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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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叶临。”
“性别~咳~，年龄。”
“17。”
“家庭住址。”
“东溪区XX大街XX小区1号楼704。”
……
“好的，叶先生，言归正传，请你详细叙述一下当时的事发状况。”
坐在桌子前的青年看着眼前两个一脸正气身穿警服的人民公仆，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尽管这俩一胖一瘦一黑一白对比鲜明的年轻警察正一脸严肃地紧盯着他，试图营造出凝重紧张的气氛，然而他们无处安放的手脚以及过路警察脸上看热闹的眼神无一不显示出当前的场景多么滑稽。
叶临不慌不忙地端起面前的一次性水杯，慢吞吞地抿了口已经凉透了的白开水，然后想了想，十分顺从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叙来。
“那天我从银行取完钱就直接离开了，那两个带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男人正好从我旁边经过。这段时间柳絮到处乱飘，戴帽子口罩的人很多，我也没多想，看了一眼就出来了。谁知道刚出来没多远就听到里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还有几声尖叫，然后我好奇地回头一看，发现铁门莫名其妙地被放下来了。我想着就算银行快下班了但里面还有几个人，按理说不应该这时候关门，所以肯定有问题。”
对上那道半信半疑的目光，叶临笑了笑，“接着我就报警了，剩下的你们都清楚了，也不用我再废话。”
桌子对面两个警察交头接耳说了几句后，其中黑黑瘦瘦的警察突然目露精光，咄咄逼人地开口质问道：“既然都是报警，你为什么不直接用手机报警，非得到马路对面的电话亭？”
“我第一次报警，不敢用手机，害怕有人追踪报复。”叶临双手放在桌上，一脸坦诚地看着他。
另一个胖胖的警察紧盯着他，似乎在看他有没有撒谎，但圆溜溜的眼睛却闪过一丝犹疑。黑瘦警察皱了皱眉头，随即不自然地笑了笑，神情有点僵硬。
面前的年轻小伙坐在庄重的警局大厅里，身边是无数犀利悍猛的人民警察，但他一点也不见紧张，反而气定神闲地如同坐在自家客厅一样。
看面相，清隽文秀，五官端正，脸上一点也没有学生应有的稚嫩青涩，眉宇间反而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持重。浑身上下根本没有可疑之处，非要说哪点奇怪，就是那双浅棕色的眼睛里时不时会露出淡淡的疏离感，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是你旁边明明有一个电话亭，为什么还要去马路对面那个离你还有一段距离的电话亭？”黑瘦警察继续逼问道。
叶临垂眼，想也没想直接回道：“因为那边正好顺路，而且我觉得离银行太近报警没有安全感。”
两个警官面面相觑，答案与心中所测大相径庭。
双方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
前天接到一通匿名电话后，上面十分重视，全局大部分警力迅速出动，在短时间内成功抓捕了两名试图抢劫银行的嫌犯。
因为抓捕及时，犯人还来不及逃走，也没有出现任何人员伤亡，训练有素行动敏捷的警队自然功居首位，但神秘的匿名报警人也算是功不可没。
但奇怪的是，报警电话是从公共电话亭拨的，而那片正好是监控死角。报警时间也过于凑巧，跟劫犯进入银行仅间隔短短几分钟。于是乎，这种种巧合加起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实习警察小孙强烈要求找到这名疑点重重的报警人，因为据他多年悬疑小说经验，猜测那人很有可能是中途与强劫犯闹翻并且良心发现的同伙，就算不是，也应该与那俩人有一腿。正义感爆棚的他认为必须将其一网打尽绳之以法。
全局上下见他又开始犯病，实在懒得再苦口婆心地劝告他，有意让他吃个哑巴亏，所以就放任他自导自演上蹿下跳，只是三令五申必须完成日常工作后才能用业余时间私自调查。
其他警察都等着看他半途而废空手而归的好戏，万万没想到通过他与好兄弟兼好搭档小李多次调监控和走访，居然最终确定了“嫌疑人”。
大功告成后，小孙欢天喜地地“请”来这位幕后推手到警局做笔录，暗地里摩拳擦掌，试图找到其破绽，攻破其心防，然后顺理成章地送他与那两个混蛋共聚一堂。
叶临冷眼看着对面那俩挤眉弄眼，“暗送秋波”，明目张胆地互相暗示，不由得在心底再次叹了口气。
“看着我的眼睛”，小孙突然狠狠踢倒凳子站起来，身子前倾，双手撑在桌子上，凶神恶煞地盯着叶临，似要把他看穿，语气低沉道：“你真的跟这起银行抢劫案没有一点关系吗？”
叶临啼笑皆非，正准备开口，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中年警官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动作熟练地拿起一摞文件精准地拍向正呲牙咧嘴装模做样的二货警察。
小孙的吃痛声和中气十足的咆哮声同时响起，“别装了！小兔崽子！”
正晕晕乎乎的小李胆战心惊地扭头，看清眼前人后立马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手足无措地敬礼：“王王王——王队好！”
小孙一听，抱着头的手迅速放下，站姿挺拔一本正经地问好，然后谄媚笑道：“王队，你怎么来了？”
被称为王队的精壮警察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他们一眼，神情中夹杂着一丝无奈，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来，让人家看咱警局笑话吗？！”
“我没有做出格的事啊，”小孙委屈地反驳，“我就是想给他点心理压力，让他说实话而已。”
小李看着王队越来越黑的国字脸，义不容辞地站出来为兄弟说好话，“王队，我们真的啥都没干，孙哥刚刚只是做戏，就是演得太好了。”
叶临闻言，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
王队嗤笑一声，背过身摇摇头，没打算继续跟这俩丢人玩意儿交谈，实在太累。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王队亲切地拍了拍叶临的肩膀，神色颇有些无可奈何，“他俩是新人，还请多担待。警察个人问题不要上升到整个警局，有什么不满尽管冲他俩撒。”
被点名儿的两个小警察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
王队迫不及待赏了两人一人一个爆栗后，二话不说直接罚他们去蹲墙角，眼不见心不烦。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他迅速换上和蔼可亲的笑脸，温声道“这次请你来，只是想做个笔录，没什么别的事儿，不要太担心。”
叶临点点头，“嗯”了一声，没说话。
身经百战经验老道的王队硬生生从这个“嗯”字中听出了一丝嫌弃，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决定亡羊补牢，给本地警察形象美言几句。
“别看那俩二愣子有时候犯蠢，他们干活还是挺利索的。其实犯人也抓到了，银行也没什么损失，现在匿名报警也很正常，说实话不用大费周章地找一个报警人。但那俩毛头小子硬是挤出业余时间查监控，做走访，没想到居然还真把你找到了。”
王队呵呵笑了一声，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挺赶巧的，你报警的电话亭刚好没有监控，他俩也费了好大功夫。你看这不正好，带你做个笔录，也算是完善一下相关信息。现在年轻人啊就缺这份执着和耐心。”
王队表面上赞叹有加，心里已经又把那俩戏精上身爱脑补，智商掉线带不动的蠢货给骂了好几遍。
而叶临脸上露出通情达理的微笑，心里则暗戳戳地把那两个麻烦精划入黑名单。
与此同时，垂头丧气的小孙和小李蹲在角落，一起齐嗖嗖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孙哥，那个姓叶的就一学生，看起来挺秀气的，不像同伙啊。”小李揉揉鼻子，提出疑惑。
“我之前是说‘可能’好吗？”小孙梗着脖子嚷嚷道，“又不是‘肯定’。”
小李苦着脸，吐槽道：“孙哥，你这种无根无据的恶意揣测是不是不太好？咱以后还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就安安分分踏踏实实的行吗，我可不想再被王队臭骂一顿。”
小孙沉默半晌，缓缓站起身，阴影笼罩住整个角落。
小李眼前一黑，抬起头，只见小孙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
“孙哥，你咋啦？”
“我承认我这次的猜测是错误的。但是不能因为害怕错误就去否定案件中存在的各种‘可能’，任何不起眼的蛛丝马迹都可以指向无数种‘可能’，如果我们不去验证这些‘可能’，就会失去触手可及的线索。做警察不就是要在各种‘可能’中寻找出那个唯一的‘确实’吗？”小孙普通的面孔在光线的映射下显得格外坚毅，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灿若星辰。
小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在灯光下的高大男人，仔细琢磨着这番铿锵有力的话，内心是一片汹涌澎湃。他握紧拳头站起来，一时之间豪情万丈。
“说的对！以后哥们儿还陪你一起去调查真相！”说完，锤了一下小孙硬邦邦的胸膛。
两人惺惺相惜地对视着，仿佛回到了在警徽下一同宣誓的时候。
小孙悄悄地松了口气，这次总算是唬过去了。
“砰！”一份文件夹狠狠地甩到了两人跟前，同时传来王队暴躁的大嗓门，“让你俩好好蹲着，给我干啥呢！”
俩人迅速乖乖蹲回墙角，低着头，小声交流着。
“孙哥，你刚刚为啥非要站起来说话啊。”
小孙白了他一眼，“你不觉得站着说才有气势吗。”
小李扑棱笑出了声，肉乎乎的胖脸一颤一颤的，“嘿，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脚蹲麻了呢。”
小孙“切”了一声，不满地否认道，“谁跟你似的身上那么多肥肉，我蹲一下午腿都不会麻。”
小李瞅了眼他飘忽不定的眼神和发颤的小腿肚子，小声嘟囔道：“哼，死鸭子嘴硬。”
“死胖子你说谁。”
“谁骂我我说的谁。”
“你个肥猪，早点减肥，别以后出去拉低咱警队整体颜值！”
“就你抹了煤渣的电线杆子好意思说我。”
“滚——”
…………………
正准备离开警局的叶临正好经过，满脸黑线地瞥了他们一眼，步子迅速加快，似乎不想再多停留一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