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日泪》殊胜雪柳

5、第 5 章

　　夜已深了，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某间寝房的蜡烛已经燃烧完毕，重新将黑寂的气息带了回来。
　　两个少年，一个端坐，一个静静的躺着，谁也不说话。
　　苏伶侧躺着，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易凛寒看不清的侧脸，心中发毛的恐惧早已消失，留下的是满满的安全感。
　　过了良久，渐渐传出易凛寒绵长的呼吸声，缓缓的融入这寂静的夜。
　　苏伶轻轻唤了一声：“易疏？”
　　易凛寒应了一声：“嗯？”
　　“咦？没睡啊？”苏伶心中狐疑道。
　　可是苏伶的确听见易凛寒的呼吸了，越发觉得奇怪。
　　悄悄的坐起来，凑近了易凛寒的脸，想努力看清他到底睡着没有，可是夜实在太黑了，当他离易凛寒只有一公分的时候，主动退了回来。
　　“嗯......看来是睡着了。”苏伶暗想。因为他靠的这么近，是个人都会后退吧，易凛寒却依然端坐着。
　　“哈哈哈......易疏睡着了也会回话啊!”苏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高兴了一会儿。
　　苏伶盘着腿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易凛寒，看了好一会儿，心想：“怎么有这么好的人呢？为了我，自己......在椅子上坐着睡。”苏伶不禁回忆起了往事：自己从4岁起就被迫一个人睡，那间偌大的寝房，空旷旷的，对于当时小小的他来说实在太大了，那时每晚都睡不着，身体颤抖的蒙着被子缩在一角，后来管家发现了，每天晚上都会悄悄的过来陪在他身边，安抚着他。没想到，尽管到了这里，也会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他。
　　思绪渐渐收起，苏伶猛然发觉易凛寒在这椅子上睡了很久了，“对不起，对不起，易疏。”起身将易凛寒扶起来，
　　慢慢的拖到了易凛寒的床上，帮他脱了鞋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自己又悄悄的回去了。
　　苏伶觉得没有人在旁边他真的睡不着，看了对面的易凛寒一眼，纠结了一会儿，又偷偷的过去了。
　　苏伶在心里道：“都是男人，没啥!只要明天早点起，再溜回去，不会发现的。”于是就心安理得的躺在了易凛寒旁边。
　　良久，同一榻上的两个孩子都进入了梦乡。沉稳的呼吸声连绵起伏。
　　这一夜苏伶睡的极其安稳，嗅着易凛寒身上淡雅，清新的气息，似乎也能做个好梦呢！
　　时间慢慢流逝，空气中渐渐凝结出雾气，街市上开始有零星几个摊点，寥寥几个行人，伴随着流逝的时间，东边天的尽头浮现一片朝霞，阳光顺着朝霞铺的路挥洒到人间，驱散了蒙蒙的雾......
　　咚——咚——
　　寒阳院沉闷有力的钟声响起，开始传出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易凛寒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因为刚睡醒头有点晕，抬手轻轻抚住额头。
　　“嗯？”易凛寒疑惑的看向怎么也拽不动的袖子，一眼便看见了正抱着他的袖子睡的正香的苏伶，一愣，顿时睁大了眼睛，慌忙向后退着。
　　“苏伶......”易凛寒想要叫醒他。
　　苏伶像个孩子一样睡的酣甜，脸上挂着不知缘由的幸福。
　　易凛寒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轻轻的起身，准备洗漱。
　　易凛寒走了不一会儿，苏伶也醒了，缓缓坐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揉着眼睛看向自己旁边，“人......人呢？”苏伶一脸懵逼，“等等......不会吧!”苏伶瞬间意识到易凛寒醒的比他早，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计谋没有实现，想到还可能和易凛寒一刀两断，苏伶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伶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倍感焦急。
　　咚——咚——
　　钟声再次响起。一遍遍催促着没有按时上课的学生。
　　苏伶听见这沉闷的钟声，越发的焦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下定决心快步走了出去。
　　课堂上。
　　苏伶依然坐在易凛寒身后，只不过不像以前一样一上课就挑逗易凛寒了，他安安分分的坐着，就连易凛寒的背影都不敢直视。
　　熬到了下课，“哥，你今天心情不好？”苏萦走过去询问。
　　苏伶双手抱着头，“这么明显吗？”
　　洛眠雨也走过来，问：“阿萦，你怎么知道的？”
　　苏萦调皮的眨眨眼，笑了笑，答非所问：“哥，到底怎么了？”
　　苏伶沉默了一会儿，故作轻松道：“你哥没事，你俩去玩吧!别管我了，我怎么可能心情不好？”
　　苏萦疑惑的看着他，深信苏伶有心事，他既然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也就不问了，“那你自己呆着吧!”说着就拉着洛眠雨的手走了。
　　走了一会儿，两个女孩停下来，洛眠雨担心的问苏萦：“阿萦，你哥哥真的没问题吗？”
　　苏萦迟疑着回答：“不知道，他想说会说的。”
　　很快，一天就这么提心吊胆的过去了，苏伶心里一直这么悬着，更何况易凛寒这一整天都没有和他说话，苏伶因此更内疚了。
　　他想着这么逃避也不是办法，易凛寒才是受害者，自己若迟迟不去道歉像什么话。
　　天渐渐黑了，各间寝室亮起了淡黄色的光，云渐渐散开，露出洁净的月亮。
　　苏伶在寝房里等着易凛寒回来，坐在床上练习着接下来要道歉的内容。
　　“咳咳。”苏伶清了清嗓子，“易疏，我不该和你一起睡。对不起，我们继续做朋友行吗？”苏伶沉默了一会儿，他现在心真的好慌，无时无刻不责备着自己因为易凛寒的好而得寸进尺，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苏伶“唰!”的站起来，立正站好，目光一时不曾离开那扇门，紧紧地盯着，手紧张的握着衣角，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门被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脸，还有那浅墨色的双眸，房内的温度仿佛一下子就降下来了，苏伶也稍稍的冷静了一下。
　　苏伶深吸一口气，道：“易疏，昨晚的事情......我......”苏伶小心翼翼的看着易凛寒的表情。很遗憾，依然是那张任何表情都没有的脸。
　　“苏伶，你怕一个人睡觉吗？”易凛寒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