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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醉春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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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已经进入了晚春。
草已长莺未飞，浓浓的懒意笼罩着云梦山。
鬼谷子已经开始闭关了，闭关前就已经吩咐过两个徒儿，要打理谷中一切事务，不可出现一丝纰漏。
对此，卫庄又嘲讽了几句，“他是舒舒服服的闭关，不管这谷了，但倒霉了我们。”盖聂也只是按照师父嘱托，将一切安排妥当。
他这个师弟一向嘴毒，对自己的师父也毫不例外，他便没多说什么。
不过我不欺人，不代表人不欺我，这副毒嘴又开始了，“哼！把谷里事务交给你，他还真放心得下。”
这话说得不酸不痛的，听的人倒是十分坦率，“小庄，你素来不喜欢这些闲杂之事，师父他老人家交付于我，也不是没有道理。”
说着便放下手中的剑，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满意，我便将此转交于你，只是……”卫庄斜了他一眼，等他把话说完，“只是……你能确定作得好吗？”
盖聂带着疑问看着他，把他看得有些心虚了，“做不做得好，下山一趟不就知道了。”心虽慌却胸有成竹，“师哥你在这山上，还不曾出山走动吧？”
盖聂沉思片刻，好像正如小庄所言，自从自己入山以来，就再也没有下山，即便是山中所需的必需品，也是师父每次下山游历带回来的，分量也是足够维持到下次的。
盖聂郑重的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确实如此，对方却狡猾的笑了，“不如趁这次师父闭关，你我二人下山购置些物品，况且这粮食也快吃得差不多了。”
末了，又看了看师哥，只见他拧着眉不做声，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便打趣道，“怎么了，怕了吗，师父可没说过不让我们下山。”
不用想也知道，准是在担心师父那边如何交代，“他老人家这过些天才出来，我们就下去这一趟，他发现不了的。”又补充了几句，好让这事事都考虑周全的人信得过。
“仅此今天。”终于还是同意了。
“放心吧，天黑之前尚能赶回来。”
可算是忽悠成功了，这脑袋还真是死板！
拿了些钱财，换了身轻便些的服饰，二人便往山下赶去。
云梦山很大，具体有多大谁也说不清。只知道这山方圆百里，峰峦叠嶂，蜿蜒绵亘，不知尽头。
而这鬼谷又出处于山中险要之地，非常人所能及。
二人沿着山崖小道一路往下走，小道宽有七尺，可以容纳一辆马车穿行，只不过山路陡峭，需要借助人类相辅。
路的左边是垂直的峭壁，右边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奇特的是，在这悬崖之下有浓雾缭绕，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站在半空中，甚是神秘。
然而等午时太阳高悬，浓雾随即消散，另一番景象又映入眼帘。
密密匝匝的深绿林海从悬崖底边一直向太阳的方向伸展开来，灿烂的金色光芒四射在树木的表面，为这片不知名的森林穿上一层金纱。
这师兄弟二人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抵达山麓。好在面前是宽阔的平坦大道，要不然这兄弟二人还要走到什么时候都还是个未知数。
大路走到不到将近一半，就有民舍出现，是传统的建筑风格，样貌和当今的江南古居很相像。
路的两边也种了些古树，槐树和银杏居多。房屋在两边依次排开，错落有致，不同的巷道通往不同的街区，十分讲究。
看见不是本地的游人，而且外貌都十分的英俊，路边摆摊的大娘们忍不住的指指点点，“快看快看，那个小生的好生俊俏，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长相。”
一边夸一边忍不住的数落自家孩子，“我家皮娃怎么就那么随他爹呢，一副苦相。”
说着还不停的用手。比划自己的水桶腰，随了老娘多好啊，这小细腰……多好。
“哎~我看他旁边那个小伙子眉清目秀的，十分讨人喜欢，做女婿是最合适的！”
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个不停，真以为是给自家闺女选婿呢！
盖聂很少出山，不会知晓她们在说什么，但他忘了他有个好师弟，和他紧挨在一起的卫庄微微舒展了眉头，看起来他十分满意，凑到盖聂耳边，缓缓道：“她们夸你好看。”
不同王室出身的卫庄，盖聂很少听到这样的夸奖，卫庄的话一落，整张脸“腾”得一下瞬间变红，这可让旁边的罪魁祸首又得意了三分。
有几个胆大的少女低头私语着。
“你瞧，他脸红了呢。”
“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兄弟俩？还是……”
“要我说啊，他们保准是一对呢！”某个姑娘啜着糖葫芦不假思索说道。
“真的假的！？”
“都长得如此好看，也不是没有可能，你看那个头戴发带的少年，总是时不时地偷瞄旁边的白衣少年，依我看，他准喜欢他。”听到伙伴的惊讶，又是头是尾的解释一番。
“细细想来，倒也是，说不定还是单相思呢！”
“这……也很难说。”
“……”
...
这些话全被卫庄一五一十的听了下来，“断袖”吗？似乎以前在宫里的画册上见过……再次忍不住又动了动眼睛，用余光扫过自己的师哥，白皙的皮肤，微红的双颊，一双唇紧抿着，还有……
“咳咳”，卫庄你在想什么啊！他可是你的对手啊，是你亲手要了结的人啊！！你发什么疯啊！！？
“小庄？”注意到师弟的异常，盖聂关心问道，一双清亮的眼睛注视着卫庄，卫庄被这突然的关切吓得竟说不上话来，只好捂着额头假装回应道：“没事，师哥。”
啊……该死，差点被发现了。
“小庄，我们快把东西买齐，速速回去吧。”
“唔……好。”连声音都……
前前后后跑了许多店铺，终于把该买的东西买齐了，正准备离开回鬼谷时，卫庄却拉住盖聂，指了指一家酒肆说道：“进去歇歇吧，我累了。”
还没等盖聂回答，人就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盖聂也只好跟了进去。
小庄总是这么任性……
“小二，把你们这最好的酒拿来。”利索的坐下，霸气的要了酒。
“小庄，我不会喝酒。”盖聂担心的说道。
“我会。”简洁明了，你不喝我喝，这下总行了吧。
盖聂没有继续说下去，算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赶路也确实辛苦，就放肆一回，“那好吧，就一点点。”
哦？这又能喝了？
“来喽，客官，这是您要的酒，上好的女儿红，好喝不上头，两位慢用。”
店小二放下酒具，抬头的时候对上了卫庄冷峻的眉眼，心中一颤，看来今儿个是遇到有身份的人了，打扮是素了些，但这可不是一般人家该有的气质，可得好生伺候着。
便弯着腰满脸笑容的撤了回去。
“师哥，路途辛苦。”卫庄斟了一杯酒，递给盖聂。“多谢。”
接后便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快感立刻涌上舌头，从口腔不断向上蔓延，头皮也变得发麻，整个人浑身一紧，着实难受。
这可能是盖聂第一次喝酒，卫庄看着眼前的人傻乎乎的喝着酒，心中顿时觉得好笑，师哥连喝酒都是如此笨拙。
自己又满上一杯放在嘴边，瞄了一眼盖聂，轻轻勾出一个笑后，将酒盞饮尽。
这两人不知喝了多久，只见外面天色昏暗，乌云密布，似乎是要下雨。
盖聂此刻已经醉了，手扶着晕乎乎的脑袋摊在了桌上，桌上的菜没吃多少，却喝了不少酒，想必今日确实是累了。
“小庄……”盖聂哑着嗓子道，原本清澈的双眼早已变得浑浊，浑身醉熏熏的难受得很，“太晚了……该回去了。”
卫庄像看着猎物紧盯着他，也压着嗓子道，“师哥是喝糊涂了吗？外面下雨了，我们今晚回不去了。”反正这雨迟早要下，也不在意这一会儿，卫庄心里想道。只是可怜我们的小师哥，被人骗了还不知道，对师弟的话确信无疑。
卫庄要了一间客房，在顶楼的最拐角处，今儿客栈人多，这是最后一间了。于是把人抬到房间，扔在了床上，又问小二要了一碗清水，给盖聂灌了进去。
最后，把床上的人的衣物和鞋退去一二，盖上薄被，这才停下站在床边打量着盖聂。
睡得倒是十分安稳，只是可怜了卫庄，呆站在床边。
人在醉酒后的防备是松懈的，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要了盖聂的命，但他不想这样做，他要通过最正当的手段打败他，要是他心服口服。
因为醉酒的缘故，盖聂的面颊上，有些轻微的红晕，发丝也变得有些凌乱。
床上的人侧着头，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鼻尖也是红红的，嘴唇因为沾酒，像被水浸泡过的红樱桃。
一呼一吸间，像小猫那样可爱。
卫庄出神的看了片刻，便把头扭过去不再去看，又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好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与虚心。
只好气冲冲的下楼，一个人喝了好些时辰，才折回去睡在了外间的床榻上，奈何心中却像有火在烧，越烧越热，越想越糟，不知辗转反侧多少回才迷迷糊糊睡下。
这一夜过得安静极了，暮春的小雨淅淅沥沥的落在屋檐上，为这无边的夜色又淡抹一笔。
里间的窗户打开着，时时有细腻的凉风吹进房间，烛影摇曳，跳动地照着熟睡的少年侧脸。
少年微微蹙着眉，怀中紧紧抱住被角，像抓住一块珍宝，但面色又是柔和的，让人觉得温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