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梦》栖梧小凤

3、蓬天自叙

　　总是难以忘记曾经的桂花芳香！千年后的今天，我穿梭在云漫浪涛的银河天际，对着八万将士标榜着自以为是的成功和渐渐习惯而剥不去的虚荣，每一天都如此充实，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忙碌的度过。然而在每一个月亮升起的梦里，每一次把清澈的洪崖之水放在唇边，每一个不愿意却不经意出现的记忆瞬间，我总会想起曾经修炼的那个道场，还有坐在我身边的小嫦！
　　道场如鹰鼻凸立成悬崖，我伸开左手便可以触摸到飘过崖边的云朵，而小嫦就坐在我的右手边。道场所处的山峰生长了很多月桂树，它似乎有着不曾间断的花期，我记得常年四季都能闻到它的芳香。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注意到花香也正是第一次见到小嫦的时候，我固执的以为在道场陪伴我多年的桂花芳香，也一定就是小嫦和我彼此之间的感觉。应该说是一种从不厌倦，也不间断，而且沾染了些许忧伤的默默的关怀吧！
　　几千年过去了，那些太甜的或者太涩的细节，我依然清晰的记得，只是不愿再提起，我偶尔对别人说起的关于小嫦的故事，反而是那些清淡如水的日常情形。我曾问过一个女星官，我问她：在我的记忆里，小嫦总是穿着那件洁白无瑕的衣裳，你是女人，你帮我猜猜，小嫦到底有多少件相同样式的白色衣裳呢？那星官却醉了般的笑我，说我的记忆欺骗了我。然而我清楚的知道，我是清醒的，我敢对着太上老君给我的耙钉发誓，我从来不会添加想象或者修饰记忆！
　　就是这样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女子，她一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的伴在我的身边，总是对我微笑，有时候也会像云彩一样轻轻的牵扯我的衣角，一切都是那么温柔和无法言说的美丽。就是这样善良可爱的女子，却在离别前的一个日子里，对我发怒，默默流泪。那是我唯一不愿相信，而且克制着没去修饰的记忆，然而它的真实却一次一次的烙印在我的记忆，那种心酸或许将缠绕我生生世世吧！
　　千年过后的今天，每当回想，我依然最喜欢那个凸立悬崖的道场，喜欢每个清晨时那里最湿润而清新的空气。那时，我总是第一个到达道场的人，在我独自坐在崖边看着月落日出、云卷云舒、鸟语花香前，我总是记得给小嫦最喜欢的琉璃杯里加满洪崖之水。我似乎在前世里就迷恋洪崖之水的清凉透彻，我猜想小嫦也一定喜欢，因为她本就是那么的轻盈透彻！我忘记了这个习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记得它停止于那个让人感觉平常却注定不是平常的清晨。
　　那个清晨小嫦比我早到了道场，她不变的穿着洁白如雪的衣裳，手中握着晶莹剔透的琉璃杯。她看着我走近她，伸手要把琉璃杯递给我，她说：给我打满洪崖之水吧！未等我回复，她又婉然一笑，说：从今往后的每一天，你都会帮我把这个琉璃杯灌满洪崖之水吧？那时的我忽然想了好多，想到一些很久很久以前故事，想到很多很久很久以后的自己，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直直的伸着手，又固执的说道：如果真的可以的话，那我真的再没有什么可以在意的事情了!说完，她静静的看着我，伸着手，等着我接过杯子。而我只是沉默着，也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忘记了接过杯子。好久好久，我终于淡淡的说出那些陌生的话语：怎么可能呢，我们不会永远留在这里啊！等到离开的时候，我恐怕再也不能给你的杯中加满洪崖之水了！
　　那个瞬间，我不论是醒时还是梦里都无数次的忆起，可是这无数次的回顾依然令我感觉如此的陌生。陌生的自己，陌生的小嫦，陌生的四目相对！或许小嫦也是如此的感觉吧，所以才会在仿佛几生几世的沉默后，依然紧紧的捏着琉璃杯。她抿着的嘴唇和用力的手指渐渐变得苍白，我不知道她那时坚定的表情是为了什么，只看到琉璃是如此的脆弱，杯子就那么碎了。
　　我还记得那个瞬间我想到的许多的未来的自己，只是没有一个能与现在的我有些许的相像。现在的我反而总想着过去，好想回到过去，哪怕是让我回到那个不愿记起瞬间，让我抚摸到那个涌出红色鲜血的纤细手指，让我把那件沾染鲜血的衣裳用心清洗，直至洁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