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云槲

8、07

　　其它客人都被疏散到了中堂，这药堂附近才得以安静，梅映雪一行人到的时候也被拦在了外院，大概是顾及这些子弟的身份，药堂管事没让人遣走他们，让他们在外院静等。好一会儿，内堂的门才开了，林飞鹤和洛泱几人才出来。

　　看见洛泱情绪还算稳定，寒时心想那洛惊鸿的命大概是保住了。

　　“林伯父，小泱，惊鸿的情况……”墨的鸣微微行礼后问道。

　　“此事都由林府保卫不周引起，错全在我，不过也幸好惊鸿即使止血，性命倒并无大碍。之后林家定会向大家赔罪。”林飞鹤说道。

　　“伯父言重了，洛七和洛十三已经去追那刺客了，想必不久就能追捕。姐姐的伤势严重，若不是您肯拿出青玉灵芝，怕是回天无力。”洛泱朝林飞鹤拱手道，言语中尽是诚恳。

　　“青玉灵芝？！”

　　听到这四个字墨的鸣一行人才了然，连那梅映雪也有些震惊，这青玉灵芝是昔日赫赫有名的天狼将军府镇府之宝，后林飞鹤作为天狼将军林穷虎之兄才能得到，没想到竟然会用在洛惊鸿身上，看来这林飞鹤也确实是有意赔罪。

　　一行人向中堂走去，打算为此事向其它客人做个交代。药堂中青羊观道人和其它医师正在进行救治，外面的警备也愈发严密，连洛泱也不被允许留在里面。寒时想这事情怕没有这么简单，瞧着顾辞安影都没有，就脱离大部队径自离开。

　　林家必然有所谋划，但目的不是洛惊鸿的性命，还白白拿出青玉灵芝，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林飞鹤和密谋无关？不可能，林家必然已经归顺那位了。

　　林家？洛家？

　　洛家？洛家？！

　　洛家绝不可能归顺那位！寒时突然想到了什么。洛惊鸿和洛泱还有一位本家小叔，名叫洛无极，父亲是洛家上代家主之兄，母亲却是琰启之妹，是洛琰两家联姻之子，要问这几大家族哪家对当朝专权的琰家最忠心，绝对是洛家。也就是说，洛家是这次亭山会密谋中被排除的家族，是那位必然会除去的家族，那为什么要这么做？

　　刺客绝对和林家有关，虽不是刻意指使，但也放纵其隐匿，八方雷演也是同样，没有林家的默认不可能提前布置好。刺客刺杀洛惊鸿一是可以取其性命，二是可以造成混乱拖住青羊观道士和邢观，难道就这么简单？

　　那为什么要救洛惊鸿？

　　脑海中突然出现事变之前清玉的脸，阴翳狠毒，寒时一阵恶寒，却找到了事件的突破口，对啊？！不管怎么样，林家和洛家，那位和琰启，中间都有着恩恩怨怨和必然的纠纷，但这些跟清玉有什么关系呢？

　　找到突破口后寒时也快步向中堂走去，想来清玉应该还留在那儿。

　　等到了中堂一问没想到清玉已经回房歇息了，现在一些人已经慢慢下山离开，中堂还剩下的人等着林霜等人把刺客抓回来。林家剩下的手下几乎都留在了中堂维持着秩序，寒时在外面的路上假意离开，犹豫许久之后还是别进了旁边的竹林，将自己身上白色的衣服脱下，里面竟然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小心地把衣服藏在竹林里，寒时飞快向内院方向奔去。

　　接待其它门派的地方在离内院不远处，原以为密谋在内院场所，此处的警备必然严密重重，到了才发觉恰恰相反，连原来警备的一半都没有。心思打转，看来密谋场所还在其它地方，寒时便轻巧地躲过警备，运功从墙外翻了进去。

　　翻进去之后寒时就暗道不好，一翻就翻到了别人家院子里，一边在心底把自己骂成狗头，一边希望要是这是镜仙宫子弟的住处简直不要太幸运。

　　可惜，那唯一的庆幸在看到门口的青衣男子后就幻灭了。这男子的面貌刚好被门影挡住看不清楚，衣角在月光下顾自垂着，怀中抱剑，背倚在门框上。

　　手背到后面从袖中抽出三根银针，寒时也看着眼前的男人，心想杀掉他和逃跑的机率哪个大。男子悄无声息，寒时不觉得是运气不好刚撞上，怕是自己窥视附近时就已经被发现了。这种水准，怕是短时间内没办法解决，该往背后逃。寒时正准备运功，男子却有了动静。

　　“走吧，三息之内，我都能杀了你。”青衣男子漠然地说道，清冷的声音在这月夜让寒时不禁打了个颤。寒时看不清他的脸，但已经能想象那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和同样漠然的目光。听罢，寒时迅速收起银针，往墙边退，一跃跳起到墙上后回头，“为什么？”

　　“逍遥不问世事。”男子已经转身走了。

　　寒时也不含糊，以最快速度离开了院子三息。虽然没说清楚，但寒时就理解了男子所说的“三息”不是他杀自己所需的时间，而是一个距离，是三次呼吸所能到达的距离。寒时在数到十息的时候才停下，心头的惊惧还没有退下，看着离住处已经很远，又胆怯地慢慢绕过去。他知道那个男人是谁--逍遥大弟子谭溪，寒时小时候就羡慕他的天赋之高，没想到物是人非之后在如今第一次相见自己就如此狼狈，压下心头的不甘和痛苦寒时继续往前。

　　好不容易找到了镜仙宫，寒时想着从这里进去谭溪应该管不着。没想到还未进去，迎面就有人走出来。躲在一旁窥视，发现是镜仙宫的女弟子，寒时顿时觉得不妙。镜仙宫的女弟子，在林府深夜单独出门是为了什么？上厕所？

　　与其进去冒险探清玉的情况，不如看看这个女弟子想要干什么，冥冥之中寒时觉得她干的事可以把清玉的诡异和这林府内的诡谲风波联系起来。

　　一路跟着这个女弟子向内院走去，寒时正思索，下一刻就被手臂的刺痛惊醒。

　　把手头的蛇迅速扔开，寒时也因为一时的惊起暴露在了女弟子的面前。

　　完了！今天到底怎么了？！我为什么要搞得很在行潜伏一样？！寒时并不管自己刚被蛇咬，满脑子都是对自己的吐槽。

　　“呵呵，阁下跟了我许久吗？”

　　寒时一听到女弟子的声音就知道不对，她绝对不是普通的镜仙宫女弟子。轻灵的声音传到寒时耳中莫名起了一丝媚意，这种邪术不是镜仙宫这种自诩名门正派的门派会让弟子学习的。刚咬破寒时的毒蛇也迅速回到女子身上，吐出信子冷冷地盯着寒时。

　　“你不是镜仙宫的弟子？你到底是谁？”寒时问道。

　　“哈哈，阁下怎么认为我不是呢？”女子继续笑着，用手指将蛇挑到自己肩上。

　　声音像魔影一样一点不剩地钻进寒时的耳朵里，寒时默默运心诀，把胸腹的灼热压下去，“这蛇有毒？”

　　“哎？”女子假装才意识到，“对哦，仔细想想，也到了毒发的时候了。”

　　“是呢，是该毒发了。”寒时笑笑。

　　意识到不对，想检查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肩头的蛇已经恹恹地把头低下去，下一瞬就从肩头调到地上，身体连扑腾都没有，便已经彻底失了生机。

　　眼见蛇死，知道寒时厉害的女子迅速暴起，抽出匕首向寒时攻来。寒时也从袖中抽出银针，且战且退地向女子射去。因担心银针有毒，女子格外小心，也因此受了极大限制，几个回合之后见根本无法近身，便也退到一边。

　　“你就不怕我在此呼救？在这里被发现，你必死无疑。”

　　“你如果不想巫家人出现在林家内院的风声传出去，尽管试试。”

　　这下女子彻底变了脸色，紧咬着牙，打算死拼也要击杀寒时，“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对清玉做了什么？”寒时也不急，慢悠悠地问道。

　　女子盯着寒时，“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你告诉我，我就离开，”寒时说道，“不然，看我们在这里惊扰到其它人，他们会不会相信你是巫家人。你杀不了我。”

　　“……”良久，女子才决心开口，“不过是傀儡术而已。”

　　其实寒时大概也已经猜到了，被确证之后，没有再为难，确实离开了，久留对他也有风险。重新绕到竹林里，取回白衣，又迅速下山离开，等回到客栈，发现顾辞安一脸焦急的等着他，才终于松了口气。出了洛惊鸿那等事，亭山会怕是不会再继续开下去了，洛家也必然会赶来，今晚大概是弄清真相的最后机会。也多亏了寒时孤注一掷，又在危难关头九死一生，顾辞安才等到寒时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