他手下邪灵恶道害死的长贵,我要为长贵报仇!”
刘铁匠道:“那就把邪灵恶道找出来,你跟他纠缠作甚?”
罗村长道:“是啊,先把邪灵恶道找出来,大伙当面对质。”
李长生大声道:“邪灵恶道是他手下,他定然脱不了干系!”
顺风众妖喝道:“兀那厮,开口闭口妖精妖精,忒是无礼!”
李长生怒道:“叫又怎地?”他和李二叔兄弟情深,如今兄弟新死,难遏胸中悲愤,只想把凶手和与凶手有关的一干人等全部捉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别说骂黄四爷,就是狐狸坡的狐狸,他也想一股脑宰干净!越想越激动,抄起柴刀,冲上去想跟黄四爷拼命。
刘铁匠赶紧拦住。
那李长生原本瘦弱,但悲痛之余,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量,刘铁匠差点给他挣脱,一旁的村民连忙上前,大伙合力,这才勉强将之按住。
黄四爷一直冷眼旁观,却也听明白了,狐夫人和李长贵之死,多半因采补之术引起,心中暗奇:“采补之术我也用了,并无问题,他们怎地却死了,莫非身有隐疾?”
罗村长上前一步,说道:“黄四爷,我们村中的李长贵和黄庆,被邪灵圣使的一种丹药所害,李长贵已经……唉!如今黄庆仍在病中。此事,阁下知情与否?”
黄四爷道:“邪灵圣使的丹药是大补丹药,对身子有益,在下也一直服用,并无不妥。”
罗村长道:“我听说,邪灵圣使是阁下派来小桑村的。”
黄四爷点头道:“我岳母也想保养身子,向我请教秘方,我便把邪灵圣使派来了。”
罗村长道:“秘方是通天教的?”
黄四爷道:“正是,去年小君观观主派邪灵圣使到黄石岗,亲自炼丹药与我服用,我吃得一段时日,觉功效极佳,便转而推荐岳母。”
罗村长道:“既是保养的丹药,也只给狐夫人服用,怎地李长贵和黄庆却被害死了?”
黄四爷一怔,心想:“原来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尚不知采补术的来龙去脉……”眼见人多,一时倒不知如何作答。
众村民道:“不用问了,定是邪灵恶道炼丹后,拿李二叔和黄生试药,这药炼不成功,里面有毒,害了二人性命!”
有人奇怪道:
“李二叔和黄生被捉去试药,怎地不说?”
“定是邪灵恶道用毒辣的手段威胁他们!”
“对对,可能他们一说,邪灵恶道就去害李二嫂和黄娘子,他们自不敢声张。”
“唉,李二叔和黄生真可怜!”
吴桐见众人这般胡扯瞎猜,问不出缘由,当下走至黄四爷跟前,作揖道:“四爷,你可认得我否?”
黄四爷道:“认得,你是广真子老道的五弟子戊阳子吴桐。”广真子是宁阳观的观主,正是吴桐的恩师。
吴桐点点头,道:“请问四爷,你吃这个丹药,对方可有损耗?”
黄四爷听他说得含蓄,想来不愿把内情公开,便道:“这等事,损耗自不可避免,如不节制,极有可能送了性命……”顿了顿,说道:“这一点,在我服药前,邪灵圣使早已言明,但只需节制,倒也无甚好担心,事后多加休养调理,三、两日间便可复元……”
狐媚娘道:“你居然教我娘娘这种事,你这不要脸的混蛋!”
黄四爷吞吞吐吐道:“那日……岳母追问……我总不能对她打诳语……”
狐媚娘怒道:“下流胚子!”
黄四爷不敢还嘴,眼看下属都在场,颇感狼狈。
吴桐道:“请问四爷,你认为狐夫人和李二叔之死,是他们不知节制?”
黄四爷不答,但观他神情,显然认为正是如此。
吴桐自怀中取出一团手帕,道:“这是我一个小徒弟,昨日从邪灵圣使的炼丹炉底摸到的药灰,四爷且看药量如何。”
黄四爷接过一嗅,眉头一皱,心道:“怎地药量如此重?”
吴桐道:“四爷通晓药理,想必也觉中间蹊跷,这么重的药量,不管节制与否,凭谁都得一命呜呼了。”
黄四爷看了他一眼,即命顺风去、顺风来把邪灵圣使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