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不辣》北方千里

11、般配

　　餐毕程安阜想表现一下勤劳，要求洗碗。楚甜琢磨一下程安阜冒冒失失的性格和自己各类美美哒从世界各地带回的餐具，坚定拒绝不容反驳。洗碗的时候楚甜深刻反思，食物是带有情绪的，心绪不宁做饭侮辱食材。

　　也没多留程安阜，蛋糕和面包没敢打包给他，楚甜对今天的食物已毫无自信。程安阜走后，略尝了尝蛋糕，最终喂了垃圾桶。

　　洗过澡，程安阜躺在自己清清冷冷的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想了想，打开空调，干燥的暖风很快让室内温暖，可是仍旧觉得冷清。自己从不怕冷，甚至觉得寒冷能让头脑清醒，能让自己充满活力。从楚甜温暖的家回到自己雪洞一般的房子，落差太大。

　　出于直觉，程安阜知道楚甜和今天在火锅店遇到的那个昆老师有一段故事，或许是前男友。今天在楚甜家也察觉出一些不对，家里似乎并没有多少小孩子生活的痕迹。宁宁小时候，饶是安菲家宽敞且有三名保姆，也总改变不了玩具遍地，小孩用品布满角角落落。哪怕孩子没跟楚甜生活，也不能这样毫无痕迹，楚甜家一看就是一个精致单身女人的家。程安阜第一次怀疑自己武断。

　　程父程母一大早带着宁宁赶到江亭，虽说有房门钥匙，老两口还是认真敲了敲门，没人开也没敢自己进屋，生怕遇到点尴尬事。给程安阜打电话才知道他们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子在菜市场买菜，老两口面面相觑，还是自己开门进屋。

　　房子里一如既往没人味儿，当初朱启山做主装修的这房子，说什么最流行的欧式风格，一屋子暗沉沉家具。三个次卧比样板间都不如，样板间人家还挂点装饰画放几个装饰品，次卧里床垫包装都还没拆，活脱脱家具仓库！主卧室更是不伦不类，棕色欧式大床，硕大更衣室，只可惜更衣室里寥寥几件衣服一格子都没装满，棕色欧式大皮床上横平竖直摆着豆腐块被子，床单平得一丝褶都没有，还不如仓库！厨房里就摆着个烧水壶，一只玻璃杯，冰箱连电都没通，过的什么日子！满屋子写着缺个女主人！

　　安顿好宁宁，程母絮叨：“这说来给他收拾收拾，倒是有能收拾的东西才行啊，一点人味儿都没有，还不如回家住，家里又不是住不下。”

　　程父倒不赞同：“当初是咱们让他自己住的，说是给他空间，跟我们一起住不自在，这会儿你怪他也不对啊！”

　　“那当时不是以为他… …”程母没敢说完，知道儿子不是同性恋，自己全家闹个乌龙，就再不敢提那回事，有点丢脸。

　　“你别忘记楚甜住在这个小区。”程父一语中的，程母不再絮叨。

　　宁宁自己在沙发发呆着发呆着，自己拿遥控器打开电视，换到少儿频道。听到动画片声音，老两口呆滞几秒，又互相凝望。程母险些忘记王教授的叮嘱，要冲向宁宁，被程父拦住。忍住老泪纵横，继续装作若无其事聊天。

　　还好程安阜很快开门进来，大包小包带回各色菜蔬。程母看看儿子堆在厨房的差不多够开小饭店的菜，问儿子：“你有锅做菜吗？”

　　这… …做菜还得锅？

　　程安阜赶紧翻箱倒柜，一边说话：“好像以前朱启山给我置办过锅碗瓢盆。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没打电话让我去接你们。”

　　程母帮忙一起找：“我跟你爸想着来看看楚甜，最主要是为宁宁的事感谢她。我们坐地铁过来，王教授不是说了吗，逛街，坐公交车对宁宁都有好处。”

　　宁宁听到自己爸爸的名字，又是一回头看看奶奶和舅舅，想一想，跑过去捏住舅舅衣角。

　　一家人都被培训过怎么跟宁宁相处，不能太过特殊，跟平常相处一样，对宁宁的进步也不大惊小怪，要做到她反应和不反应都是一个态度。总而言之，拿她当正常孩子一样。

　　程安阜问宁宁：“今天舅舅下厨，想吃什么跟舅舅说。”

　　宁宁歪脑袋看看自己帅气的舅舅，再看看那一堆鸡鸭鱼肉蔬菜，指了指土豆。

　　“遵命，小公主，舅舅给你做土豆！”

　　程母很是不理解：“你怎么想起来自己开火，还买这么多菜，今天要请客吗？”

　　终于在生活阳台储物柜最顶层找到崭新的一堆锅碗瓢盆，程安阜个子高，不用梯子垫脚也能取下来。“这不是昨晚去楚甜家吃饭吗，好像楚甜很会做点心，但是不会做菜。我想我得先学会做饭，每天给楚甜做饭，这不追求起来顺理成章吗。”

　　真是想多了，而且想反了，在烘焙道路上，楚甜仅仅是个新手！

　　程母倒是很赞同：“现在都是男人做饭，人家女孩子在自己家养得跟公主似的，凭什么到咱家就得当老妈子？老婆是娶回家宠的。我以前就想让你学做饭，这不你一直在部队没空学嘛！”不得不说程家女权革命进行得彻底。

　　程母又发现新问题，有菜有锅碗瓢盆，没调料没大米，盐都没有一包！一家人带着宁宁又去趟超市搬回各类调味料，顺便买了宁宁指过的小猪佩奇饼干。

　　厨房热火朝天，程安阜收拾各类蔬菜倒是不生疏，去特战队之前在连队，每周都得帮厨，洗菜淘米削土豆切菜都不在话下。拿出手机上网查菜谱，被程母阻止，程母认为自己就是活菜谱。

　　程父看二人忙忙碌碌一个教一个学，笑而不语，只管跟宁宁单方面聊天。程母让程安阜去请楚甜来吃饭，被程父阻止，理由是学做的菜味道可能需要改进，别把儿媳妇吓跑了。

　　午餐的味道不用想都知道不尽如人意，好像哪个都不对。只有程父知道，对厨房一直抱有热情的程母，做饭… …确实… …不好吃！没有好师傅，怎能有好徒弟？

　　吃过午饭收拾完毕已是下午三点，这餐不太丰盛的饭做得够曲折婉转。程父在家带宁宁，程母跟儿子一起到26楼拜访楚甜。程母跟老姐妹请教，买了条不错的丝巾以及一盒燕窝来感谢楚甜。
　　开门的是岑女士，六目相对一时不知如何称呼。

　　岑女士问：“你们找谁？”

　　程母猜度着这大约是楚甜母亲，五十左右年纪，穿一条黑底红花羊毛连衣裙，保养得当，身材不仅没发福还腰身挺拔。“我们找楚甜小姐，我们是来感谢她的。”

　　岑女士关注的重点则是高大帅气大长腿的程安阜，真好的小伙子啊，这要是自己女婿多好！“楚甜到小区门口给人送东西了，马上就回，快请进快请进！”

　　楚甜家不大适合会客，程安阜母子二人挤着坐在小双人沙发上，岑女士总不能窝在豆袋里会客，只好去书房搬出楚甜办公的椅子放在沙发对面。又挑挑拣拣出一盒老枞水仙给母子二人泡上，三人开始尬聊。

　　程母觉得这是未来亲家了，笑呵呵套近乎：“你家楚甜心肠真好，给我孙女约的帝都王教授，我们一直想来感谢，但是总要跑医院给宁宁做治疗，耽误到现在才来，是我们失礼了。”

　　“哟！这事儿我知道，就是给你孙女找大夫啊！我们楚甜最看不得孩子受苦，每年都给留守儿童基金会捐款，大学的时候每年暑假都要去支教。这事儿吧也是举手之劳，王教授的太太是我们楚甜干妈，王教授呢又是我们家老楚下乡时候的知青朋友，那是生死之交。这也是凑巧，该你孙女不再受苦。”岑女士一贯的快人快语，主要是看小伙子精神。

　　程母给儿子使个颜色，意思该在未来丈母娘面前好好表现，好好说话，呆子程安阜愣是没理解，自顾自喝茶。程母可是冤枉自己儿子了，程安阜这会儿是紧张得不知说什么好，不仅没跟女人相处的经验，这种中老年妇女在程安阜的心里也无异于洪水猛兽，在自家的那群七大姑八大姨吃了不少亏。这会儿毫无心理准备，又是在楚甜不在场的情况下见楚甜妈，已经完全不敢说话，只有喝茶来掩饰紧张。

　　程母只好自己上：“老姐姐啊，楚甜的举手之劳可是帮了我们全家大忙！从我女儿出事，我和老伴儿一天都睡不安稳，要不是还有孙女，我们真恨不得跟女儿去了。孙女儿又成了那样，简直是剜我们的心出来油炸了！”

　　一说这事儿，程母忍不住激动，岑女士也红了眼圈儿，赶紧安慰程母：“都过去了，过去了，孙女儿会好起来的，你还有儿子呢！”

　　程母有点不好意思：“你看，这是我的不是，好端端招老姐姐哭。”

　　楚甜进门就看见俩中老年妇女对着红眼眶，程安阜如临大敌腰背挺直，一时懵圈儿，这是什么情况？

　　岑女士赶紧招呼楚甜待客，解释清楚这母子二人出现的原因，楚甜倒是不好意思了：“举手之劳，阿姨您太客气了！”

　　楚甜刚刚只是到门口快递站给客户发资料，穿得很居家，脱下宽松羽绒服就是大毛衣牛仔裤，头发松松扎个丸子，脂粉未施，一张脸素白秀致。程母暗暗为自己儿子自豪，楚甜一看就是温婉居家的好女人，结过婚又怎样，自己儿子木讷的性子自己清楚，也就一张脸长得过得去。

　　楚甜一看待客的茶水，暗自叹气，大茶杯泡岩茶，自己母上真是好品位！也不拆岑女士的台，自己进厨房端一碟曲奇，一碟杏仁出来配茶。程母更是点头称赞，多好的女孩子啊！

　　岑女士的老毛病犯了，见一个年龄相当的男士就想给自己女儿保媒拉纤，但也听楚甜说过程安阜没工作想跟她做单，一时拿不准主意。长得这么精神没工作在家坐着也赏心悦目啊，但男人没个事业总之腰杆不直。于是小心问：“小程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这会儿也容不得程安阜不答话：“阿姨，我刚办完专业手续，目前还待业。地方上的意思是安排我去公安系统，我还在考虑。”

　　楚甜瞥一眼程安阜，嘁~，不老实，还挺会粉饰自己。

　　“我之前听甜甜说过，好像说你要跟她学？哎呀，我跟你说，能有个稳定工作还是最好，你看我们甜甜，我就最操心她连个工作都没有，这会儿是年轻能跑能跳，年龄大了跑不动跳不动怎么办？”

　　楚甜听岑女士拆台拆得起劲，忍不住了：“怎么叫没工作？你不懂就别瞎说。”

　　程安阜也赶紧维护：“楚甜在业内是很有名的，大家都叫她一姐，很多大公司都通过猎头跟她接触想聘用她的。”

　　楚甜内心一闪念，恍惚觉得哪儿不对，那个念头又没抓住。

　　程母赶紧告辞，和程安阜下楼。

　　母子俩走后岑女士对楚甜说：“这个小程看起来还可以啊，你劝劝他接受转业安排做个警察得了，这样你俩是真般配啊！”

　　楚甜无语望苍天：“我跟他什么关系啊，就去给人家规划职业。我跟你说啊，你别瞎凑对儿，他这种性格我不喜欢，又闷又冲动还不长脑子。他说的是要跟我学做单，十年八年能考出证我算他厉害，对自己认识不清楚。这种人拿回家当花瓶还行。”

　　岑女士絮叨一阵也就回家，念着老楚没人照顾，真是天知道谁照顾谁！

　　程母回家跟程父汇报情况：“姑娘长得好着呢，很有主见的样子，要是大安能追上人家，倒是不错，就怕人家看不上。”

　　程父不解：“不是说离过婚吗？我们大安也不差什么，还能看不上？”

　　“人家妈嫌大安没工作！唉，不对，大安，你不是说好要去公安局报到的吗？怎么说要跟楚甜做事了？”

　　程安阜说：“是有这么回事，你们别管。”

　　程母惊讶：“你为追楚甜可真有心！也对，费力追回来的才知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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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寂寞的写得有点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