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verdose》Eimoon

1、Overdose

　　Overdose

　　故事开始之前，请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你，“上瘾”过吗？
　　如果，你已经有了答案，
　　那么，我们的故事就要开始了......

　　One.
　　我揉了揉胀痛的耳朵，刚下飞机，走在接机廊里，整个人都头重脚轻的。
　　“真不想出去，那些闪光灯会闪瞎我的眼睛。”Siri拎着我的行李箱停下，回头看向我。
　　助理Siri不说话，他指了指我别在领口上的墨镜。
　　我戴上墨镜，问道：“你说这次演出我会不会露馅？”
　　Siri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不会”还是“不知道”。他向来这样，很少说话，但只要一开口就是标准的官方语。所以，我叫他Siri。
　　出了接机廊，引起了一小片的躁动，她们高呼着我的名字，“Vico！快看，是Vico！”
　　我叫Vico，是个美籍华裔，当红魔术师。
　　“看这儿！Vico，看这儿！”
　　其实我挺讨厌这份工作，每次上台都紧张兮兮的，而且还没有明星福利高，粉丝多。
　　我微笑的应和着所有相机的闪光灯，还向为数不多的粉丝们招手。
　　“Vico！”一个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响起，我转过身，低下头，原来是一个小女孩，个子很矮，大概上初中。
　　“请......请签个名......好吗？”她两只手举着黑笔和一张贺卡，满脸通红的看着我。
　　她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可笑，我抿了抿嘴，伸出手，在众多相机的高频捕捉下打了个响指。
　　“小美女，看背面。”
　　我扔下一句话，和我的助理离开了机场。
　　Siri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坐进车里，他系好安全带，从后车镜里看着我，“你很少给人签名。”
　　我点了点头，嘴角带着微笑，“嗯，她不一样，她很有趣。”
　　当我看到她时，一个坏主意在我脑袋里闪过。

　　Two.
　　所有人，都对正中下怀的匿名施舍，抱有侥幸心理。
　　她也不例外。
　　“那么，接下来就抽取一名幸运者来做我的搭档。”
　　我的魔术表演秀每场门票都价格不菲，普通学生是承受不起的。
　　“先生，请抽一张牌。”我把扑克放在一个男人面前。
　　“小姐。”我又把扑克放在了一个女人面前。
　　“随便抽一张。”另一个女人也抽了一张牌。
　　我转过身，把剩余的扑克随手扔在地上，站回了舞台的中央，“按照刚刚的顺序，三个人分别抽出的是红桃5，梅花4，方片7。”
　　那三个人惊讶的点头，把扑克亮出。
　　“有请547号观众上台！”灯光师很配合的把探照灯打在了她的身上。
　　在她身上，除了灯光外的，还有其它观众羡慕的眼神。她有些紧张的走上舞台，站到我旁边，一看就精心打扮过的她，正紧张的用手绞着衣摆。
　　“别紧张，听我的话。”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只需要你的存在。”
　　她抬起头看着我，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把一顶帽子戴在她的头上，然后用手指从三数到一，当最后一根手指收回时......
　　“哇！”全场都发出了惊叹声。
　　此时此刻，舞台中央只有我一人，而她呢？
　　“猜猜她在哪？”我对全场问道。
　　“地下！”
　　“天上！”
　　“你身后！”
　　“你的衣服里！”
　　“哈哈哈，都不对，都不对。”我得意的笑着，“想知道她在哪吗？”
　　“想！！！”
　　我故意卖关子，转了个身，把手放在耳边，“What？”
　　“想！！！！！！”
　　我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帽子，“那么屏住呼吸，睁大你们的眼睛。”帽子向空中一抛，“她，在，这儿！”
　　一瞬间，帽子里出现了一个小女孩，随着观众们不可思议的感叹声，她从半空中掉下，我两手一伸，把她接在怀里。
　　场内爆发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尖叫声，舞台上方的各色彩带散落，映着亮白的灯光折射着绚丽颜色，我喜欢这种感觉，这也是唯一一个，让我始终爱着舞台的理由。
　　繁杂，炫目。
　　我抱着她，轻轻昂了下头，嘴里多了一张卡纸，我偏过头看着脸红的她，有些口齿不清的说：“My number,call me.”
　　然后，她傻乎乎的，咬住了卡纸的另一端。

　　Three.
　　听说过“空气梯子”吗？
　　你肯定没听说过，因为这是我自己造的词。
　　别笑，我现在在搭空气梯子，给这个坐在我对面的小迷妹。
　　“看什么呢？”我咬着吸管，隔着墨镜的镜片看着她。
　　她死死的盯着我，目光好像要把我刺穿，多亏我戴着墨镜，不然那种眼神我真是受不了。
　　“没，没什么。”她可能是脸红了，但目光依旧没有从我身上离开。
　　“小美女，我对你那么有吸引力？”我调侃她。
　　“好像，是。我有点紧张。”
　　作为魔术师，我对人的视觉和心理有很深刻的研究，这种死死盯着你不放的，百分之七八十是你让他/她“上瘾”了。
　　我吸了一口饮料，“小美女，你多大了？”
　　“高二。”
　　“高二？那你可真矮，我以为你初二。”
　　她低下头，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但还是被我听到了，“浓缩的都是精华。”
　　我看着她幼稚的样子笑了下，“说吧，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我，我想......”她低下脑袋，吞吞吐吐地说着，“你......我从向你要签名的时候，我就......”
　　我歪了下头，“被我迷住了？你的眼睛在向我告白。”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的声音由于急切突然变大，引来了周围几个人的目光。
　　她有些别扭的皱着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然后转到了一个页面给我看。
　　“这是什么？”
　　“我们学校要办一次校园祭。”她说道，“三所学校都是在同一天，除用学生证外只对持有门票的人开放，这次校园祭很重要，会影响到下一届的招生。”
　　“所以，我想请你到我的学校来表演一场魔术，这样我们学校一定会脱颖而出。”
　　我看着她真挚的眼睛，和不断起伏的肩膀，看样子，是下了很大决心说出口的。
　　我抿了抿唇，“没看出来你还真关心学校。”
　　“因为我是学生会长。”
　　语出惊人，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她用毫无遮掩的期待目光看着我，真是一副打心底想让我去表演的表情。
　　我摇了摇头，“那么你应该给我张门票。”
　　笑容在她的脸上瞬间绽放，就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平整的票，然后身子微微向前探着，双手把票交给了我。
　　“非常感谢！”
　　我点点头，接过门票，随意的揣进兜里。
　　她告诉我，我的表演在报告厅举行，观众很多，需要的道具尽管说，她会尽力准备。
　　我有一耳没一耳的听着，没有炫目靓丽的舞台，都是我看不上的地方。

　　Four.
　　可能，对于一名学生来说，只有两种东西会让你有很大的情绪反应。一，是成绩。二，是你迷恋的人。
　　宾馆里的空调开的很大，我翘着腿，坐在靠背椅上，玩iPad游戏。
　　嘀——Siri刷卡，拎着两大兜子的零食进来。
　　“放桌上吧，帮我倒杯饮料。”我头也不抬的对他说。
　　他很顺从的把东西放到桌上，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瓶饮料，去涮了涮杯子，倒了一杯放到我面前。
　　这局刚好玩完，我拿起玻璃杯一口气喝光，“帮我把衣服挂起来吧，那样会出褶子。”我指了指随意丢在椅子上的衣服。
　　Siri对我的这种习惯早就习以为常，他把一件件衣服用衣架挂好，“你兜里的这张纸是什么？校园祭？”
　　“扔了吧，宣传单。”
　　我听见纸团投进垃圾桶的声音。
　　“下午有什么行程吗？”
　　Siri摇了摇头，“这几天多休息吧，到下一站后会很忙。但休息的同时练习还要继续。”
　　我回过头，挑眉看着他，“练习？”
　　“嗯。”他挂完最后一件衣服，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耸了耸肩，继续玩我的游戏。
　　Siri从口袋里拿出门卡，放在自己房间的刷卡处却怎么刷也刷不开，他刚要下楼找服务生时，发现卡的背面写了一行字——“门卡在你鞋垫下边，练习到位不？——Vico”
　　Siri：“......”
　　西装革履的Siri只能认命在走廊毫无形象的脱鞋。
　　晚上八点左右，我的手机有五十个未接来电，都是她。现在，这是第五十一个。
　　我接通了。
　　“Vico你怎么没来？”她的声音急切又恼怒，“我给你布置好了大厅，但是你却没有出现。”
　　“真抱歉，小美女。”我微笑着说，“今天上午临时有事，手机一直在关机。”
　　“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我让我的助理给你打电话了，可能是他忘记了吧。”我把Siri拿来躺枪，“真的很抱歉啊小美女，不如这样吧，我可以单独给你表演一个魔术，作为补偿。”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她的声音小了很多，“嗯......你没来表演也没什么，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我在心里哂笑，“上瘾者”对“毒品”的宽恕是难以想象的，这是种不可抗力。
　　“明晚这个时候，我去找你。”

　　Five.
　　如果，你很迷恋一个人，那你一定配不上他。
　　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在报告厅里为我布置了专场，Vico的表演秀要另收门票，报告厅里坐满了观众，个个都是我的粉丝，主角没出席，她，怎么收场？
　　啊，我突然感觉我好坏。
　　我看着她惊讶的表情，有点可怜这个小女孩。
　　“Vico，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说是心电感应你会信吗？”我笑道，“我是魔术师，当然有我自己的办法。”
　　“你真的好厉害！”
　　她的崇拜衍生出了对我的迷恋，我给了她一个空气梯子，让她感觉我近在咫尺，使她认为我们之间有可能。
　　“小美女，我们去个热闹点的地方怎么样？”
　　“好。”
　　所谓热闹点的地方，就是pub，我在美国的时候经常去pub消遣，中国的pub和美国的有很大差别，可能是文化习俗不一样的关系吧。
　　“一杯威士忌加冰。”我对调酒师说道，“你呢？小美女，要来点酒吗？”
　　她显然有些胆怯，第一次来这里，还是个未成年，“饮料吧，饮料就可以。”
　　那位调酒师看了她一眼，“不能喝酒就别进来。”
　　我耸了耸肩，“给她来杯黑咖啡吧。”
　　我和她坐在吧台凳上，我看到她的手指紧张的绞着衣摆，“第一次来这里吧？”
　　她点了点头，“Vico.”
　　“？”
　　“我觉得我不适合这里。”
　　“没有适合不适合，只有喜欢不喜欢。你喜欢这里吗？”
　　她犹豫着摇了摇头，pub的灯光打的很暗，我隐隐约约的看到她的眼神有些逃避我，“嘿，你的黑咖啡来了。”
　　她接过，喝了一口，“好苦。”
　　我笑着拿过那杯黑咖啡，在手里晃了晃，“好了，喝吧。”
　　她再次接过喝了一口，“橙汁？！”
　　我微笑着点头，“我可以让你把这杯黑咖啡每一口都变成不同的饮料。”
　　她用崇拜的眼神望着我，但最终还是没麻烦我，我简单的和她聊了几句，然后去了舞池。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所有繁复奢靡和绚烂惹眼的东西，当然，我也算是这类东西的其中之一。
　　十二点，我看到她趴在吧台上睡着了，我没有给她披衣服也没有叫醒她，付了款后，就离开了pub。
　　我猜，在她醒来之后，她会发现，生活已经一团糟了。

　　Six.
　　调酒师在她睡着的时候,通过她口袋里的学生证给她老师打了个电话，让她来接自己的学生，因为他们要打烊了。
　　我躺在床上，用手机翻墙在Facebook上发了一条动态，顷刻间转发率上万，“你说，未成年要是被父母发现去了pub该怎么办？”
　　Siri沏了一杯茶放在床边，“被骂。”
　　她被父母教训了一顿，然后匆忙的换了校服，蓬头垢面的去上学。
　　学校里的她已经不那么有权威了，学校的校园祭中Vico的表演秀是一大亮点，好多人都慕名而来，她却搞砸了。那些被放鸽子的观众们会恨死她吧？赞助她操办表演会场的学校会怎么想呢？异想天开？追idol追到发疯？
　　想到这，我不禁笑了起来，“无信用，骗门票，进pub，私生饭，虚伪。”
　　她已经成为别人眼中的不良少女了。
　　“说什么呢？”Siri不解的看着我。
　　“没什么，我在想事呢。”
　　后天是我去往英国的飞机，我觉得我很有必要郑重其事的跟她道别一下。
　　我不知道她的生活原本是什么样子，总之，我的出现，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
　　如果说把她的生活比喻成心电图的话，那么我是波峰的最高点，也是即将要直线下降到谷底的预兆。
　　我在她放学回家的路上叫住了她，“嘿，小美女。”
　　她看了我一眼，我发现她的眼睛里闪过一瞬的崇拜与迷恋，之后又马上消失殆尽。
　　“今晚有个画展，我买了两张票，想跟我一起去吗？”
　　“对不起，Vico，今天的作业特别多，改天吧。”
　　“改天？”我笑了，“我后天就要离开中国了。”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哀伤，“这么快。”
　　看来她对我还是有藕断丝连的情感。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弯腰，趴在她耳边，“想跟我一起走吗？”
　　我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僵住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眉头紧锁。我猜，她可能是在害怕。
　　“别怕，跟我走之后，你就不用再考虑这些无聊的问题了。”
　　“我在拯救你。”
　　她摇摇晃晃的趴在空气梯子上，我站在终点，微笑的向她伸出手。
　　你猜，我伸出的手，是要推她下去，还是拉她上来呢？

　　Seven.
　　机场。
　　她来了。
　　“Vico.”
　　她这次与我见面，没有精心打扮，而是穿着一身朴素的校服，扎着马尾。
　　“小美女，想好了吗？”我戴着墨镜，Siri在我身后帮我拎行李，粉丝们很热情的和我打招呼，闪光灯依旧频频闪烁。
　　“嗯，想好了。”她狠狠的点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再见，Vico.”
　　我有些惊讶，但这在我的意料之内。
　　她抿了抿嘴，然后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叫了我一声，“Vico.”
　　“遇见你之后，我的生活从枯燥无味变得丰富多彩，我感谢你与我的相遇，这段时光让我很难忘。”
　　“说真的，Vico，在你给我签名的时候，我觉得我浑身的细胞都在颤抖，这种感觉就像吸毒一样，让人上瘾。”
　　“但后来，我意识到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对你的世界着迷，同时也对你着迷。”
　　真惊人。
　　她的一番话让我忘记了对摄像头保持微笑，对粉丝打招呼。
　　她的这段生活是我的恶作剧，从遇见我开始，她就有各种奇特的事情轮番发生。
　　我只是在玩弄她的生活，还赠给了她一个徒有虚名的空气梯子。
　　她没有拉住我伸出的手，而且还从梯子上退了下去。
　　我微笑的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对我的迷恋，只剩下了尊重和崇拜。
　　“你不后悔？”我问她。
　　“不后悔。”她说。
　　“好吧。”
　　我向她伸出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手空握，一大束玫瑰。
　　“送你的，小美女。”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粉丝们开始尖叫。闪关灯的频率也开始加大。
　　她红着脸接过玫瑰，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你，Vico！”
　　我上了飞机，嘴角一直扬着微笑。

　　End.
　　Oxford St.——牛津街
　　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孩在自动贩卖机前踮起脚尖，他想要够到一个只差一点点的按钮。
　　一只修长的手帮他按下了那个按钮，“是这个吗？”
　　小孩露出大大的笑容点头，他缺了一颗牙齿。
　　我微笑着俯下身，拿出了那听饮料，拉开拉环，一仰头，灌进去小半听。
　　我在他傻傻的目光下擦了擦嘴，这种甘醇的口感，熟悉，又陌生。
　　令人上瘾......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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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到这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