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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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溪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看到养父把一个浑身被血布包裹的婴儿抱起来——那就是她。她听莫玲姐说过，是养父苏运成把她抱回古墓中。彼时，她浑身都是血布。古墓里的老年人称她是不祥之兆。从来没有哪个婴儿会用血布包起来。而且，朱公主墓里的医生，曾言无法用听诊器听到她的心跳。
有脉搏却没有心跳的婴儿，引起了古墓的躁动。过程挺艰难的，最后，在养父和莫玲的努力下，发丘将军勉强同意收留这个断奶的小婴儿。
她慢慢长大了，七岁那年，古墓里发生了一件事：从远方逃难来的一家人，敲开了古墓的大门。与其说是敲开，不如说是交换，因为那一家三口的男人，用加入巡逻队的承诺，换回了妻女的容身之地。可刚刚安顿下来的一家人没能开心多久。一个月后，那男人被人发现死在树林里，心脏被什么东西掏走，死不瞑目。
这家人，小看了巡逻队这份工作的危险，结果，他们付出了代价。
这个家庭立刻没了顶梁柱。在朱公主墓里，人们依靠工作、挣得工分过活。未成年人，比如像苏云溪这种，就得依靠父母的工分，才能活下去。
发丘将军给与工作、人们完成工作挣得工分、再根据工分换取食物。她的养父是苏运成，作为朱公主墓的贵人，苏云溪所受的待遇令人眼红，反正，苏云溪的记忆里，除了自己作死，基本没饿过。
一天，从古墓外训练回来的她，领了两个鸡蛋，担心有没有把密道伪装好，揣着两个鸡蛋避开耳目，悄悄返回密道入口，检查无误后，掏出鸡蛋往墙上磕了磕，刚拨下第一块弹壳，就被转角处的人吓了一大跳。
这是她和沈新雅的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她早就从莫玲姐那里听到她父亲的悲惨遭遇。
女孩抱腿坐在拐角，背靠古墓墙壁，脑袋斜斜地偏着，漆黑的眼睛在古墓烛台的火光下显得朦朦胧胧。
苏云溪早就见过类似的神情——年老体衰的人长长因为工作的原因，分不到足够的粮食；而这个女孩的父亲死了近一个月，她的母亲听说有病，干不了什么活，娘俩缺衣少食，前些天路过市场时，酒吧的男人们都开始讨论她母亲的身材和技术。
女孩的脸被阴影模糊，苏云溪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锁定在身上的视线却没有移动分毫。呼吸微弱，皮肤没有光泽，再这样下去，女孩会跟古墓里的乞丐一样，最后无声无息的消失。
苏云溪把手中的鸡蛋去壳，走进女孩，蹲下，把去壳的鸡蛋塞进了女孩的怀里，“快吃吧。小心被抢。”
古墓里常有抢劫发生，特别是小孩子，拿着食物走在古墓里，很容易被饿心慌的乞丐抢劫。虽然最终结果是驱逐乞丐，但食物被抢的事常常发生。
人是不能跟饥饿对抗的。
为了防止鸡蛋的气味引来不计后果的乞丐，苏云溪还特意挡在女孩的前面。从那以后，她有了人生中第一个好朋友——可以分享密道入口的同龄朋友。虽然食物少了一半，但苏云溪学习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学会更多，就能认识更多的野菜，抓到更多的猎物，阿雅也能吃的更好，少受母亲的殴打，最重要的是，她能早点实现诺言，带她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阿雅，我可以出师了！
手指，还记得戒指的温度。冰冷的触感，在推开18号房门的那一刻，变得冷彻心扉。
每次偷偷带她出去，在古墓外面乱晃，她都舍不得她受到一点点伤害。害怕被矮丛树枝割伤皮肤，她每次都把自己的长袖长裤衣服脱下来，换给阿雅穿上。
她视若珍宝、用尽全力疼惜的女孩，躺在陌生男人的身下！
“云溪！”
是谁的声音？是谁在叫她？
“哈——”
灼热腐臭的气息，令她回头。一双湛蓝的双眼，直直得注视。非人的蓝眼！
她该跑的，她该逃的，她还不想死。
“回……”
蓝眼睛说话了，蓝鬼说话了。
“回来……”
蓝鬼对她说——回来。
即使在梦中，苏云溪也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更糟糕的是，半梦半醒间，她记得这个梦——此梦非梦，而是胜邪林里发生过的真实事件。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夏梦替她挡下来，她早就被蓝鬼穿心而亡。就在生死交汇的时刻，在夏梦冲过来之前，在蓝鬼准备掏心时，她分明听到了蓝鬼的声音——回来。
那个瞬间，苏云溪记得，蓝鬼说了这句话，也垂眼看着她的心脏，准备掏心了。
这件事，她没向任何人提起过。没有时间、没有机会，更重要的是，她一直觉得，这只是错觉。
“云溪！”
又有人叫她了。再次顺着声音来源，转身，却突然感觉失重！周围的环境也变成了破旧的电梯。
多肉丧尸在头顶冲她咆哮，夏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耳边有风声，眼角瞟到的，是那个全身漆黑的人形怪物，粗黑的胳膊想要捞住她。
晚了一步。
在急速掉落的最后，在这个不明所以的梦里，她居然看到那个黑毛人形怪物的脸变成了夏梦的脸！
“……”
这样的变化太过冲击，苏云溪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耳边响起了惊喜的声音。
陌生的天花板，生锈且堆满灰尘的吊扇，光线暗沉，有火光映照在天花板上，将吊扇的影子拉长。
接下来就是夏梦的脸。跟梦中一模一样的脸。依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依然是那么好看的鼻梁，浓密清秀的眼睫毛，英气的眉毛。
额头传来温度。“太好了，你退烧了。”
脑子还有点混乱，她还没有把自己从那个混乱的梦里抽出来。但是从额头传来的温度，鼻尖环绕的清香，总算让她意识到，眼前即现实。
“你……为什么在这？”
记忆里，她引开了包围胜邪林的丧尸，跟夏梦和申雨声她们约定，在宁静天堂汇合。为什么夏梦会在这里？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逃走。我找了你好久。终于在一幢高楼里发现了你。你伤得好重。遇到什么事了？我找到你时，你被一堆金属残骸压在下面，血流不止。”
苏云溪闭上眼。她不是在回忆公寓里发生的事，而是回味脑子里发出的警告：
谎言！
说不出为什么，但苏云溪就是觉得，夏梦在撒谎！
额头的温柔很快就被冰凉替代，夏梦说，为了以防万一，她继续用湿布覆上额头降温。苏云溪很奇怪，这种全是尸体和怪物的鬼地方，哪找的水？
面对苏云溪的困惑，夏梦眨眨眼，以一种调皮的口气笑道：“你真的伤得很重，都昏迷十天了。期间下了一次暴雨。多亏那场雨，我们才有了退烧和煮饭的资源。”
饭……啊，对了，既然昏迷了十天，她不可能一点东西都不吃。但是……夏梦会做饭吗？而且……她到底怎么给一个昏迷的人喂饭的？
这个问题，夏梦用实际行动替她做了解答。
在被迫用嘴喂饭后，苏云溪闭上眼睛，死活不看夏梦，夏梦也心满意足得退出房间。
只是……
“夏梦。”关门前，苏云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什么？”要再一次喂饭的话，她夏梦可是非常乐意的。
“你手臂上的伤……”
夏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原本修长的袖子早就被撕破作了绷带。如今她的手臂上，大大小小全是伤痕。
“这个？别担心，不是丧尸抓的，不会尸变把你吃掉。是我在外面找食物的时候，被那些建筑物裸露的钢筋刮伤。好好休息。”
夏梦送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房门被合上。
门里，苏云溪望着陌生的天花板，眼神涣散：
骗子！
那些伤痕根本就不是刮出来的，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的痕迹。
夏梦的腹部还缠着绷带，那是夏梦为从蓝鬼爪下救她，被蓝鬼戳穿腹部留下的痕迹。
她没有忘记，在生死一刻，她看见的那只粗壮的黑手臂。更没有忘记，电梯公寓里那个人形怪物，为从下坠的电梯里捞住她，挥手划出的粗壮手臂。
她多希望自己是在做梦，但……
全都是骗子！
门外，刚刚还在吃苏云溪豆腐的夏梦，靠着生锈的防盗门，慢慢滑下来，坐在地上。抱着双手，仰头望着窗外的明月。
她多希望，这十天的经历是个梦。
只有在梦里，她精心呵护的女孩，原本漂亮的黑眼睛才会变成蓝色。原本恩怨分明、心地善良的女孩，才会发狂扑倒她，冲她嘶吼，抓伤她的身体。
而她，居然被压制的死死的。
她以为她看上的女孩，只是一个勇敢的善念人类，但如今……
她到底是什么？她又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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