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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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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后的三百年,杳禺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叶澜把成森护在身后,两边站着的人一方神情严肃,一方看起来却不甚在意,连目光都未多停留在叶澜身上。
见师尊误会了,成森赶紧出面解释:“师尊,他没有恶意,他是弟子的救命恩人,搭救过弟子多次,将恩人带上山事先未与师尊禀告,还请师尊责罚!”
这是叶澜与尤朴子初次见面。
尤朴子不是生于魔界,但他确实是魔族,而在另一个地方出生的魔族。世人只道唯恐魔族脱离神魔井封印,却不知道世间还有其它地方也能炼化魔族。
比起日日于峰中修习功法,下山历练自然是能有更大提升的。再者成森基础扎实,所以叶澜也放他出山去。
成森感觉,师尊似乎也不愿意尤朴子经常到访。
又一日游猎完,这日收获颇丰,成森心情着实大好。
他们找了间客栈,点了几个菜,尤朴子又要了壶酒。
成森本没打算喝酒,今日却也要了一壶,将酒杯拿到面前,倒满,“尤前辈,这些日一直仰仗您协助,您还赠我佩剑,成森在此以酒敬您!”一口喝完。
尤朴子倒是没急着喝,细细的盯着成森打量起来,看得成森都有些发毛。
他开口道:“小小年纪怎么想修仙了呢?求什么?长生?”
但成森听此话,正色道:“所谓长生,都是些无稽之谈罢了,成森修仙问道,只是想自己有一身本领,遇到些事,有使得上劲的尽量相助罢了了。”他连护卫苍生的大话都没谈,只是淡淡的讲要有需要时能尽力伸援罢了。
“哦~那~,成森想要长生吗,我可以帮你。”尤朴子看着他笑。其实他不能,以命换命的话,说不定可以试试。只是成森肉体凡胎,也架不住。
“前辈,不必开此玩笑,成森,”
“行了行了,逗你的,” “如何,这酒?蜀中的梅子酒。”尤朴子此时的品酒姿态才颇有一点前辈的模样了。
游猎遇见的,可不会一直都是寻常之物,尤朴子一次次将他从生死边缘救回来,一些感情,也慢慢积淀下来。
湖上,尤朴子站在船头,墨发玄衣被风微微拨起,凌晨湖面上有些水汽 ,湖面上很干净,一丝杂水草都没有,只有两边的芦苇。而船头那人,与山水融为一色,似这秋水般清澈,渗透人心。
“前辈,你说我这些年,在你眼下,是怎么活得齐全的?”成森知晓他是个魔族,早前师尊便警示过了,再者,尤朴子也没瞒过。可他还是前辈前辈的叫。
尤朴子微微转过身,低声笑了:“或许是你人傻命大吧。”
“我觉着不是,”成森在后头放下船桨。
“哦~那是什么?”尤朴子望向他。
“是”,成森沉默下来,他仿佛想象出,自己走上前去,把手搭在他肩上,轻轻吻上他的双唇,指腹拂摸他的面庞。
有一种沉默,是一样惊天的告白。
尤朴子没有催他下文,走过去伸手拂了拂他的头发。成森顿然僵住了。
成森曾想,因他叫成森,所以前辈便将他的赠剑叫三木。却没想,因为这剑叫三木。自己名为成森,想来还有些讽刺。他忽然很想知道,关于三木的故事。
那日,一袭黑袍和尤朴子对峙,成森本想冲上前去,可堪堪听见后文,脚便使不上力。
“你一路哄骗人家,这怕是~~”还摆摆头。
“我何时骗过他。”尤朴子又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啧啧啧……”他却不是来应战的,留下些似是而非的话,便遁走了。
成森好像顿悟了那黑衣人的话。
有时前辈梦呓,他听得过。
又遇见他们狭路相逢了,这一次成森连靠近听的勇气都没有了。
“是你!”尤朴子勃然大怒。他们不在知是谈论了什么话。成森站在远处,他没见过这样的尤前辈。三百年前,一路尾随行凶的那个东西。
怒极恨极,尤朴子招招全力,那黑衣却还游刃有余。战局很大,尤朴子不是他的对手,已经出于下风,只是堪堪接着。他似是抱着不惜战死的念头,直到成森为他挡下那致命的一招。他总是这样,杀红了眼,从来都顾及不到身后的人。
战遂停,成森甚至没来得及讲什么。
又一次看他死在自己怀里,又是因为自己。
后来尤朴子如何活下来,不得而知。有时候是天道弄人吧,纵然他是个长生不死的魔,也拿生死没有办法。
像是命中注定,这些只能成为过往。
几段唏嘘几世悲欢。
以前尤朴子总是偷偷地来这杳禺峰,如今便是大胆的来了。只是若是遇见叶澜在的时候,两人也就打上一场,也非是叶澜好战,不过有些感慨罢了。打过,便醉上一场,醉的人,只是尤朴子罢了。
叶澜还是喝着他的冷茶,有时候尤朴子兴致来了,往茶里加泻药,说是喝凉茶不好,让叶澜少喝。叶澜便果真不喝那次的茶,尤朴子还每每诧异,酒醒了才发觉,怕是不会有如此傻气的人了。
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冷了就穿。活着最难的八个字无非是: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已是二月余,叶澜一行人才开始动身。杳禺只是一个峰系,邽山弟子自是由尊主带领,已先行了。
论原先,叶澜都是不去的。
叶澜这些年间游踪不定,莫非是极阴夜,多是不怎在杳禺多呆。也有走南闯北的,对各地都熟悉些。
太冶在邽山再东再北一些,但叶澜一行人却南下耒阳。叶澜只带了叶不往他们几个人,因为不直接去太冶,其它杳禺弟子便跟随大部去了。
本便是不急赶赴,中途也就闲散了些。
叶不往虽是三百多年的妖怪,也可没出过远门儿,一路猎奇,不亦乐乎。
耒阳地区——忻州首府
忻州,既谓之首府,便自然是繁华非常。街上多走几个俊美男子,实在不算得是什么罕事。
叶澜他们还没见着忻州的地头蛇,倒先见了大理的客人。
约莫也有十六七的模样了,紫衣束袖,短摆长靴,头上有银制的花铃,系在红绳发圈上。耳边有一可谓十分精巧的银制游蛇,这是典型的大理段氏标志。
莫非是这身行头已经够惹人注意,竟还当街与别人吵了起来。而同他吵的,与段临差不离高,明黄色的衣袍甚显身份尊贵,约莫是哪家的小公子。这忻州的小公子,怕是只有任家的小公子了。
争吵也不算结束,双方谁也不让着谁,只是又都没有干脆打一架的打算。最后双方都甩手去。
叶不往本有上去劝架凑热闹的冲动,但一见着段家的人,便只躲得远远儿的,他在大理几百年,自不会不认得大理段家。再者说,他体内还留着蛊呢,着实不想和他们打个照面。
南疆巫蛊天下文明,早不必言说。
“灵溪,我们先找个客栈落脚,随后你再随他们去逛逛吧。”
“是,师尊。”
叶澜既发话,一行人便先行去找了住处。
忻州城很是富庶,城中多是卖些高级货品的商铺。但忻州以铸剑闻名,城中卖宝剑的店铺自然也是不少,不过却没有一处打剑铸剑的铺子,打听了才知道,铸剑都在对面的那座山上。那山上有一系地涌泉,锻造的剑需得那泉里的水淬火,一把好剑反复锻造成百上千次也不够多。铸剑都铁石矿,也是从山里挖出来提炼的,工序也同样繁复,一把好剑制作时间很长。
传言江湖中若是五把名剑,其中三把便来自忻州。忻州任家,也是仙剑运用之首。
一些仙剑一开始多是有灵气的,遇见对的人,便一展其力。也有的是一开始没有,跟着主人,与主人的灵气融合。仙剑这个物件,也得看缘分。
叶不往钻进了好几家卖剑的铺子,都诚然,剑都是好剑,卖家也能看出来,一行人只怕都是看看,毕竟腰间别着的,可不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叶不往没打算买,也倒还规矩,有的就是看看,遇上实在喜欢的,也就拿起来看看,把玩一阵儿,再规规矩矩的放回去。
“你若是喜欢,便买了吧。你脚力灵滑,手劲也不错,使剑挺合适的。再加强些剑法的练习,”阮灵溪见他一把剑拿起放下反复多次,便道。他自然也知道,师尊虽是将剑给了叶不往,但自始至终,也没见叶不往使过,每次关于御剑的教习,也是经常逃课,就算是来了,也找个空当儿便溜了。
“不用。”叶不往还是放下剑,下意识伸手摸了把腰间的查吾。
阮灵溪略有些担忧的看着,跟叶不往他们出了店门。
“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看看,你这么大点儿人,又被你那师尊压榨着没怎么出门,都不好奇的四处看看?”尤朴子跟在阮灵溪旁边。
阮灵溪摇摇头,又安静的盯着前面的人。
琳琅满目的饰品只是饱饱眼福,叶不往和阮灵芥这边铺看看,那边铺再尝尝,把自己个儿喂饱了,也不忘了跟着的两人,捧着一大捧子各式的吃食。
天色渐晚,叶不往他们却连三分之一的城里都没转完。华灯初上,阮灵芥还想等着夜市,阮灵溪有分寸,见出来时候已不短,便揪着他们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