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余生安》温衍许

4、最初的天堂（2）

　　“叮！”
　　门框上的铃铛再次被撞击，发出了悦耳的声响。这次阿凉没有抬头，只是加快速度制作了一杯颜色独特的奶茶。
　　乐童进来的时候，柜台已经摆好了一杯“笑意”，阿凉已经端坐，并且微笑的看着她。一如曾经的贴心大哥哥模样。可是，他没有变，她却已经变得彻底。
　　乐童露出了礼貌的微笑，拿起了奶茶，还是热的。这不禁让她指尖一暖，心间一动。一杯奶茶似乎勾起了那些美好的过往，让原本客气疏离的她找回了一些曾经的天真模样。她将奶茶又握紧了几分，似乎是想要汲取它更多的暖意。
　　终于，她嘴角含笑，道：“怎么像早就知道我要来一样？”
　　“碰巧吧，刚好想再做一次这杯奶茶。”阿凉只是笑笑，一边擦着并无污垢的桌面，一边回答着她的问题。
　　像是有强迫症一样，他将抹布仔细的叠成了一个整齐的方块。他的样子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了口，说:“乐童，你变了很多。”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无疑是惋惜的。
　　彼时的乐童有着微胖的身材，会梳灵动的丸子头，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微笑。当然，她笑起来也是很好看的，那一双眼睛就像藏了漫天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此时的乐童身材纤瘦，剪了一头利索的短发，嘴角的微笑客气而疏离，眼睛里星星都失去了往日的光亮，变得黯淡无光。另外，她的脸似乎和从前有些不同可这样的差别，可不是成长所带来的。
　　“好久没见了，阿凉你还是没变啊，依旧很帅。”乐童直接避开了阿凉的话题，用着调侃的语气，不过这话题转得实在有些生硬。
　　“记得那时候，你是最爱笑的。你还说要一辈子都像你的名字的寓意一样，每一天都开开心心。”阿凉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称赞一般，自顾自的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乐童听了，轻笑一声，眼眶微红，她说：“阿凉你记错了。这话不是我说的。”似乎是知道躲不开了，她开始正视这个不愿提起的过往。
　　阿凉递过去一张纸巾，而后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盒子。他耸了耸肩，轻笑道：“记错了吗？不过有一件事，我肯定没有记错的。”
　　乐童接过纸巾，握在手里，抬头看向阿凉。他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这个是你寄放在这里的，我没有记错吧？可是可惜的是，那个会吹口琴的男生没有带走它。但是他留了张字条。”
　　说完，他没有直接拿出纸条给她看，而是将盒子推到她的面前。
　　盒子里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一支口琴。再是，就是放在口琴上的纸条。纸张微微泛黄，所幸字迹尚且清晰。
　　乐童看着纸盒，站起身来。
　　她看了口琴许久，终于想起抬手去拿。可是，犹豫片刻，她还是放下了颤抖的手，去拿了那张字条。她看过纸条，眼中流露出一种温柔，说：“他哪里会吹口琴阿，都是他骗你的。”她的声音已有几分哽咽。
　　纸上的笔墨早就褪了色，可是那跨越纸张的记忆却依旧鲜活。
　　就像他的笔迹，乐童总是能一眼认出。她的指尖划过纸上的每一个字，嘴角带着悲凉的微笑。阿凉看见，她的手在发抖。
　　她挤出微笑，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在意，她说：“当初叫他练字，他偏不听。你看，这字多丑啊。”
　　说着，她将字条轻轻放回原位。那份小心翼翼是曾经大大咧咧的她的身上是绝不会出现的。可如今，这个动作似乎夹杂着卑微，让目睹它的人不禁心头一酸。
　　她一直盯着纸盒里的两个物件，仿佛它们是由着她的意志生出来的幻想，一旦她移开了目光，一切都会消失不见。
　　她终于忍不住了，看着纸条和口琴泣不成声……
　　后来，她哽咽着问阿凉：“以前我说他字丑的时候，他总是会跑过来打我的头。现在他怎么不来了？”
　　“阿凉，我到底是有多坏阿!他当时最喜欢的就是口琴了，他求了他妈妈好久好久，他妈妈才同意他学的.可是，我却生生断了他这条路，夺走了他最喜欢的东西。所以他才那么恨我，就连我的赔偿都不愿意要，对不对？”
　　“不对，乐童。比起口琴，他更喜欢的是你。只是当时，你还不懂。”
　　阿凉看着她通红的双眼，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他不认为自己是胡乱揣测了那人的心思。他想，他是说出了他后来不敢说出的话。
　　乐童走的时候带走了纸条，却留下的口琴。她说，他当时把它留下来，一定不是为了让她带走。所以，她要继续把它留着他们最初的地方。
　　去替他们守住他们守不住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