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传（母老虎收夫记）》莲宴

148、计斗

　　王母离开之后，童山静起身来到蛮灯面前将她扶起，默默将她衣衫整理齐，把腿上湿渍擦去。王母自然知道她肚里孩子的利害，即使一时没忍住，倒也臀下留了情。

　　王母走了之后蛮灯渐渐恢复力气，被一个女人用强，这难堪的一幕正被童山静看到，心中愤恨难当，新仇旧恨一起迁怒到他头上，脸色当真是难看到了极点，一把推开了他的搀扶，掉头就走却站立不稳，跌趴在了桌上，御惠的头颅就在眼前。

　　童山静跟在她身后，还是扶起了她。

　　“将他带上。”蛮灯朝装着御惠头颅的琉璃盏看一眼，童山静也看了看她，果然将琉璃盏上的环佩拉起，提在了手上，一手撑着她，向门外走去。

　　两人相对无语，出了宝库却被童山静带向另一条路，蛮灯抬脸问他，“这里通向何处？”

　　童山静不温不火地答道，“前方有处汤池。”

　　原来是带自己去沐洗，蛮灯闭了嘴不再说话，自知此时怨愤也无用，心头之火渐渐熄了，慢慢开始盘算今后之事。

　　童山静带她走的是地下，不时会看见摆设的大肚陶瓮，封了口摆在两边，走了一段，前方水流轰鸣之声渐响，再走不远，便进了一块狭隘洞穴，穴壁上最外有个洞口堪堪可过两人距离，仿若一条窄缝，环山的水瀑就在洞外。洞内大约是受了瀑布潮气侵入，也汇成了一条暗泉，积聚在洞里，有人在此处挖掘下去做成一个小汤，受山气热量影响，泉汤温热，堪称别有天地。

　　蛮灯又将自己的肢体和腿上洗了几遍，童山静却在旁边点起了几根小烛做了个阵法。御惠的头就放在一边平整的石头上，好像第三个人。童山静做好这些，在狭缝旁看了看，才拘了把水将脸上血迹擦去些，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

　　“现在暂时安全，你可有想问的事，尽管问吧。”

　　童山静头一次表现出合作的样子，蛮灯微微一愣，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问道：“这御惠的人头是怎么会落到这里来的。”

　　童山静垂下眼眸沉思，恍若未闻。过了一会才开口，说的却是别的事，“刚刚一路走来，你可有注意到地上的陶瓮？”

　　蛮灯蹩起眉，想了想，“看到了。”

　　“你可知道这陶瓮有何用处，里面放着什么？”童山静问她，眼眸中悲喜难测。

　　“……不知。”

　　“这是古法做头祭的头瓮，每一个的里面，都装着一个人头。”童山静垂下眼睑，“那一路上，放着的都是我的族人，父母兄弟，百余十口，都在里面。”

　　蛮灯万没有想到一向守口如瓶的童山静会在此时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心里惊愕的同时，也疑惑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七百年前，青丘一氏被俘至王母城中。本来我应与他们一样，做了头祭的材料，变成这无数个陶瓮中的一个，但是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将我一个从族人中救出，且抚养了我一段时间，这个人便是与你颇有渊源的风御惠。”童山静语气很平静，蛮灯却呆住了。

　　如此说来，这童山静与王母应该是不共戴天的世仇，但是竟然在她麾下做了亲信一般的人物！

　　“当时御惠受太霄宫十三氏追杀，逃匿在王母这里做客，御惠透露了不少十三氏的机密，尤其是，续魂转世的法子，王母很是感兴趣，但是他们互相并不信任，王母欲安插一个耳目在他身边监视，正逢我们一氏被俘至此地，他便留下了我，王母将计就计，叫我监视着他，御惠既然有求于人，便索性自己挑个细作，所以我便成了他养在身边的人。”

　　这样一说，蛮灯便知童山静是个双面的细作，两边都得博取信任，却又得两边都出卖了，只是不知他最后靠向了那一边。

　　“既然挑了我，我作为头祭的童子这一身份便暂缓了，不是不做，而是暂缓。王母自然有控制人的一套法子，两边都需倚靠着我传递消息和保守秘密。其实想也明白，我一族为王母获罪被俘几近灭门，虽然我受制于她，却绝不可能以真心来侍奉她。所以最终，我作为知道御惠最多秘密的人，活到现在，王母还有些事需要倚仗我的力量，所以她再怎样，也暂时不会动我。之前有太多限制，我不得不沉默，如今将这番原委讲与你听，自然是希望你能够信任我，无论什么艰难困处，都应信任我。”

　　童山静说这番话自然是带着肺腑的表情，蛮灯看在眼里，却一时未能全信。但是他这样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上前捋起他的袖子，抚上上面纵横交错的结痂伤痕，问道，“这些伤，可是王母责罚你？”

　　童山静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颔首。

　　“你做了什么？”蛮灯双目直视他追问。

　　“办事不利，延误时机。”童山静轻轻吐出这两个词，蛮灯就知道他多数在指她被软禁青珉雪那里，王母可能多次催促他将蛮灯带来蓬莱，却被他耽误了很多时机。

　　却忍不住还是冷笑着讽刺道，“两头都要哄的细作，的确是不易。”

　　“御惠死了那么多年，其实你与他的契约早就应该解除了，却还是站在御惠这一边，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就是御惠的魂魄转世，那么，他是如何一步步变成我的？又为什么要变成我呢？”

　　这才是整个事件的最关键之处，童山静坐回了石头上，想了想，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地说起了自己年幼时家族不愿降靠王母而战败，变成了王母的战俘一事。说到自己被御惠从俘虏中抱出去，洗干净了打扮清爽，当做一个小宠物养在身边尤其描述详细。到他被王母暗中控制，监视着御惠的一举一动，随后跟着他出入了太霄宫，目睹他一夜杀戮灭了十三氏，反出太霄宫。随后在四处逃亡，在王母这里躲避了一些时候，然后伏羲和女娲平定了十三氏之乱，御惠回了太霄宫，却因为借人器还魂续命一事始终没有把最后的关键告诉王母而被一直王母纠缠干扰。

　　“……其实她这些年早已算到自己阳寿将尽，然而她为人残暴狠毒，且不择手段，这最后的关键若是被王母得知，天下生灵涂炭的时候便更无止境，所以御惠为了保命，也为了天下苍生，将那个秘密一直藏到了死。”

　　“说是死，其实还是没死，恐怕是御惠最后对自己用了借人器还魂的法术，然后变成了我吧？”蛮灯看着他说道，童山静点了点头，她又问，“他死的时候，当年你在哪里？”

　　“我作为暗極的紫苏，为女娲上神遣用。”

　　“同时还在为王母传递消息？”蛮灯皱眉问。

　　“是的。”童山静答的十分平静。

　　“那么御惠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才会研究这借人器还魂的法子？为了复活御哲？”

　　“不，他一开始只是年轻气盛，凭借着智慧当做兴趣在玩。后来越陷越深，卷入了氏族利益当中，御哲为此丧命，双生之魂魄为他自己吞噬重合一体，性情渐渐就变得无法控制了。”

　　“太强大的生魂，不容于这个世间，盛极必衰，御惠已然知道这一点，只怕自己不久于人世，但是当时神智尚且算清醒，只是一到夜晚，阴煞气重之时便越发性情暴戾，嗜好血腥，王母知晓了这一点，便放出消息，中曲山的黑龙潭中住着喜好吞噬煞气的蛟龙，如果每个月能够让黑蛟吸取过剩煞气，御惠便可保持神智清明，不会因杀戮欲过重而失了心智，方可避免疯癫而无法凝神，散去了生魂。”

　　“此消息如何辨得真假？”蛮灯听到这里打断了他的话，既知是王母放出的消息，不不管是什么渠道，都很难取信于人，尤其是御惠这种人精，怎么会轻易上了她的当而丧命？

　　“自然是知道真假的。”童山静微微露出一个冷静的笑容，“所以他将计就计，故意使自己身受重伤，造成自己命丧黑蛟之口的结局来。”

　　蛮灯皱起眉头，“这么说来，他是假死？”

　　“不，他是真死。”

　　“他的人头，正是我亲手切下来的。”童山静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放在琉璃盏里的御惠的人头，平静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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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 。。。今天被某童鞋上群催了。。。于是我捂脸来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