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莫小贝是怎样成为赤焰狂魔的》泡椒小野

4、小先生与小媳妇

　　荒郊野岭一官道，少年书生背着书篓快步前行，身后跟着的不是书童，而是一位抱着刀着黑衣戴幂篱的女少侠。
　　为什么左右无人还要戴幂篱呢？
　　因为当年小郭姐姐没摘下幂篱之前，看起来还是怪有王霸之气的。

　　去京城的路那么长，好比西天取经，邱小冬是可口的唐僧肉，自己就是保他周全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唐僧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不和大圣聊闲解闷，一个人埋着头往前走，走不了几步路还要默默地回头劝大圣：“快回你的花果山吧。”
　　“我去京城找我小郭姐姐，你凭什么叫我回家！”大圣不爱听，在幂篱下做着鬼脸。
　　唐僧管不住她，也就不理她了。
　　小贝百无聊赖地望着幂篱后边黑漆漆的天空数日子，再有三十次太阳东升西落，才能看到京城的边。

　　这天晚上，两人在一户农家借宿。
　　乡野人家舍不得灯油，整个家舍就点了一盏微弱的小烛。
　　白脸的孱弱书生靠着蜡烛读书，卸下幂篱的女少侠趴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敲着刀柄笃笃作响，等到烛泪快淹没烛花，一弹指，奄奄一息的烛光就又亮了起来。
　　缠着头的大娘借着光在角落里织着花布，转头看着两人，掩不住笑：“小先生，你家小媳妇对你可真好哩。”
　　小先生不说话，露出温文尔雅叫长辈们都喜欢的笑脸。
　　“小媳妇”一扭头，站了起来：“谁是他媳妇，我不认识他！”溜达出了屋外看菜园子里大晚上不睡觉叽叽喳喳的小鸡，摸摸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的脸，哎，早知道就不把幂篱摘了，好好的女侠怎么能说脸红就脸红呢，太丢人了。

　　第二天清早上路，到了中午，少年书生靠着大树边读书边吃着干饼子，喝着壶里盛来的清河水，剩了一份留给蹲在地上不知摸索着什么的女少侠。
　　一忽儿，女少侠端着坨焦土站在书生跟前，顾不得擦脸上糊着的几点泥星，笑的得意：“给你！”
　　掰开土块，一只香喷喷的叫花鸡新鲜出炉。
　　“哪来的鸡？”小书生一蹙眉，比他笑还叫小贝起鸡皮疙瘩。
　　“山上的野鸡，你以为我早上不见那会儿干嘛去了？”小贝哼了一声，看他不肯吃，急眼了：“这是小米教我做的最正宗的叫花鸡，你不吃我可一个人都吃了！”
　　邱小冬走到土堆旁一瞧就明白了，洒落一地黑白相间的鸡毛，怎么看都像家养的芦花鸡。
　　“你不去大娘家道歉还鸡，我就不去考试了。”他冷着脸吓唬莫小贝。
　　可莫大家不是吓大的，比嗓门还没输过谁，掐着腰还嘴：“都说了是打来的野鸡，不识好歹的家伙！不吃拉倒！”一只漫山遍野乱跑的野鸡，难不成要还到山神庙去吗？

　　不吃就不吃，说不去考试就不去考试，小书生坐在树下面，书也不读了，拔根狗尾巴草编起了蛐蛐。
　　叫花鸡明明喷香得叫人流口水，味道却淡得像嚼蜡，莫女侠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坐在书生对面的树下，看邱小冬编了一个两个三个蛐蛐，终于坐不住了，咬牙切齿喊：“我还，我还！”
　　小贝摸了摸怀里的钱袋子，想着等到了京城指不定还要花销多少，舍不得用。于是挽起裤脚下了山间的清河，脚下冰凉心也凉。
　　河水溅到脸上，模糊了眼睛，越擦水却越多，女少侠体会到了三打白骨精被唐僧赶跑的孙大圣的心情。

　　她恨恨地一抹眼睛，低头一抓，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就到了手上。可她还是不开心。都怪邱小冬，让摸鱼都变成了这样不快活的事情。
　　鱼抓到了，没地方放，她抬头左看右看，邱小冬手上抓着一个树枝编的破篓子站在岸边，白净的脸上擦了一道灰，滑稽极了。
　　女少侠噗嗤笑出了声，刚才还烦心的事瞬间甩到脑后，指着他便笑：“瞧你这样子，考什么官，回七侠镇当个篾匠好啦！”
　　你当什么女侠，去西凉河当个渔夫好啦！
　　小书生想了想，还是没把这话说出口，无奈地摇头，扎起裤腿陪她下河逮鱼，只可惜技不如人，瞧着她捞了一条又一条，自己还是一无所获。

　　下午太阳最烈之时，大娘家的门被敲响。
　　打开门，门外却不见人，一篓子还在挣扎的活鱼上搁着张纸条，写着清秀的小楷。大娘叫来家里刚上私塾的小子一瞧，念道：“还您家的鸡”。
　　大娘听完赶忙去菜园子一数。
　　咦，十七只鸡，一只都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