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漠

2、第 2 章

　　距离沈一瑾说的要到上海旅游已经过了很多天了，这几天程梓生一直躲着，就连在群里聊天的频率也从一天99+变成了0。
　　他觉得玩过头了，有点怂，这几天也在算。刚刚毕业，他手上只有高中省下的钱。还没来得及刷卡看余额，他就先算着。
　　一个学期父母一共给一千七，包括饭钱和买辅导书买文具的钱，自己秋天开学花一千一春天开学花六百四，就能剩下一千六百六，六个学期就是四千九百八。
　　程梓生叹了口气，加上先前攒的零花，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六千。够沈一瑾这几天用吗。他手支着头，把草稿本上写的字涂掉，心想，沈一瑾的衣服都是有牌子的，家里肯定非富即贵，万一自己养不起他怎么办。早知道当时多问父母要点了，别人都是一个学期三千左右，他怎么就不要呢。
　　晃晃脑袋，程梓生有些懊恼，怎么能这么想。
　　长呼一口气，程梓生觉得沈一瑾旅游这事儿还是得解决。他拿起手机解了锁，给沈一瑾发了消息。
　　橙子：“学长！”
　　大美人：“嗯。”
　　程梓生有些不安，点了点屏幕，“你还来吗？”
　　大美人：“嗯。”
　　“12号下午的飞机。”
　　程梓生有点懵，往下滑了滑手机屏幕。
　　明天？！
　　“哪个机场什么时候？我去接你。”
　　大美人：“我自己打车。”
　　程梓生挠挠头，“也行。那你打车，我把钱给你。能找到吗？我家地址你知道吧？”程梓生有些不放心，把自己家地址打了一遍发过去，“不然我还是去接你吧。”
　　沈一瑾皱了皱眉头，还是耐着性子打字：“为什么要给我？”
　　橙子：“你不是要来这边玩吗？”
　　沈一瑾有些惊讶：“那你也不用理所应当地负责我的花销啊。”
　　“？不用吗”
　　沈一瑾的心像被掐了一下：“不用的。是我自己要玩，你不用请我。”
　　“所以你这几天不在都是去想着怎么养我了是吗。”
　　程梓生：“不是，你来我这边玩儿还是因为我，我为什么不用给你报销。”
　　沈一瑾有些无奈：“你是笨蛋吗。”

　　凌晨两点二十七。
　　有了沈一瑾的肯定，程梓生轻松多了，呼了一口气，打开手机。
　　橙子：“一瑾学长～题目好难啊我不会做”
　　消息很快回复了，沈一瑾应该也在忙。
　　大美人：“做什么？我能帮？”
　　橙子：“做做看英语，等早上了听听力。”
　　大美人：“你考完试了吧？”
　　程梓生挑挑眉，懒得打字，直接拨通语音通话。短暂的铃声过去，传来熟悉的嗓音：“喂？”
　　程梓生嘿嘿一笑：“学长！听说大学英语还是要考，我跟你讲我考试特别难。不是一般人那种难，从中考开始我英语听力就特别紧张，一听见就分神，我拿圆规什么的划拉自己都没用，这一下整的我后面阅读也这样，经常就好久才缓过来，老是来不及做。我得多练练。”
　　沈一瑾抿抿唇：“紧张？还是有点心理障碍？”
　　程梓生摇头：“不是紧张吧，我其他的科目考试的都不会这样，我也没觉着紧张。一次月考的时候我发现喝水有点用，能把我的精神拉回来，可是那个时候期末考我带了饮料，一点儿用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开方式不对，反正我就特别难受。”
　　沈一瑾不知道怎么安慰，只丢下一句：“那也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程梓生有点想笑：“学长你好直啊盒盒盒盒盒。哦对了，我忘了跟你讲，我家有俩卧室，但是另一个被我改成画室了，东西有点多搬不完，你介意……”
　　沈一瑾喉结动了动，本来想说自己订好了酒店，不让他再花钱了：“不介意。”
　　我不直。

　　程梓生没睡好，一觉醒来，以为自己已经睡过头了，瞥了眼手机，才意识到闹钟根本还没响。
　　他打了个哈欠，缩了缩腿。自从高中以来他就经常手脚冰凉，觉得被窝越暖越凉还经常容易抽筋，睡觉的时候往往一用力腿就会抽筋，

　　隔天傍晚。
　　程梓生等了很久还是不见沈一瑾来敲门，他挠挠头，小心翼翼发了消息给沈一瑾。
　　一分钟过去，没有回应，程梓生心道，也许是开免打扰了吧，就打了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
　　程梓生挂了电话。沈一瑾不会找不到路吧？千万别出什么事儿了，这陌生城市一个人的。他告诉过自己到哪个机场，这么想着，程梓生快速打了车。他怕会跟沈一瑾错过，给他发信息说了家里的密码，告诉他如果到了就开门，自己去找他了，说一声就回来了。
　　钱包安安静静地被放在桌上。
　　到了机场已经六点了，程梓生一路小跑，沿着路希望能碰到沈一瑾。为了防止意外，两人都告诉了对方自己穿了什么衣服。
　　他看过沈一瑾的照片，他认得出沈一瑾。
　　一无所获。正当程梓生有些沮丧的时候，手机有了响动。
　　他以为是沈一瑾到家了，便笑起来，迫不及待掏出手机。
　　关机了。
　　他骂了一声，出门太急忘带充电宝了。再摸口袋，空的。
　　“啧。”程梓生找过一遍，确认沈一瑾搭乘的飞机已经安全抵达，便朝着机场外顺着路走。
　　反正也知道大概的方向，这时候沈一瑾应该安全到地方了，他总不会像自己这么笨。程梓生决定走回去。
　　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他觉得自己总能走到。
　　机场外人声鼎沸，程梓生还下意识地扶了一把要被绊倒的小孩。小孩没看他，跑开了。
　　可走了大概二十分钟，路况便有了变化。这里的交通情况开始变得糟糕，甚至有的红绿灯都坏了，交警在管理交通秩序。程梓生开始仔细回想，自己真的走过这条路吗。
　　算了无所谓。
　　他乖乖跳下台阶，跟着交警的指令走，小心过了铺着碎石头的路，再往前，路上有很多商店，是程梓生没见过的那种家装店，但里面人都很少。
　　程梓生走得很快，心里倒是一点都不急，他想过很多种对策，但是还是想自己走走看。前几天夜里因为戴着手表不舒服就摘下来扔了，到现在也没找到。他看不了时间，也就不在意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一片草地，草地旁是一片漆黑的河，程梓生对这里有印象，应该是走对了……黑？程梓生抬头看看天。
　　天已经黑了啊。
　　沈一瑾不会有事吧。他走累了，坐在草地边矮小的护栏上，对着天空发呆。
　　手机从手里滑落，程梓生反应快，捞了一把，手机掉得更远了，随着“啪嗒”的一声，程梓生低低骂了一句。
　　手机在护栏里面的草地上。他抿抿唇，舒了一口气，长腿一迈，走上了草地。
　　手已经攥紧了拳。
　　程梓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捡起来又拿出来的，他只觉得背后有点发凉，张开手一看，手心多了几个手指掐出的红印。程梓生有些懊恼，以前出门都准备得充分，这次怎么就忘了呢……他觉得这里不能再待了，可是往前看……前面好像更黑，往回走岂不是离家更远了。
　　程梓生还是面对着河坐下，只不过这次坐的远了些，手机也塞进了口袋里。
　　他怕黑，但是他更怕背对自己的恐惧。
　　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
　　他还小的时候，暑假的时候在外公家玩儿，不知道该怎么跟外公外婆说话……程梓生怕生，听得懂方言，也说不出，只是躲在后面，遇到人了也只点个头问声好。
　　他最讨厌的就是父母见到谁都让他叫人的时候，叫不出就对自己又推又打……自己怎么会记得。
　　想到这儿，程梓生心里还是有些尴尬。
　　有次没来得及回家，那时候……他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可是父母已经把门锁了，程梓生看着他们收拾东西锁门，没好进去，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关上门之后程梓生呆呆在外面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开了。是在乡下，有很多田野，程梓生也是像现在这样随便乱走，走累了，就随便钻了个满是干稻草的谷堆里，抱着自己过了一夜，第二天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等到父母开了门才回去。
　　他的父母也像是不知道他一夜未归一样。
　　程梓生笑起来，从那之后，他出门就都会带着一个娃娃，是一只橘黄色的小恐龙，他想着万一再睡在外面，能有个伴。可惜今天出门太急了没带出来。
　　还有一回，他回了家，是在城市里的，可是那时候世道还很乱。有次他跑出去玩，在小区门口有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一下就用手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脖子，他挣扎得很厉害，大街上人来人往，他还记得他对上了很多人的眼睛，可没人帮他。后来，是他自己用力咬了那男人一口，拼命挣扎着跑出来的。
　　他没敢回头，就一直跑，还差点被一辆电瓶车撞出去。
　　还有很多，程梓生记不大清了，只记得从那开始，他就特别怕黑，尤其是没路的地方。跑不掉。
　　“程梓生！”
　　一声带着怒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程梓生被拽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