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不见》天玄明月

77、第77章 开窍

　　秦西风虽然说有事耽搁要晚回来，他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异样，可我们所有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生怕这个医生就是宋老七派来诱他出去.......不安地等在客厅。
　　医生是钟默去机场接回来的，钟默接到人后，部队临时有事就回去了，这下听秦渺在电话里说医生有问题，风驰电掣的赶过来。
　　他匆匆忙忙，连军服都没换，进门就被向洁和秦渺劈头盖脸的数落，懵圈道：“我就举着牌子，他自己走过来，衣着打扮就像电话里描述的一样啊，身份证上名字也对啊.......叶重，叶重，难道他不叫叶重？”
　　叶重还是叶轻，这名字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只担心秦西风这个闷头葫芦又什么不说的自己在承担危险.......要是刚才说话平静是装出来的呢？.......
　　这个时候，我脑袋里乱轰轰，从没有如此强烈的害怕秦西风会再次消失！
　　唐家的诡异是我刻意摒弃在心门之外不愿去想的事实，我的世界观在遇蛇，蛇不吃时就已经崩塌，只是不愿意承认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会是秦西风和我的催命符！
　　没有人知道我是如此地渴望这个孩子能够顺顺利利的出生！我爱秦西风，爱得不惜已是高龄、身体孱弱，还想为他生一个有我的血肉、他的筋骨的孩子！
　　爱情得不到时，它是美好甜蜜......可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的爱情里并不只是你一个人的故事，还有爱着的那个人恰好在你经历过的场景里爱上了个像你一样的人，你就会觉得，呵，原来那个人那时已经把你刻在心里了，所以在他潜意识里似曾相识的场景再次重现，他会觉得那人是如此的亲切！
　　他只会说实在的话，在他诚实的表述里，我始终是我本来的样子，而宋清萍只不过是幼时我的一个影子，这个发现你可以认为是我自以为是，可我却满心欢喜！
　　原来，秦西风并不是丢弃我、转身就没再回来的人，而是当时他的人生的确是无可奈何地只能选择离去。
　　他记我在心里了，他记我在心里了！
　　这个发现让我雀跃、让我心悸，让我有快乐的幸福感。
　　人往往是被自己的想像感动，哪怕事实背后的真相很残酷，却也总喜欢自欺欺人，以为对方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才会发生！
　　我管不了是不是我在自欺欺人？我只觉得我现在心里很甜。三十年前的旧事，秦西风竟然还记得清清楚楚，他想起我是拖着老长的口水线把雪糕塞他嘴里的！
　　哈哈，哈哈哈......
　　我不去想我跟秦西风明天会不会像今天一样的幸福美好，也不去想我的孩子是不是最后一个守门人？他生我们死，我们生他死，这些都是后话，我现下最坐立不安的是：秦西风没有回来！
　　墙上的时钟正正指在十一的数字上，我等不下去了！
　　催眠时的那个梦境清晰无比，我能够体会梦里死去的两个人无奈的那种心情，千手千眼、拥有法力的孩子在腾飞的那一刻引导了冥河之水倒灌青天，而困在阴瓶里名叫时光和赤乌的神却是被自己孩子倾进来的河水淹死......
　　我无法知晓这样的悲剧会不会因为我腹中孩子的出生再次重演？我只知晓，秦西风若不在我身边，我会害怕，我会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捂住双眼，会对着老爷子忍不住的眼酸落泪。
　　也许是这个留不得的孩子让我开了窍，我假装什么也没看到，转头对钟默说：“姐夫，要不，你带我出去找找西风吧，我这心......不踏实......总觉得.......”
　　“你不要去，你身体不方便.......还是我跟渺儿夫妻一起去吧！”秦翰书也坐不住，起身想回房间拿外衣。
　　“不，舅舅，我得去，要是让我继续在这等消息，我可能会急死........若是你们不放心，我打电话叫骡子和铃铛来陪我去找.......他是我丈夫，我一定要看到他安安全全地在出现在我眼前.......要是他有什么，他那些兄弟我都能联系上........”
　　我的固执秦家人已经领教,所以只好让钟默和泰渺提高警惕，我们朝着钟默给叶重订好的酒店方向出发。
　　钟默订的酒店离军区大院有点远，因为接叶重来的时候，经过一个湿地公园，叶重说想住在那。
　　钟默嘴里在嘀嘀咕咕，说本地人都知道，那里不太平，附近有个未完工的大型小区，荒废了好几年，听说建房时屡屡出事，死过几个人，再是老板资金链断掉，老板也在那跳楼了，后来有人接手继续建造，也是不顺畅，所以就搁置。小区是期房跟回迁房，房子还没建造好就卖出许多，很多人攒了一辈子钱，最后打了水漂，想不开，在那上吊寻死的大有人在。
　　钟默还说，前几年，有个拾荒的在里面见到几具尸体，腐烂得不成人样，内脏都没了，就剩一张皮，到现在还成悬案。
　　我想像不出没内脏的人皮长什么样？可我知道我现在不像以前了，根本就不敢胡乱抬头，只是紧张的朝前面瞅了一眼，立马心就吓得要跳出来了。
　　我转了视线，眼尾紧张地扫了一眼侧面，大晚上的，小区离湿地公园有点远，光线不明，只见黑幢幢的一座一座的立着，看不清楚长什么样？
　　车行至酒店楼下，秦西风的越野车显眼地就停在停车场的最外边，我下车走近一瞧，车窗内有红隐的小点在一明一暗，瞬间恼火。
　　真是脸皮有得厚，嘴里说戒烟，竟然躲着抽！
　　我生气地敲车窗，他在里面，见是我，吓得赶紧把红点往脚下一丢，磨蹭了一会才开了车门跳下来还故意挡着身子，我瞪了他一眼，把他往身边一拔，他不敢用力，眼睛觑着，稍稍移开，我扒着车门往里瞧，鼻子里有浓烈的烟味，叶重没在，驾驶位下丢着四五个烟头，那支慌乱中丢下被他踩熄的还才吸了一半.......
　　我捂着鼻子退得老远，恶声恶语地问：“你怎么躲在这里抽烟都不回去，这烟不抽你会死啊？你知道你半天不回去我们有多担心吗？叶重呢？你送回酒店了？”说着我还抬头瞄了一眼酒店门口。
　　“是啊，西风，你怎么还在这里？爷爷和爸、妈都没睡地在等你呢.......你知道吗，那个医生是假的！”
　　“怎么回事？怎么抽这么多烟？那人呢？去哪了？走，我们上去把他揪出来，看看他到底是哪路神仙派来的？”钟默冲动地挽起袖子。
　　说实话，从他脚才踏进秦家大门，就被向洁数落得脸都抬不起来，想想自己一个营级干部竟然被一个骗子耍得团团转，真是肝火窜脑，烧得双眼通红。
　　他抽烟的事，我没有不依不挠，秦西风紧张的表情一下就放松，没敢答我的话，薄凉地朝他姐夫笑道：”不是我看不起，你那身手，连我都不是对手，怎么可能是他的菜.......”
　　“你和他动过手了？”钟默愕然，“你都不是他的对手？看不出啊，瘦瘦小小的......哪动的？这？停车场里就打起来？受伤没？伤到哪没有？”
　　我一听受伤两个字，表情就焦灼，眼睛紧紧盯着秦西风。
　　“大惊小怪，我没受伤，好着呢......”他的笑容奇怪，眼睛默默地朝酒店方向望了望，突然精神一振，“姐，你们先回去，帮我打个电话给家里，说我跟小月儿回学校了......”
　　钟默敏感他的不对劲，可秦西风跟他不是一个工种，秦西风不说，一定有他的原因。反正他是死都死不掉的人，要是真的有危险，也是自己抗得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上车。
　　秦渺点点头，走时爬在车窗不放心的喊，“那你们要小心一点......”
　　看着钟默的的车消失在暮色里，秦西风这才俯身，搓着手，陪着笑的说：“我就是心里有点不痛快，所以抽了几支.......嘿嘿嘿，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我想骂他的，不过想到他跟人家打了架，自己没打赢，以他好胜激越的心理，这种落差一定很难受，所以抽烟解闷，也是能理解。
　　八月的晚风里拂来一阵阵不知哪来的米兰花的香味，我侧目四处寻找它的身影？秦西风手朝下叉进我指间，突然说：“小月儿，我们走走吧.......从你来到省城，我们还没一起散过步呢.......”
　　我诧异地抬头，平时我出个门都是有两三个人跟着，这下，到是放心得要独自带着我逛了？
　　不过，今晚的月色的确很亮，把他的五官照得明朗，银色的光芒下，他深邃的眉眼好看得让我移不开眼，像是永远看不够似的。
　　我想起那个银甲披身，眉眼如他的神，心里说不出的慌得难受，有种莫名的悲伤瞬间在腹腔里升腾，眼中慢慢的蓄满眼泪。
　　“怎么了？”
　　他表情又慌，伸着手指就要揩我眼泪，我转过头，赌气地自己抹掉，然后低声道：“月色太美，你太美，总觉得有种凄凉的感觉.......”
　　他揽着我的腰，带着我往前，轻笑，“以前在书上看到，女人是水做的，我不明白，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说女人是水做的？”
　　我哼了哼。
　　他刮了我鼻头一下，“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哪个女人像你一样有这么多的眼泪........高兴也哭、难过也哭，人家月亮也没惹你，你还是哭.......”
　　“你长得好看我也哭.....”我朝他扮了个鬼脸。
　　“我长得好看，这才能弥补我们家的不足啊，你看看，我长得帅，要是我们孩子生下来，跟我一样好看，那样追他的男孩子一定很多........”他愣了愣，苦着脸，“不行，要是长得像我一样，那我得天天守着她了，追得男孩太多，我得防着别让她遇到渣男......”
　　“噗”我忍禁不住，轻捶着他肩，“你就认为是女孩儿？”
　　气氛滞了滞。
　　我顿觉失言。
　　自从听了唐家守门人的传说以后，我内心也开始希望这个孩子不是男孩，而且守门人还不是最惨的，怕就怕我真的是唐家的“器鼎”，那样的话，我跟秦西风都活不长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