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璋》姜一束

208、第208章

　　乐璋对宁璋的情绪，可以说是相当复杂。

　　一来呢，她觉得宁璋摇身一变成了肃亲王侧妃，是很给孟家脸上增光的事情，出于一些说不出来的家族荣誉感，她还挺高兴的，更何况宁璋也就是个侧妃，不是正妃，并没高她一头，还算势均力敌，所以乐璋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但是桔梗提醒她这是肃亲王妃之后，她就有点不爽了。毕竟三皇子封亲王有封号，十王爷没有封号，就这么一层，肃亲王比十王爷又贵一些，那么肃亲王侧妃比她这个十王侧妃也贵一些。

　　听到“肃亲王妃”这个称呼，乐璋的脸显见得一黑，有些话说出来也就成了敲打：“都是一家的姊妹，难不成我还要跪下来给肃亲王妃行礼？”

　　她瞥了一眼桔梗，话却是说给宁璋听的。

　　宁璋想到尚远的叮嘱，故意说：“不必多礼，快起来吧。”其实乐璋根本也没动，宁璋还故意虚扶一把。

　　乐璋气得脸僵，本来还想跟宁璋亲近，这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再她面前凑着自讨没趣了。

　　宁璋哈哈一笑，转头瞧见了卫夫人。

　　卫夫人正和长宁长公主等几个贵妇人说笑，隐约听了几句，便走至宁璋跟前：“你与乐璋是亲姊妹，大节下的，何必故意惹她？”

　　宁璋眉毛一挑，道：“她原是小性儿，瞧阿远如今封了肃亲王，心里不痛快。她在孟家便一贯受袒护，如今连大伯母也偏心她了？”

　　“我不过白叮嘱一句，你却有这许多话等着。你如今春风得意，可也小心，即令你不去得罪别人，可有些人单单看不惯别人春风得意就会出手打压，更何况你还是这毛躁的性子。”

　　宁璋道：“我自小就是毛躁的性子，大伯母一贯知道的，原来一直嫌我是毛躁性子。”

　　她的不悦挂在脸上，与卫夫人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卫夫人见状，也干脆不再劝说，回了长宁长公主旁边。

　　长宁自她过去，一只耳朵便竖起来听着，差不离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打趣道：“以前都是你挑别人，如今到被你这小侄女给顶撞回来了，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卫夫人哂了一声，自斟了一杯茶饮下，道：“她对忠义伯府是带着气的。”

　　息国公夫人宋氏道：“以前只听你待肃亲王侧妃是极好的，还以为她必定待你尊敬有加。许是……自家姑娘说话，都是冲亲近的人才带气的。”

　　卫夫人道：“我自认待她算好，可她大抵……看忠义伯府，总归是不好的。五年前她在昌安住着，从隐州那地界来的，昌安城的规矩也不熟，我想着别拘了她，老太太要教她规矩，严加管教，有时罚的狠了，我瞧不下去，便替她周旋。可如今瞧着，规矩没学好自不必说，原来她连我也是记恨的。”

　　卫夫人一边说，一边无奈地皮笑肉不笑。

　　她如今虽然气性淡然疏朗，可年少时也是敢爱敢恨的人，若是她心中有芥蒂，是不怕别人说，也不怕说与人的。

　　长宁深知她这性情，也知道宁璋果然是惹了卫夫人不快活，只好拿果子哄她一哄：“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她与你若没缘分，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这时颜夫人也添了把火，笑道：“若这么说，我只管替大嫂委屈。我与五姑娘是没有母女缘分的，无论怎么做，她只是疑心生暗鬼，与我隔着一层。可大嫂原来待五姑娘的用心，连我这个当母亲的看着都佩服，原本我也想着，有大嫂在，许是能叫五姑娘在昌安安心些。不想如今都错付了。”

　　这是颜双仪头一回来参加宫中的除夕家宴。当然一是因为如今孟肇戎官至正三品，也算祁帝眼前数得着的可信之人，所以为体恤功臣，孟肇戎夫妻两个在列也说得过去。二是因着令璋这层关系，拐来拐去的，也算攀着了皇后。只不过蓝家只蓝昇夫妻两个算正头被邀请过来的，蓝泰和只不过是族弟，论资也邀请不来。

　　是以令璋没来，颜双仪却来了，她不好抛下卫夫人径去投奔蓝皇后，只好忍耐着随她在长宁长公主这边坐下，心不在焉地聊了许久，忽听着这档子话，便开始发作。

　　卫夫人听了她的话，没反驳什么，反而还配合地叹了口气。

　　宋夫人自来与卫夫人投脾气，见她叹气，心中也觉宁璋有些不妥，又不好再火上浇油，便将话题扯远道：“我瞧肃亲王侧妃这性子张扬，竟与肃亲王小时类似。不过肃亲王吃了许多苦头，如今脾气性情都沉稳很多，他肯惯着侧妃如此，也许是瞧见了从前的自己吧。”

　　长宁想起尚远小时候的情形，点点头，复又蹙眉：“如今阿远光景才好起来，若是这小姑娘如此替他招惹，恐怕也不好过。”

　　颜夫人睨了一眼卫夫人，见她听到别人对宁璋的质疑也没什么反应，便也笑道：“各人有各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罢了。”

　　她心中颇觉畅快，叫小丫鬟替几人都布上酒，饮了一杯。

　　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畅快，许是为着……这肃亲王侧妃的位置看来也不那么好做，当初令璋错失了这机会，看来也并非全然是坏事？又许是她心中早已恼恨了宁璋许久，如今众人拾柴，才将她心中的一把火给点了起来。原本以为卫夫人肯笼着宁璋，她在外头说不上宁璋 一句不好，而如今卫夫人与宁璋也离心了，看来这孟宁璋属实是自作自受罢了。

　　不只颜双仪如此，乐璋心中也颇有怨气。她寻宁璋碰了一鼻子灰，又不愿去十王妃那边假装和平，想了想，凑到了庆妃的座边。

　　庆妃本来分属中立，既不是先文懿皇后党派，也不与蓝明玉亲近，就守着四皇子，不争不抢、默默无闻。后来庄妃势大，仪妃又与庄妃交好，大抵为着这个缘由，她才蒙受皇后招揽。先是她父亲被升了官，后来又听说皇后跟祁帝进言，说她入宫日久也很辛苦，如今四妃空缺，论资历也该晋一晋她的位份，这么着才封了妃位。

　　刚封妃的时候，庆妃还很紧张，想着不知该不该承皇后这恩情，万一要是站队，卷进纷扰里岂不烦恼。但后来皇后也没有要找她的意思，仍与以前一样待她。时间一久，庆妃反而坐不住，觉得自己不能忘恩负义，皇后对她既有知遇之恩，还是得报一报的好。她于是靠着自我说服，无意中投效了蓝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