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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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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看着一桌子的菜,挑眉,
“你还真没把我当外人啊,一听我请你就使劲的点菜。”
胡赫正奋力的用筷子夹鱼丸子,鱼丸滑,不好夹,只能看着小丸子一次次的刺溜回汤碗里。
“一大早就接了电话赶过来了,一直到现在还没吃饭,钱又全给那人了。看你那小心眼,回头还你!几个鸟钱。”
唐诗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包工头啊你是?”言下之意说他一身土财主气。
要说胡赫上来一阵也挺单纯,没听出来她言外之意,
“不是,我是建筑工程师,”想了想,似乎还没自我介绍,就放下碗筷,“我叫胡赫,联合建造的,”说着还伸出手,
“这么正式干什么,征婚啊?”唐诗还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只伸过来的手。
胡赫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那也行;那我是不是把我年龄也说说?我今年二十七,我妈是大学老师;我爸在省委……哎哎,你别走啊!”
胡赫拉住正在起身的唐诗:“我开个玩笑,你走什么啊,来来来。坐下来,你走了我拿什么付饭钱哪。”
唐诗面无表情的掏出二百,
“饭钱,给你,没事我走了。”
“哎,别走啊,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买卖不成仁义在,唠唠不行吗?”
唐诗瞪眼:“胡咧咧什么,谁跟你做买卖!”
“呸呸呸,”胡赫伸手虚扇了自己俩耳光,“我口不择言,怪我怪我……咱别一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的行不?做个朋友总行了吧!”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唐诗突然问,
胡赫这种见文工施礼乐遇商纣动干戈的人,听了这话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你要是看上我了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像个女的。”
胡赫不过是蹭了顿饭,还被改了性别,心里挺委屈,琢磨琢磨,抬起头:“泡你?好建议,接受了!”
“你承认了就行,那我就跟你说明白,咱俩那天晚上纯属意外,都是成年人了,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你也别怕我因为这事儿缠着你,不过你也别因为这个就以为可以和我继续怎么怎么样。做朋友可以,真想拿我去打什么赌,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胡赫看着唐诗离去的背影。
嘿,这娘们,以为自己用她和哥们打赌呢。
她以为拍电视剧呢?
唐诗回家发现门口摆了一双鞋,听到门响,厨房里出来一个女人:“怎么回来这么晚,不是五点就下班了吗。等了你俩点了,走走,咱俩出去吃饭去。”
唐诗把背包往桌上一扔,坐到沙发上:“你都等我俩点了,有这功夫干嘛不做顿饭,非得出去吃,有点当妈的样没。”
被称作妈的女人丝毫没有愧疚:“怎么当你的妈这么不容易啊,又得赚钱养家,又得干家务,小姐,你体谅我一下吧。别废话,跟我吃饭去”
唐诗翻了个白眼:“看这样我还真就不能念下去了,不挣钱就算了,还整天被你拿这事儿叨叨,我明就退学,找个医院当护士养活自己。”
唐总编一边穿衣服一边笑:“哟哟,快二十年书念下来本事没长脾气到大了不少,所以说诶,就不能让闺女念书,识字儿就行了呗……”
唐诗急忙喊停,唐编辑唠叨的功力她可是知道:“得得,我错了,我刚回来,累死了不想出去了,这么的吧,我做饭,咱俩舒舒服服的窝在家里,老实待一宿。”
唐丽云正巴不得呢,乐得从茶几上抽出一本杂志,嘴里还瞎客气:“也行,要不我做饭吧,咱俩都小半年没见面了,我这个当妈的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唐丽云是报业集团旗下的一份政治性比较强的报纸的总编,已经快五十岁了,现在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虽然年纪大了,倒是一天比一天爱玩,社里一有什么外出采编的活动她肯定都要跟去,把社里事儿扔给常务副总,这刚在西北呆了俩月。
饭桌上,一直闷头吃饭的唐丽云突然说:“明天你爸爸找你吃饭哦。”
唐诗问:“不年不节的吃什么饭?”随即立刻明白了,“这么快?”说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一丝嘲笑,
唐丽云飞快的扒着饭,也不抬头,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
唐诗说:“你去我就去。”
“人家又不是和我结婚,你去干什么。”唐丽云依旧含糊。
“那你不去我也不去。”唐诗坚持。
餐桌上,两人再无话,只是听见细细咀嚼的声音。
“我做的饭,所以你刷碗。”唐诗吃完了,进了房间。
唐丽云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母女两虽然多日不见,但是见面也没有久别相逢的情绪,母女俩其实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唐诗很小的时候,唐丽云就和唐诗爸爸离了婚,为此还和家里闹翻了,一气之下带着唐诗出来,另起炉灶。
那时候日子艰难,唐丽云父亲是个级别不小的官,唐丽云从小就被人宠坏了,到了这个新兴的工业城市什么都要自己来,本来是连衣服都不会自己洗的人却学会了换灯泡换电阻丝甚至修马桶换煤气罐;日子艰难,但让她欣慰的是女儿这些年从没让她操过心,小学一年级就自己上学放学,九岁就开始自己做饭吃,就连初潮都是自己去买卫生巾解决掉的,而当时的自己正作为记者颠簸在开往另一个城市的火车上。但是还好,这孩子平安无事的长大了,学习成绩一直不错,考上了医学院,考上了研究生。但是,这些年,这孩子从没有享受到正常的家庭生活,因为她有些任性的行为,唐诗已经无法享受跟同龄人一样的父爱;同样的,因为离婚,她不得不为事业打拼,而这孩子却承担自己任性之举的后果: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和一个从来不会等在家里,给自己做饭的母亲。
当她发觉到这些,并且想要补偿时,唐诗已经二十四岁了。她已经失去了拥抱着香香软软小小的女孩的机会与时间了。
唐诗坐在桌边,眼光无意识的落在桌上的病例。她妈一提起她爸,就一副犯错误的表情,让她看了很不舒服,虽然她知道,那是她表达对自己的歉疚,因为她,她没了爸爸;但是,她却从不想想,为了女人,她度过了寂寞的二十年单身生活。她真的想去抱一下这个永远衣着光鲜,对着一大堆手下指手画脚却经常在半夜里哭泣的女人,但是,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去拥抱这个永远强大,总用嬉皮笑脸掩盖自己的脆弱的女人。
唐诗属实是希望眼前那个活蹦乱跳的男人是自己的幻觉。但是那个男人看见自己老远就兴奋的招手明明白白的昭示着这事情就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不容她质疑。
“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还来干什么?”唐诗面无表情的坐下来,
“我来还你钱啊,再说,不是做朋友吗,我来看看朋友不行啊。”
“那就快把钱还我,然后立马走人,我这忙着呢。”
“啧啧,对待朋友怎么这么冷淡哪。今晚有空没,再一起出去喝一杯?”
“你想死啊?”唐诗挑起眉,上次就是因为喝酒,两人才在那种情况下过了那个混乱的一夜,虽然谈不上是强迫,但也确实算不上两情相悦,这个胡赫居然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提起喝酒,摆明了是挑衅。
胡赫被撵出办公室的时候很狼狈,但是心情还是相当的不错。他第一次见到唐诗的时候,就是在酒吧里那次,一个人穿的很规规矩矩很良家妇女的坐在吧台边上,拿着一杯饮料对着舞池里的群魔乱舞一脸的无趣无聊;当时他并没有多注意,这样的女人在酒吧他见多了,总以为穿的保守一点,表情酷一点,就可以吸引男人的注意。
然后,就是那个无聊的赌约,他不得不带着这个女人走,这个女人已经喝的醺醺然,几乎是贴在他的身上,他心里嫌恶,以为她和他想的一样。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是喜欢和他有更深层次的接触,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和她上了床,但是,她却是个处女。初进入的时候,他甚至看到了她的眼泪,但是然后的整个过程中,这个女人都很亢奋,亢奋的让人吃惊,甚至不怕弄疼自己;以至于第二天他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上全是划痕,想想那天晚上的情形直到现在胡赫还是有点兴奋。
再然后的见面就是在医院里,她穿着白大衣正襟危坐,敛眉顺眼,温顺的跟着身边的上了年纪的大夫说着话。虽然穿着打扮上大有不同,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双冷清的却又精光灿烂的眼睛。
一直以来,胡赫的女人缘都挺好,本身长的就不错,多多少少还有家庭的原因。唐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能让他吃瘪的女人之一,看见他就是从眼睛到骨头发自内心的嫌恶。他记得上次在女人面前灰头土脸还是上初中的时候,对象是个坚决拒绝早恋的学习委员。
倒不是有多喜欢她,就是想弄清楚,明明在那天晚上,他感受到她是那么渴望被亲近,渴望被抚摸、被拥抱;却为何整天摆出一副外人勿近的面孔,他很好奇。
现在,情况好太多了,起码,这个整天一副面瘫脸孔的女人会对他大发脾气,火冒三丈的把他赶出办公室。
他咧咧嘴,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