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层》仇北北1

26、第二十五章 白鸮

　　语气很温和，却有莫名有一种令人下意识服从的力量。

　　陶舟来不及思考这帮人的来意，是敌是友，他听从命令跳上车，坐在那人的身后。那人低声命令：“抓紧。”

　　陶舟微微一愣，那人已经一把油门按到底，倒过头便向山下冲去。陶舟差一点被甩出去，连忙抓住那人的衣服，一声惊呼被他硬生生的卡在喉咙。

　　两架摩托车在包围中撕开了一个口子，那人载着陶舟，一刻不停地从裂口处向山下飞驰而过。这山势并不平缓，那人就没有放开过油门。

　　不怕翻车吗？不怕撞到树吗？陶舟心中大吼。

　　黑衣人哒哒哒地开枪，其他摩托车飞速掠过，不少人还没扣下扳机，就被带翻在地。枪口偏了方向，子弹在空中乱飞，不少打在黑衣人自己身上，顿时一片哀鸿遍野。

　　前方不知何时多出了两架摩托车，后方也跟有几辆，排列成以陶舟所在摩托车为中心，保护中间这一辆摩托车的阵型，以同样的高速驶下山。他们很快把方才围住陶舟的黑衣人抛在身后。

　　那人身上突然传来对讲机的嗡嗡声。

　　“你好呀，新手小朋友。欢迎来到天域哦，玩得高兴吗……你面前这位是我们的老大，你叫什么名字呀？”

　　话大概是对陶舟说的，语气吊儿郎当的，陶舟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某个□□组织，愣神间，对讲机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闭嘴。”

　　“别啊。小新手你很紧张吧？我来给你唱首歌听……”那人说着，郑重其事地咳了咳。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陶舟：“……”

　　那人的调随着呼呼的风声跑到不知道哪里，陶舟伴随着几乎分不清这是哀嚎还是唱歌的声音，太阳穴隐隐发痛，这时那人突然停下来“啊”了一声：“前面还有。”

　　与此同时，前方被密集的火线掩埋，哒哒哒声不绝于耳。

　　先前那个声音继续在对讲机里兴致勃勃地说着：“撞吗撞吗？”

　　“别撞。”载着陶舟的那人终于对对讲机说了一句。

　　紧接着所有摩托车都向一边急转弯，卷起沙土阵阵，刹车尖锐的声音刺耳。几辆摩托车超过陶舟这一辆，阵型变了。后面的人扛着枪追，枪声也很快被抛在身后。

　　“小关，没受伤吧？”是之前说闭嘴的那人的声音。

　　“没有……等一下，有人！”

　　陶舟也看到独自站在山坡上的那个人，面对着冲过来的摩托车阵营，丝毫不乱，甚至动作优雅地慢慢举起枪，枪口瞄准了陶舟。

　　枪响了，救了陶舟的那人猛地把摩托车方向往一边打去，但还是晚了。

　　偏离的方向只让子弹避开了心脏要害，陶舟只感觉肩膀一阵剧痛，手上顿时失去了力气。他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陶舟由于惯性往山下滚了几圈，眼前慢慢的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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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舟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四周是同样雪白的天花板、墙壁、地板。窗户被窗帘遮住了，只有细微的光线透进来。陶舟微微偏过头，自己的左肩膀被纱布包起来了，隐隐刺痛。

　　陶舟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情。先是被追杀，有人开摩托车救了他，然而最后他还是中枪了？但自己现在平平安安地躺在病床上，大概最后成功脱险了吧。

　　床边坐了一个小个子男生，正在打游戏机。他看到陶舟醒来，直接挂机了，说：“终于醒来了？你都睡了快三天了。”

　　“这么严重？”

　　“据说你中枪的时候摔下去撞到脑袋了。”那人回。

　　“你救了我？”陶舟仔仔细细看了看男生细胳膊细腿的样子。

　　男生笑起来：“我哪有这么大的能耐，是白鸮他们。带你回来的人叫徐天，是白鸮的头儿。我姓林，你叫我小林好了，就是白鸮里面一个打杂的。”

　　“白鸮是什么？”陶舟问。

　　“天域里的一个组织。成员很多，有好几千人了，但核心的人员就只有几个。”小林说，“你知道你多幸运吗？我加入白鸮一年多了还没见过核心成员，你那天可是直接把白鸮的核心成员见了个遍，还是徐天男神亲自领你回来的。”

　　陶舟沉默了片刻，问了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我到底是谁？”

　　小林一脸惊恐：“什么？你撞傻了吗？”

　　“不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要追杀我，还要你徐天……男神亲自来。”陶舟说。

　　小林说：“据说你是新人，那我给你普及一下，天域里有一个规矩，不能攻击别人，更不能对别人开枪了。所以在天域，只要是开了枪的，一般是直接判死刑。但有天域里有一个组织养了一些“死侍”，专门接杀人的活。这些人一般都是亡命徒，做完任务后就被天域杀死。”

　　小林顿了一下，说：“你知道那天有多少人来追杀你吗？有四十九个。相当于用四十九条命，换你的一条命。”

　　陶舟呼吸微微一滞。

　　“那个组织叫天狼。他们据说是害死了白鸮里面一个重要的成员，所以两个组织一直是死对头。白鸮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能出动天狼四十九名死侍的，肯定有什么原因。所以那天所有的核心成员都到场了，去把你救出来。”

　　陶舟揉揉太阳穴：“其实你们把我救出来也没有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在现实世界只是个普通学生。”

　　“白鸮检查了你，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小林说，“所以他们就把你随便送到一家医院，叫我这个小打杂的看着你。”

　　“……”陶舟说，“那还是谢谢你们。”

　　小林笑了笑：“现在我们在一区，这里治安会比新手村那边好很多，就是死侍也不敢这里动手，你就先暂时住在这，白鸮一直会守着你。等你养好伤了，就要自己去买房住了。”

　　“我不打算住在这，我也买不起房……”陶舟突然想起自己有二百五十万，“不，即使我买得起房，我呆几天也要走了。”

　　小林一愣：“走去哪？”

　　陶舟说：“我来天域是找一个人，等找到人了，我就要回去现实世界了。”

　　“等你找到人，也许你就不想离开天域了。我当时只是想来天域玩几天，后来就不想走了，一直呆了两年多。” 小林笑起来：“你知道为什么人们拼得头破血流也要来天域吗？”

　　陶舟犹豫了一下，如实说，“其实我不知道人们拼得头破血流来天域。”

　　小林白他一眼：“看出来了，我觉得我没进天域前都知道得比你多。”

　　陶舟笑：“确实，我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天域……”小林说着站起来走到窗前，把厚厚的窗帘拉开，洒进来的阳光一下子把病房照的明亮：“是伊甸园。”

　　外面的景色一下子映入眼帘。

　　湛蓝如洗的天空，几座高楼直入云霄，几架陶舟只在科幻电影中看到过的载人飞行器从窗边掠过，还有无数体积较小的机器人，在空中按照着既定的轨道，运输着货物，飞行器的灯光反射在大楼的玻璃上，色彩斑斓。

　　小林不知在墙上点了什么，一个虚拟显示屏浮现在空中，小林点击了其中一个图标，四周白色的墙壁突然消失了，一片大草原的背景出现在墙上，还有隐隐拂过的风。

　　小林又点了什么，墙壁恢复为原来的白色。

　　“一个换壁纸的小功能。”他说。

　　陶舟张张嘴：“这是科幻片吧。”

　　小林说：“如果仅是科技实力强，天域还不会那么吸引人。天域最大的特点就是，这里没有穷人，更不存在我们现实世界中与生俱来的等级差距。这里的财富、地位，都取决于你的实力。”

　　“实力？”

　　“天域里的居民每个月都会进入游戏。游戏成功得分，失败扣分，游戏的得分就是天域里的钱，一分对应着十万。实力强的人，成为百万富翁，过上体面的生活。弱的人就会被淘汰。”

　　“我记得在游戏里，死亡率很高吧。”陶舟轻声说，“为了钱，拿命去赌吗？”

　　小林解释道：“在游戏中的死亡并不意味着真正的死亡，只是游戏失败出局而已。在天域里，禁止互相攻击，所以死亡的情况只有一种，就是积分达到负数。”

　　陶舟想起第一个游戏中玩家们的残杀，“所以玩家们知道自己没有杀人，就心无顾忌地在游戏里大肆杀戮？万一就是因为被杀，积分达到负数了死亡了，那不就是杀人了吗？”

　　“所以天域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小林说。

　　陶舟皱起眉：“我不认为这样有什么好的。”

　　“在现实世界，成功更多靠的是权利，地位，血缘，人脉。有时候一个平庸无奇的人，靠着家庭地位，或者阿谀奉承找一个靠山，也能够走到正常人一辈子无法达到的高度。而真正有实力的人，反而奋斗终生而一无所获。”小林说，“是这样好，还是只靠实力获得财富地位好？”

　　陶舟一时无言。

　　“所以，天域里，那些在现实世界的底层人物居多。”小林说，“在他们眼里，天域就是伊甸园。”

　　“你们知道天域为什么会存在，是谁创办的吗？”

　　“就是没有人知道天域出现的原因，所以我们把它当作上天的恩赐，当作伊甸园。”小林说。

　　小林又说：“当然，游戏里会出现部分为了获胜无所不为的人，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们才有白鸮这个组织。白鸮提倡在游戏中合作取胜，还提供了帮分数快到负数的人上分的业务，只收取很少的报酬。许多人因此免于一死。”

　　陶舟有些惊讶：“这么好？”

　　小林笑：“所以徐天是天域的全民男神啊。”

　　房间门突然被叩响了，门外传来笑声：“这样吗？小林，你男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