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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萧府。

      萧白安面色阴沉,视线落到立于身前的女子脸上,纵使世间万物相像者不知几何,却始终不及原主半分,心内莫名起了些不耐烦,语气不善:“你可知东施效颦何意?”

      冬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中羞愧欲死,更多的却是嫉妒和恨,几乎看不出差别的脸,在云锦身上便是美如谪仙,在自己身上则成为了东施效颦。凭什么?

      “萧盟主可真是用情至深。连鬼医汲土都未曾察觉我非云锦,而你却连东施效颦这词儿都用上了呢。”冬灵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字字戳在萧白安的心脏上:“可惜那云锦就算喜欢一个女人,都不会正眼瞧你……”

      话还未说完,便被萧白安狠狠掐住了脖颈,窒息感瞬间袭来,耳边是萧白安冷如冰霜的话语:“你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我,你还在那烟柳巷里苟延残喘呢。”说罢萧白安用力将冬灵甩开,厌恶似的拿起帕子慢悠悠擦拭刚才触碰过冬灵的手心。

      冬灵捂着脖子大声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冲出眼眶,看着萧白安的动作,直气的浑身发颤,她就这么脏?她就这么惹他厌恶?那云锦呢?那个不顾天道伦常,不顾世人非议,不顾阴阳相合的云锦呢?说到底,还是嫌弃她只是个妓女所生的孽种罢了!

      “此话不假,可萧大盟主怕是忘了,若不是你一步步诱我动情,我又怎会为你踏入江湖!甚至为了装成那‘云锦’险些伤重不治。这一桩桩,一件件,萧盟主心知肚明。”

      萧白安猛地回头死死盯住冬灵,眼睛赤红:“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

      “奴生来便贱命一条,萧盟主想要,奴死又何惧呢。”冬灵笑出声来,杀自己?他舍得丢掉唯一的幻想吗。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到了痛快,爱而不得其实还有另一种解释:宁而毁之。

      萧白安不想看她顶着云锦的脸却与云锦毫无相像之处的样子,冷着脸甩袖而走。恰好心腹来报,说是查到了云锦行走路线。萧白安脚步一顿,随即快步走进书房,直接唤来了柴鲲。下巴轻扬了一下,示意柴鲲详细禀报。

      “自云小姐莫名失踪起,我等彻夜追查,终于在北漠发现了一丝可疑行迹。为尽早救回云小姐,我们全力追上后,双方进行了一场厮杀,我方伤亡惨重……”柴鲲眼神肯定,中气十足道:“掩护云小姐的暗卫,是天罡地煞!”

      “天罡地煞……北漠?”北荒原?终究你还是去了北荒原,去寻那妖女时生么。萧白安思及此,只觉怒气攻心,气的直接拍碎了眼前长桌,胸膛急速起伏,直喘粗气。

      天罡地煞乃是江湖中有名的刺客组织,他们不分正邪,不论对错,甚至不顾生死,只要出得起价钱,那他们便会前仆后继地的去暗杀,直到完成任务为止。他们就像一条毒蛇,吐着猩红的蛇信子在某个暗处死死盯着你不放,被缠住了便再也逃不掉。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样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也有主子,那便是云惊鹤。这个秘密乃是他无意中知晓的,他本以为自己会两者兼得,既能娶了心中所爱,也能得到这股不俗的暗中势力。

      可现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样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站在了对立面,令人望而却步。

      “鬼医那边进展如何?”萧白安冷静了一会儿,沉声问道。虽说冬灵伪装成云锦蒙骗过了所有人,但鬼医汲土向来与云锦交好,待冬灵伤势痊愈,他实在没有把握冬灵会不会在言谈举止上暴露。

      “鬼医好酒又无功夫傍身,我便派人搜罗天下美酒,每日一盏引诱其留在青木阁,将之软禁。”

      萧白安点头嗯了一声,转身看向窗外随风摇曳的桃树枝,心中一动,抬手便用内力隔空取了一朵粉嫩的桃花,拿在手上用指腹反复触碰花瓣,漫不经心道:“桃花要开了。”

      柴鲲跟随萧白安多年,又是左膀右臂,心腹之臣,听得此话怔了怔,猛然想到了什么,当下便心中一凛,“属下定会竭尽全力,将云小姐毫发无伤地迎回来。”

      萧白安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柴鲲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以往每年桃花盛开最美的时候,便是萧白安抱着最醇美的桃花酿,邀请云锦至无叶居一同品酒赏花的日子。

      今年,也不会例外。

      ——

      北漠,荒原。

      这里是临近边关的一处莫名荒原,了无人烟,平日里路过的人极少,就连飞禽走兽都不屑来此,很是荒凉。

      站在远处观望,宛若一个倒扣的碗口突兀的出现在荒原中央,干涸的土地裂成了网状,不断向远处延伸,直至与荒原融成一色。周围稀稀拉拉立着几个房屋,徒增了一丝破败萧瑟之感。

      这里昼夜温差极大,白日里热的空气都似乎扭曲,晚间却能冷如寒冰,在这骤冷骤热的环境下,造就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月光穿过这层淡薄的雾气,给它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泽,任由它飘荡游走在这荒原中,成为了夜间唯一的颜色。

      但,处于暗夜的荒原有没有其它颜色,时生毫不关心。对于她来说,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黑色,层层叠叠,如同浓墨一样笼罩在眼前,散不开的黑色。

      死寂的黑色,世上最令人丧失意志的地方,北漠之北,生灵不近,万物不生。

      她就在那样冷热交替残酷的地方,被关在地底下整整三年。

      每日睁开眼与闭上眼,入眼的全是黑色,看不见任何东西,也无处可逃。只能靠着冷热变换感知月落日升,任由无边无际的黑暗侵蚀脑海。

      生不如死。

      如此,她生生忍受了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当年所犯下的错已无需多提,无非就是情窦初开离经叛道的小姑娘爱上了一个女人,用尽真心,费尽心血,甚至不惜赔上了整个魔教,仍旧不得的老套故事。

      在黑暗中的一千多个日夜不停回想,仍旧觉得可笑。

      那个女人与她纠缠不休,却始终不肯正面面对她,直到江湖动乱,魔教与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侠士’展开生死大战后,她才出声要求与她谈判,声称和解。

      她信了。

      带着满腔欢喜与全教的未来去了。

      可结局是什么呢。

      养她育她的魔教被人追杀至北漠荒原苟且偷生,那个女人被江湖赞誉成‘谪仙’,与武林盟主订亲择日成亲;可她呢?

      受了重伤却不致死,却被罚在生死炼狱里苦苦熬了三年。

      本不该如此的,不是吗?

      “小……大小姐。”谄媚的语气唤回了时生发散的思绪,只见她身着绛红繁花长裙,内衬浅紫里衣,配上一副美到惊心动魄的脸,一颦一笑间,在这荒原中生生扯出一丝旖旎来。

      时生望向眼前这个披头散发浑身污垢的男子,将其从头到尾上下扫视了一遍,神情有些不快,皱眉冷言:“是谁让他进来的?”

      “拖出去,杀了。”

      见时生脸色难看,几个下属愣在原地,互相对眼看了看,都不敢出声询问因由,况且一个微不足道的乞儿杀了便杀了。于是便有人上前凶神恶煞的架起那男子就往外走,那乞儿不知自己犯了什么过错惹恼了这位杀神,可死期就在眼前,便什么也不顾了,扯着嗓子大声嚷嚷:“敢问大小姐,小的犯了何罪要赔上身家性命在此!”下属见此,用力甩了乞儿一巴掌,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在我们殿主跟前放肆?”

      那乞儿劈头盖脸受了一记,只转头冲地上吐了口血水,索性破罐子破摔,拼尽全力挣扎:“老子见你们在这荒原里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这才起了帮忙的心思,是可怜你们!却不料主子是这等货色,是老子眼瞎,该死!只不过老子一死,这北漠荒原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活地图了。”

      “你这狗东西,找死。”乞儿话音刚落,一声怒喝从远处传来,眨眼间便到了几人面前,抬手便将乞儿打的倒飞了出去,狠狠跌在地上,怒不可遏:“给我割了他的舌头,扣瞎他的狗眼!”

      “是!千护法。”

      千烛又吩咐了几句不许手下留情后,扑通一声跪在时生面前,神情惶恐不安:“这乞儿乃是属下带来面见殿主的,据闻此人多次深入北漠大荒,对于各条路线早已熟记在心,属下这才……”千烛此刻悔恨不已,明知道殿主不喜脏污,却因发现了人迹后便急匆匆去查看,竟然忘记吩咐下属将之梳洗一番再带去面见殿主,这才酿成大错。又恨那小子口无遮拦,不分轻重,当真该杀。

      时生冷笑道:“若不是念你是个忠心的,现下你早已横尸当场了。”抬脚便将千烛踹了个人仰马翻,用内劲在千烛身上凭空戳了两指,“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这两道暗气只当是小惩大诫,三日后便会自动消除,且受着吧。”

      千烛身上多了两股霸道的暗气在体内肆虐,只瞬间便觉浑身如同坠入了针网般刺疼,但好歹性命犹在,不由得大喜过望:“多谢殿主。”

      时生见他这般,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面挟寒霜,厉声叱喝:“亏你还是我生死殿左大护法,怎生的这般愚蠢至极!”

      千烛正受着体内暗气折磨,听得此话虽疑惑却不敢多言,时生便冷然道:“此处正处于边关,北漠又贫瘠多强盗,何人会在此候着带人深入荒原?我观那乞儿脚步懒散却不失轻盈,气息急促却稳定绵长,定然有武在身。只骗骗你这莽夫罢了。”

      千烛面上一红,暗中羞愧自己学艺不精,说道:“殿主教训的是,属下眼拙了。”转念一想,急声道:“难道说那乞儿是那群叛徒派来的细作?”

      时生嗤笑道:“算你还有些脑子。”说罢抬手唤人送进来了一盆清水,细细洗了手,拿出干净帕子一边擦拭一边说道:“那帮叛徒早有异心,当年见我重伤欲死,分裂我魔教,毁我教中百年根基,以为当了萧白安的狗,我便放过他们了么?做什么春秋大梦!这笔账,我要他们用血来还。”

      “我动身来此只几人知晓,这细作却在这早早等待你我,生死殿内怕是已然出了内应。传令下去,休整一日,明日破晓动身,随我一同去寻寻那帮叛徒的晦气。”

      千烛侍奉在侧,躬身应了后转身欲走,时生开口唤住他,笑意盈盈道:“让人将那细作好好梳洗一番,送到生死殿里仔细养着。待其皮肤白净水嫩后,做成人皮灯笼,挂在我屋前吧。”

      千烛跟随她多年,深知她说一不二的性情,岂有不从之理?只是心底下暗自思虑:看来当年之事对殿主影响颇深,以前她虽桀骜不驯,却从不会做此残忍之事,偶尔见教众们动辄要人断手断脚,还会出声训斥一二,现如今……心下悄悄叹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愤愤道:“好吃好喝伺候着,算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照属下来说,断肢剜目亦不为过。”

      时生懒得理他,只运起一阵内力将之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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