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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流落街头的算命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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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古代背景的生活不好混。
先不说造反当皇帝那个虚无缥缈的远大目标,现下的吃喝都成问题。
魏腾撑着被马车撞青紫的腰,一路走来,眼看着街上的包子铺、烧饼摊、豆花铺,街上这一串串即将关门的早点摊子,再抬头看看还不算毒辣的日头,悲凉地反省:他刚才看着撞他的马车扬长而去,自己竟因为脸皮薄,根本没要补偿金。
而且想一想,再不济,也该在电脑前先撑饱肚子的。哪像现在,不仅早餐吃不到,马上到来的午膳时间也要饿肚子了。
魏腾刚要有气无力地说出“朕不玩了”这个回家金句,却瞟到了两个早点摊中间,竖着一条灰不拉几的布旗。
布旗上,“铁口直断”的几个大字扭来扭去,虽好歹能认出,却不知是何种自创字体,仿佛蛇行狐步,是那么的招摇猥琐。布旗下面,坐着一个跷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剔着牙的帅哥……
魏腾抹了把眼睛。
魏腾向着剔牙帅哥的方向走近了几步,不,总觉得帅哥剔牙虽然泛着一种恶心巴啦,但为啥看上去仍然还是挺帅的?
剔牙帅哥已经发现了魏腾。
魏腾内心小人已经泪流满面,编写这个坑爹的游戏,不仅把他坑到穿越,还坑没了他的正常审美,他要回家吃饭!他不想再继续堕落下去了!
“朕不……”
“鄙人有何奇怪之处,劳得阁下驻足许久?”
魏腾金句念到一半生生顿住,剔牙帅哥已经站了起来,站到了魏腾面前,露出了一个堪称儒雅温和的笑容。
剔牙帅哥比魏腾要高半个头,魏腾觉得以自己一米七五的标准身高,在这一位的面前,天生输掉了两分气势。
近看的话,温润如玉的面孔五官,眼含星辰,其中倒映出魏腾微愣的神情。
魏腾很快反应了过来,就算面对一个游戏人物,盯着看过久,也不太礼貌。
于是他立刻说:“给我算一卦吧。”
剔牙帅哥呸地吐掉了叼在嘴上的牙签,将魏腾三下五除二地上下打量一遍,淡定说道:
“平民。一穷二白。”
魏腾刚想反驳,他是个天才程序员,赚钱可多了!
但转念一想,他这是在游戏里啊……连饭都吃不起,刚从牢里放出来,不是一穷二白的平民,又是什么?
所以他只能干巴巴地说:“噢。很准。”转身想走。
可是立马被拉住了衣领,转头一看,算命帅哥正微笑地看着他:“卦金五钱。”
魏腾象征性地扯扯口袋,尴尬地表示没钱。
“嗯,对了,你是一穷二白的,五钱都掏不出来。向你要卦金,是我的过错。”算命帅哥的讽刺来的如此天然,天然到让魏腾有些无地自容。
他似乎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对魏腾再次露出了那堪称儒雅的笑容:
“你,来当我的随从好了。卦金五钱,你就来给我当五天的随从,怎样,不错吧?”
还没等魏腾抗议,算命帅哥的笑容又加深了:“当然,你有拒绝的权利。”
魏腾就等着听他的后半句。果然,算命帅哥接着说:“我也有带你上官府的权利。”
魏腾:“……包食宿吗?”
算命帅哥点头:“包。”
……假如餐风露宿,饥一顿饱一顿也叫包食宿的话。第二天,魏腾就明白了他临时的无良老板,是多么的阴险狡诈。当魏腾抗议时,得到的回复是——“去,钓条大鱼,卦金分你一半。”
所以现在,魏腾在街上遇到了那名薄荷味青年。青年身后跟着两名侍卫,似乎正在街上巡视,当青年看到魏腾时,跟看到别的百姓没有任何不同,根本就没认出他来。
我可是跟你有杀头之仇啊!魏腾心上涌来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就这么把他忘了?
他不知不觉地向青年走了过去。
青年身后的侍卫瞬时钢刀出鞘,倒是让青年向魏腾看了过来。青年示意侍卫稍安勿躁,对魏腾问道:“你有何事?”
魏腾:“贵人您即将有大难来临,竟然还如此悠闲?”
——临时无良帅哥老板之前对魏腾进行了钓鱼紧急培训,钓鱼第一招:灾难降临法!
青年再次阻止了身后侍卫的抽刀以对,转而向魏腾问道:“何出此言?”
魏腾:“请贵人移步。此处不是说话之地。”
——钓鱼第二招:神秘转移法!
青年却笑了,他的笑容好看,却也如薄荷般的清冷。他对魏腾说:
“法场一别,君可安好?”
原来他记得。
青年仿佛不在意魏腾听到此话的反应,而是如同日常问话一般的,继续询问魏腾:“本官正在寻找一位算命先生,不知魏先生可还认得?”
这里的一个两个都不是正常人,真难相处。
魏腾看着青年看似温和,实则逼迫的态度,再看看青年身后侍卫快要再次拔出的钢刀,默默选择将临时老板出卖了个干干净净。
但等魏腾将他们引至算命帅哥的算命摊前,除了那幅破烂布旗,算命帅哥早已人去楼空。询问左右的早点摊主,说是这人平时神出鬼没,也从不曾跟他们说过话,所以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信息。
青年转头询问魏腾:
“魏先生,你知道他的名讳或者什么其它资料吗?”
魏腾仔细一回想,这算命帅哥除了满口忽悠就是忽悠,但从来没提到过他自己的任何事情!
魏腾懊恼地摇摇头。
没想到青年笑了笑,对他说:“那就没事了。魏先生,你可以走了。”
魏腾:?
两天下来,魏腾简直是被乱七八糟的情况折腾的团团转,在两天滴米未沾的情况下,他实在是没啥精力再跟这些人费心打交道了。他转身欲走,左脚却绊到了右脚,以一种极其尴尬的姿势,向后倒去。
他没晕倒,对,但他宁愿晕过去,只因古代的服装,下半身是空心的。他是倒下去了,也因此倒在了青年的石榴裙(?)之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魏腾只想骂一句脏话……这青年官员的味道,怎么也有点像薄荷味的?
“大胆!”两名侍卫尽忠职守地跳了出来,但他们难道要掀开青年的下衣,把魏腾挑出来砍了吗?不过这下子,连青年都要捂脸了,周围已经聚集了一批百姓,悄悄指指点点的声音,让青年觉得,自己在下面比较好(?)。
青年终于不再优雅,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将魏腾踢了出去,两名侍卫立刻将钢刀正确地架在了魏腾的脖子上。
青年头疼地摆摆手,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放了他。”
两名侍卫依言放行。
青年略想了下,还是对魏腾说了,只是语调里怎么都透着深深的嫌恶:“你就在这里摆摊算命吧。”便快步离开了。
周围百姓窃窃私语地散开了,倒是有一名八字胡的文士留下了。他伸手拉了一把地上的魏腾,将魏腾拉起,语中带笑:“能被小王爷钦点摆摊算命,你倒是第一个,恭喜恭喜,前途不可限量。”
魏腾糊里糊涂:“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文士恨铁不成钢:“刚才你摔倒在那位的……嗯,那位就是小王爷,你不认识?小王爷乃是当今圣上胞弟之子,小连王是也,平素最厌恶的是摆摊算命,偶尔上街见到算命摊子,第二天那摊主就会不知所踪,今日竟然能允许你在此开摊,想必是你得了小王爷青眼啊。”
文士笑眯眯地看着魏腾:“老夫秦安,字清平。敢问先生名讳?”
魏腾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好歹还记得回答:“哦,我叫魏腾。”
然后魏腾后知后觉地想到——秦安,秦清平,这个名字在游戏中,可谓是如雷贯耳!
无他,当初魏腾设计《新皇之路》游戏文案时,虽然因为个人情商问题,出现了各种坑爹剧情,但魏腾总算记得,新皇上位之后,还是需要金手指和各种磨难的。
而秦清平,就是最大的磨难之一!他先是帮助新皇胞弟连王暗中积蓄力量,统合反对新皇的各路叛军,再攻打王都逼宫,本来是可以一击制胜的,却因为连王之子力保新皇,让一切计划胎死腹中,没有实行。
秦清平自知在这场博弈中,自己之后会被当成替罪羊给推出去,便早早离开王都,投靠了北戎一族,让北戎成为新皇登基之后,外族中最大的战争隐患。虽然最后艰难灭掉了北戎,但秦清平这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游戏里也没交待他会到哪里去。
现在,活生生的秦清平出现在了眼前,魏腾有种冲动想跟他握个手。
一半理智回笼,魏腾按捺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小手手,对秦清平说话却有点紧张:
“我,嗯,先生之名,真是如雷贯耳……”
秦清平笑容依旧:“噢?老夫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魏腾的另一半理智终于上线,这才捋顺剧情,剧情中,连王准备反叛前,秦清平仅仅是作为一名官职恰好够他留在王都的小官,暗中给连王做谋士的。现在魏腾说他的名字如雷贯耳,显然不正常。
魏腾脑筋急转,急中生智道:“确实如雷贯耳……由在下看来。”
秦清平脸色不变,但称呼已经改变:“魏腾小友既然被小王爷看重,显然是精通策算,老夫虽万万不敢接下这‘如雷贯耳’的评价,却也有一事想请小友解惑。不如移步宝膳楼,边用膳边聊?”
魏腾腹中饥渴,这个邀请真是雪中送炭。嘴上却矜持道:“您客气了。那,恭敬不如从命?您先请。”……这该死的古代,说个话都那么费劲,再不进食真要倒下了。
秦清平微躬:“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