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日记》李琼

47、第 47 章

　　吃过晚饭安静的闭目躺在床上的陈尘，想到了那天夜里的事情。
　　事实上，当时心中积攒的渴望并没有到一定要杀掉那两人的地步，但是如果不杀掉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而且妈妈她太危险了。
　　如果父亲没有选择她的话，或许她还是能够忍受到成年的那天的。
　　可惜，没有如果。
　　好在那两人的死也是有价值的，至少陈尘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并不弑杀，只是渴望暴力而已。
　　而且比起用武器，她更喜欢拳拳到肉的感觉，不过，那样的话，就太明显了。
　　所以在妈妈去世之前，陈尘一直是选择锻炼来发泄自己过盛的精力的，对别人下手时一般也都是通过刀具，毕竟流出的血也是能够稍稍缓解一下的。
　　想到自己今天一天的经历，陈尘想自己恐怕有了一个好的发泄的场所了。
　　在姨的衬托下，自己长成打架小能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
　　还有那个夏令营也是发泄精力的好去处。
　　在王家住了下来的陈尘，一边在家长面前维持着自己爱好艺术的淑女形象，一边在同龄人面前显露自己暴力至上的校霸形象。
　　而每年的夏令营，陈尘积极主动的表现赢得了教官们一致的赞赏。
　　但不知为何，课外知识学得各种六的陈尘，一到学校，考试就是个及格线上徘徊的分数。
　　明明平时作业都能做全对！
　　对此，陈尘也很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考试一旦拿满了六十分，手就开始不听使唤了，想多拿一分都难。
　　就这样上完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陈尘，中考跪了。
　　对着陈尘不多不少正好450的总分，对此早有预料的长辈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乖宝想不想上学，想上哪所学校？
　　虽然乖宝的文化课成绩差，但是乖宝的特长有多有好，就客厅里那一整面墙上摆着的都是乖宝的奖状，还有奖杯。
　　从文到武样样都有。
　　什么绘画啊，格斗啊，音乐啊，舞蹈啊，全都有。
　　就凭这些，哪怕家里不出里，让乖宝作为特长生进哪所学校都行。
　　其实陈尘一开始学这些的时候也就是为了平心静气，把自己从暴力的道路上拉回来，结果一考试，发现自己居然有这个毛病。
　　原本是学来放松的一下子就变得功利无比了，哪个的奖杯更有力，就学哪个。
　　不过，现在。
　　陈尘坐在床边，看着王金华问自己想不想上高中，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要从军的人！
　　直接去当兵就是了，上个毛的高中，简直是浪费时间，好在那些学了东西虽然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用到的机会，但学过总比没学过好，不亏。
　　可是看着王金华的目光，陈尘说不出不上高中这种话，脑海里浮现了一段记忆。
　　那是陈尘很久不曾想起来的陈母，曾经对原身说过的话。
　　“无论是好，还是不好，我都希望你能经历过，再去评价。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可是有些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希望你的人生能少一点遗憾，什么年纪就去干什么事情。”
　　“当然，我很乐意你在年少的时候尝试一下，迟到，早退，交个白卷什么的，青涩的早恋也很美好，只要把握好度。”
　　猛甩头的陈尘，试图把突然浮现在脑子里的回忆甩开。
　　“乖宝，不想上高中吗？”王金华看到陈尘，猛甩的头，有点遗憾的确认道。
　　“不是，妈，我是要上高中的，刚刚只是想到了些事情。”陈尘连忙答道。
　　王金华凑近了陈尘，问道：“是可以告诉我的事情吗？”
　　陈尘看了对方一会，低头道：“可以，不过，妈不要告诉别人哦。”
　　“当然。”王金华一边答应道，一边暗暗握紧了手，这反应不会是早恋？
　　“就是想到了一些话。”抬头看着王金华的陈尘道。
　　“什么话？”王金华看着听了下来的陈尘问道。
　　“妈，你听了别生气。”陈尘先打预防针。
　　“嗯，妈不会生气的，你什么时候看到过妈生气了。”王金华反问道。
　　的确，妈确实从来不气，有仇当场就报了，气什么气，有什么可气的。
　　“那我说了。”陈尘以此作为开头，得到了王金华一个“你说吧”的回应。
　　“就是想起要不负少年时光，乘着年轻，多去尝试，干几件出格的事情。”
　　说道这里的陈尘被王金华打断了。
　　“什么出格的事情？”不会真的早恋了吧。
　　“迟到，早退，交白卷，什么的。”陈尘手抵着嘴唇停了下来，她想到了自己诞生的意义，这些恐怕也是原身的遗憾，那个只能考六十分的诅咒，很可能就是提示。
　　这次的新生，怕是为了弥补原身的遗憾才有的。
　　松了一口气的王金华没有发现陈尘的走神，而是问道：“乖宝，也想尝试吗？”
　　“有点，不过，妈，我更想做个学神。”陈尘扑到了王金华的身上道。
　　扶住了陈尘，轻拍陈尘的背的王金华道：“这可有点难呢，对你来说，还是做学痞，比较简单。”
　　浑身僵硬的陈尘，听到了头顶王金华的声音：“你在学校打架斗殴，称王称霸的事情，以为民不举官不报，我就不知道吗？”
　　“妈~”陈尘抬起头讨好的笑道。
　　“小滑头。”王金华轻拍了一下陈尘的脑袋道，“好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么大了还撒娇。”
　　“妈~”陈尘抱住了王金华的手，甩了甩，“我哪里大了，不还是妈的乖宝嘛。”
　　“好好好，是妈的乖宝。”王金华摸了摸陈尘的头。
　　当初那么小小的一团，如今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不知道要便宜哪家的臭小子，想想就火大。
　　“妈，我高中可不可以住校啊？”陈尘靠在王金华身上问道。
　　“为什么想要住校？”王金华看着眼前的陈尘反问道。
　　“好奇。”陈尘简单明了的回答道：“而且高中有晚自习，放学很晚的。”
　　“好吧，不过，乖宝，你要记着高中了，你的同学可不都是在你手底下练出来的那群了，没那么抗揍。”王金华答应了，但又很快提醒道。
　　“知道了，妈，那我能去十中吗？”陈尘爽快的答应了。
　　“想都别想，你是去学习的，不是去打架的。”王金华想到十中的名声就果断拒绝了，就算你的成绩也就那样了，也不可能放你去打架当大姐头，“你给我去四中。”
　　“诶，四中多贵啊！”陈尘想到四中严谨的校风，和向分看齐的学风，开口就想拒绝。
　　“别喊贵了，家里不缺这点钱。”王金华看着陈尘失落的样子，又叮嘱道，“你学成啥样都可以，但别把同学打残了，知道吗？”
　　让女儿不打架是不现实的，这点王金华很清楚，想了想道：“实在手痒了，找浩天他们。”
　　这几个还算抗揍，当沙包勉强合格。
　　“知道了，妈。”陈尘甜甜的笑着。
　　开学当天，王金华家。
　　“妈，你去工作吧，我可以的。”陈尘看着不肯离去，还想再往行李箱里塞点什么的王金华道。
　　“对啊，小姑，你就放心吧，有我和哥在绝对安全把乖宝送到学校。”一旁的王杰北保证道。
　　“真的，没问题的，小姑，你上班要紧，这里就交给我们吧。”这是王杰西说的。
　　“真的没事吗，这么点行李是不是少了点？”王金华看着眼前才两个的行李箱不放心道。
　　“足够了，东西学校都有，杰西哥，你说是不？”陈尘边说边向王杰西使眼色。
　　至于王杰北就从来没会看过眼色过。
　　收到眼色的王杰西接道：“没错，小姑，我就是四中出来的，里面东西都齐全着呢！”
　　看着还在迟疑的王金华，陈尘决定上绝招了。
　　先是在王金华脸上亲了一口，乘其失神，下盘不稳之迹，一把推进车里，关上门，道：“妈，再见。”
　　打开了车门的王杰西，顶着小姑恶狠狠的视线，躲到了陈尘身后。
　　真亏他能把自己一米八的个头，藏到还不满一米八的陈尘身后。
　　摇下了车窗的王金华，有细细的叮嘱了一遍后才发动了汽车离开。
　　留在原地的王杰北，看着陈尘问道：“你确定要穿成这样去学校？”
　　“不好看吗？”原地转了个圈的陈尘问道。
　　“没有的事。”王杰西回道，“不过，乖宝这样会不会太隆重了。”
　　“只是普通的汉服而已，很平常啊。”陈尘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道。
　　抬头看向两兄弟道：“还有到了学校，不许叫我乖宝。”
　　作为汉服来说，确实很普通。
　　但开学，谁会穿汉服啊！
　　“哥，快点，别迟到了。”王杰北把行李箱搬上了车道。
　　王杰西打开了车门：“请吧，陈尘。”
　　车子驶向了四中。
　　先是带着陈尘报道，交完了学费，领了饭卡，学生卡。
　　路过小卖铺，再把电话卡买了。
　　把电话卡，递给了陈尘，看着对方收到了袖袋里的王杰西，问道：“陈尘，你带手机了吗？”
　　“没有，不是说不能带的吗？”抬眸看向王杰西的陈尘问道。
　　“嗯，没错，就是这样的。”
　　一旁的王杰北喊道：“陈尘，快看，这就是宿舍楼了。”
　　“女生宿舍楼，我还是第一次进来呢。”踏进了宿舍楼的王杰西感叹道。
　　“杰西哥。”陈尘伸手拍了拍王杰西的肩膀，“感激吧，还能进女生宿舍一览，激不激动？”
　　差点没被拍的一屁股滚下楼的王杰西，把手上的行李箱塞王杰北手里，揉了揉肩膀，陈尘的手劲是愈来愈大了。
　　“哥，你怎么这么弱。”接过了行李箱的王杰北吐槽道。
　　“我是文职，懂不懂？”王杰西回答道。
　　没理上面快要吵起来的两兄弟，陈尘快走两步，上了楼，对着一边皮肤特白，腿特长的小姐姐道：“你好啊。”
　　对方回过头礼貌的笑了笑，回了声：“你好。”
　　“我叫陈尘，是512寝室的，你呢？”陈尘看对方拖着行李箱很吃力的样子，帮了一把。
　　“谢谢，我是林念，和你一个寝室。”发觉手上一松的林念，道过谢后，又介绍了自己。
　　“我是高一五班的，你呢？”陈尘又道。
　　“我也是。”林念看着陈尘毫不费力的接过了整个行李箱，问道，“不会太重吗？”
　　陈尘看了一眼行李箱道：“是有一点呢，但是没关系，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练过的。”
　　林念伸手扶住了行李箱道：“不要太勉强了。”
　　“不会，啊！到了。”
　　陈尘一鼓作气把行李箱拉进了宿舍，林念快步跟在陈尘身边。
　　进了宿舍的陈尘，放下了行李，问道：“我可以叫你，念念吗？”
　　“可以。”林念答道，接着又向刚进来的林母介绍道，“妈，我同学，陈尘。”
　　“阿姨好。”陈尘礼貌的问候道。
　　“陈尘你好。”林母回道。
　　接着又担忧道：“我家的念念是第一次住宿，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呢？”
　　陈尘安慰道：“阿姨，别担心，一定可以的。”
　　林念也道：“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林母摸了摸林念的头，说道：“不知不觉，你都这么大了呢。”
　　“对了。”想到了什么的陈尘褪下了腰间的配饰，“送你。”
　　接过了瓷狐狸的林念问道：“真的可以吗？”
　　“嗯，当然。”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林念的陈尘道，“果然，很像呢，念念。”
　　“什么很像？”林念疑惑的看向陈尘。
　　“眼睛哦，念念不知道吗？你有一双狐狸眼。”陈尘说完，看到一边林母笨拙的铺床动作。
　　冲了上去，道：“阿姨，不介意的话，我来吧。”
　　“麻烦你了。”林母松开了手。
　　“不麻烦，我干活很快的。”陈尘谦词道，又冲林念喊，“念念，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林念一边尝试着干活，一边问道。
　　“那个四中的军训，你知道吗？”麻利的干着活的陈尘说道。
　　“知道啊，怎么了？”林念看着陈尘问道。
　　“你会叠被子吗？”陈尘问道。
　　明白了的林念：“这个应该不难吧，而且也不一定会考。”
　　“不行，你就把他供起来吧。”铺完床的陈尘指着自己叠的豆腐块道。
　　跳下了床的陈尘，冲到了宿舍门口，道：“杰西哥，你真的该锻炼了。”
　　马上就喘上的王杰西，拖过一把凳子坐了上去：“阿北，剩下的就交给你啦。”
　　背着个包，拖着两个行李箱的王杰北，走进来，找到陈尘的床铺把东西放下。
　　回过身，一把拽住王杰西的领子，把他拽了起来：“别装死，起来干活。”
　　一阵猛咳后，王杰西转身呵道：“你谋杀亲哥啊！”
　　自顾自的从包里掏了袋零食打开的陈尘，看着两兄弟耍宝，对一旁的林念道：“吃吗？”
　　“哦，谢谢。”接过零食的林念问道，“你亲哥？”
　　“不是，是六伯家的堂哥。”把零食咽下去的陈尘回了林念的问题。
　　“两位我得提醒你们一件事情，时间紧迫哦。”悠闲的坐着的陈尘，晃着两条腿提醒道。
　　然后林念看到了行动起来的两位一边斗嘴，一边把东西归置的整整齐齐，和尺子量过似的。
　　“这是强迫症？”林念只能想到这个。
　　把吃完的袋子随手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的陈尘，一边开下一包，一边解释道：“军队里练出来的。”
　　“陈尘，你这两个堂哥都当兵？”林念问道。
　　“嗯，对了，念念，你想好上什么大学，以后干什么吗？”陈尘兴致勃勃的看着林念。
　　林念回道：“我打算考中戏，以后拍电影。”
　　“拍电影，很有趣的样子呢，有武打镜头的话，可以找我哦，无论是技术指导，还是亲身上阵，我都是不嘘的。”陈尘拍了拍胸脯道。
　　“好啊。”林念笑着答应了，问道，“那陈尘，你准备考哪所大学？”
　　“这得看哪所大学肯破格录取我了，说实话，我的成绩一向只有六十分。”陈尘叹了口气道。
　　“陈尘，你别灰心，还有三年呢。”林念安慰道。
　　“六十分，你是怎么进的这里？”后来的一名女生说道。
　　不知何时寝室的四人都来齐了。
　　“我是特招的。”陈尘抬头看向对方说道。
　　看着对方明显想歪的表情，陈尘又道：“就是特长生，像是体育，艺术之类的。”
　　另一个看着文文静静的蘑菇头女生，突然激动的问道：“你也是B.W大大的粉丝？”
　　“嗯？”陈尘疑惑的看向对方，顺着对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挂件上。
　　“我，我也是，我叫朱丽丽，大大的每一件作品都好棒哦。”朱丽丽兴奋的说完，低落道，“不过我比较非酋，每次抽奖都不中。”
　　盯着挂坠的朱丽丽迟疑的开口道：“那个，我可以看看吗？”
　　陈尘解下了挂坠，递给了朱丽丽道：“可以哦。”
　　朱丽丽伸出双手，捧过挂坠道：“万分感谢，我会很小心看的。”
　　“我的名字是陈尘，她叫林念。”陈尘介绍完，又看着最后不曾自我介绍的女孩，问道，“你的名字是？”
　　对方愣了下神后回道：“王华英。”
　　想起了什么的陈尘转过头，对林念问道：“念念，你觉得自己是什么属性的，我是考渣哦。”
　　听懂了的林念含蓄的微笑着回道：“学渣。”
　　同样听到的王华英道：“学渣就学渣了说什么考渣。”
　　陈尘一挑眉，问道：“你成绩很好，学神级的吗？”
　　王华英扶了扶眼镜道：“学神谈不上，前十是稳的。”
　　陈尘眼睛一亮，站了起来勾住了王华英的肩膀道：“原来是学霸君啊，失敬失敬，以后作业就拜托了。”
　　一旁总算从挂件中回过神来的朱丽丽道：“陈尘，你以后的作业我可以帮你包了。”
　　“真的？”陈尘惊喜道。
　　结果被王杰西一把拍在了肩膀上：“陈尘，这种事，能等我们走了再谈吗？”
　　转头看向王杰西的陈尘冷淡道：“杰西哥，事情干完了。”
　　王杰北也凑了过来道：“陈尘啊，你可不能自暴自弃啊，成绩考不好没关系，但学习态度一定要端正，作业还是要自己做的。”
　　掏了掏耳朵的陈尘看着干净整洁的寝室道：“哥，你们是喜欢女子单打呢，还是双打呢？”
　　被唤醒了惨痛的记忆的兄弟俩选择溜之大吉：“陈尘啊，乖乖上学，我们就先撤了。”
　　林念看着窜出了宿舍的两人道：“陈尘，你堂哥好像很怕你的样子。”
　　陈尘摊了摊手道：“没方法就他俩年纪最小事少，和我相处的时间最长，一有事，挨得打也最多。”
　　林念道：“陈尘，你家里人一定很宠你。”
　　陈尘笑得温和道：“嗯，都舍不得打我，都是杰西哥，杰北哥挨了。”
　　王华英插话道：“当你哥还真是惨呢！”
　　朱丽丽把挂坠还给了陈尘，对王华英道：“你也遇到过？”
　　王华英激动道：“你也是？”
　　朱丽丽看着只剩四人的寝室道：“是我弟弟，只要有事挨批斗的总是我。”
　　王华英侧了侧身道：“我到还好，是表妹，一年也见不了几次，不过她太爱哭了，一哭我就是惨了。”
　　陈尘听完，好奇的问林念：“你呢？”
　　林念看了一眼好似事不关己的陈尘道：“我是独生，亲戚也少见，不过，陈尘你真该对你哥好点。”
　　陈尘站了起来道：“我知道的，去吃饭吧，下午还有班会呢，别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