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嘉乱》宛若如人

4、醉赏越女舞

　　“夫人，听闻四公子自长安送回家书。”我一边施礼，一边说，“不知夫人唤竹心来何事？”
　　“少季是自长安来信了，言其仕途光明，要我二老携你望长安一游。”夫人笑吟吟地说着，“然，竹心啊，我与老爷已年事高矣，出不了远门，不若让几个得力的丫头随你去吧？”
　　三日之后我领着芷菸等几个丫头上了去往长安的程途。
　　明月高升的夜，晚风凄凄迷迷，吹得疏影婆娑。客栈中的人大多都安歇了，我独自伫立中庭，仰望着那一弯为阴云遮掩的弦月。
　　“何日才能月圆？”身处异地，孤寂与思念之情总是愈发深切些，我多么想知道：何日才得人团圆？
　　马车上颠簸的每一刻，我都在想：如是这是回南越的路途，那是多好呵！然而事实相反，我离南越愈来愈遥远了。
　　“阿纥，你可还在？”我对着四周漆黑疏斜的树影，轻声问道。
　　“我在，然明日此刻我辄不在了。”某处树影之中，有声传来。
　　“呵，主上真的不要阿青了……”现今，我的心早已碎去，连哭泣都觉得乏力，“你不出来与我想见么？今夜过，明日君不见，后日陌路人。”
　　足尖点地，无声无息。依然是一身黑服，仍旧是“沨潟”的面具，“阿樛小姐。”
　　“为何要回去？”
　　他不答。我复再遍，一样的平淡语调，仿佛波澜不惊的死水。他终于是肯开口，感慨：“阿樛小姐，那一切早与你无关了。”
　　“我的心一日还在，那般种种就一日与我有关。”我仰起头，仿佛能在那玄冥的夜空中看到主上的面容，继而泪盈，“主上说过，他会一世护我。如今他不再要我，难道连这誓言都将抵毁么？阿纥，连你也要离我而去？”
　　“不，主上绝不食言。我回南越，但他们还在，依旧护你周全。”他稍稍走近了些，却又不敢逾越，轻声无奈，“老主云游多日，弃朝政十七载而不顾，如今得悉：老主已亡故。现今南越朝廷混沌，百官不可一日我长，主上欲代老主重返廷堂。宫廷错杂，我须回去助主上一臂之力。”
　　“南越朝廷么？”是啊，他说过他要那个天下。小小的阿青对于那个天下，微不足道、何足挂齿？我败阵的，是一粒砂妄想赛过一座山，是吧？
　　半月的旅途劳顿，我们终于入了长安城。京畿长安，繁荣之态难以言状，那般喧杂的邯郸于此简直不可一言。我倚在马车中望着两旁，心想：南越国都的番禺，可有这般繁华迷人？
　　少季已早早在府前等候。他扶我自马车上下来，便不顾旁人，将我拥抱入怀。我看到了府门前家丁仆婢们的惊怔，也听到身后芷菸她们几个丫头的窃笑，心中十分不自在。挣扎了好一会，少季终于是放开了我，深深看了我一眼便牵着我入府了。
　　安府花园之中，少季屏退了所有人，又过来拥住了我，这一次比方才更紧更紧。
　　我有些气短，于是推着他，说：“你让我千里迢迢来，便是要这般杀死我么？”
　　他闻言，慌忙松开了我，脸色胀得通红。过了许久才问：“你还在气我怨我？我是决然不会娶那宋氏小姐的。”
　　“你娶与不娶，与我何干？”又说，“订盟已定，你怎能不娶？”
　　“非我所愿、非我所定，为何要娶？”少季一时着急，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掰不开他的手，情急之下一口咬了过去。少季吃痛，也就放开了我。我歇斯底里地对他嚷道：“你娶不娶都与我无关，无关！”说罢便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