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无言辩

3、吴家先生

　　自那次见面后不久，凌蕴便向严府递了自荐信，没有门包，没有烟酒，那门房倒也规规矩矩的收下了，这令他有些诧异，指不定背后搞些名堂，誰知道呢？不过，他也能应对罢了。
　　今日，他刚刚回到自己的住所，便看到了一封信，挂在窗旁边，真是个极为少见的情况，一边想，一边将它带回了屋。凌蕴挑了挑眉，该不会是拆信封的手急促了些。
　　\"观先生之才学...\"凌蕴一目十行的看着，摒除那些累赘的修饰，终于从这满满的几大页馆阁体中，提取到了一条关键信息:他被录用了，过几天便可去严府授课。
　　这么简单，不，不是。他快速的在房中踱步，首先，首先，他是女校的先生，光凭这点，他便比他人更有优势，同时，他还去西洋留过学，他清楚现在许多大户人家都格外看重这一点，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一名手握重兵的军阀能活到现在。靠的是谨慎与无处不在的疑心。他一定彻查过我的身份，那么，现在有两种情况:一，我的资料没有疑点。二，他这是诱敌之计。凌蕴抬手揉了揉眉心，想通了这些后，他心中又多了几番计较。
　　此时的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拉水车的铃声稀稀疏疏的回荡了起来，凌蕴敛下疲惫的双眼，\"且走且看吧。\"声音微漾在晨雾里，了无消息。
　　时间，倒流回几天前。吴严倚在他那张软椅上，右脚随意的搁在左膝盖上，活脱脱一个丘八。手中快速的翻过几沓资料，过不了多久，他的手在其中一沓上停了下来，身后的副官见状，连忙上前，\"这是女校的先生，留洋回来的，关系简单，风评也不错。\"\"哦，是吗。\"从他所掌握的资料来看，这个人的确优秀，履历上也没什么污点。\"那，□□方面呢？\"\"至少从表面看，没有这方面社会联系。\"\"从表面上看\"吴严的嘴角勾起了些许弧度，\"就是他了。\"\"是。\"
　　吴严拿过手边的浓茶，牛嚼牡丹似的灌了一大口。他看着眼前的茶叶，起起伏伏，落下来，又漂上去。他默默回味着方才的决定，与自己心中积压已久的纠结，它们好像缠绕在一起，落在了他从未怀疑过的信念上，他好像觉得没有那么难以抉择了。
　　他的思绪，飘向很远，他想起了幼时与父亲少有的对话。
　　\"严儿，为将者，应当做到...\"
　　\"远谋深略，爱兵如子，先生教过的。\"
　　\"不，不只是这些，而是无愧于心。\"年长者的声音似乎笼上一层烟雾，模模糊糊的。
　　看这眼前的孩子似懂非懂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你总有一天会懂的。\"
　　温柔的阳光宣泄向大地，为世界万物镀上一层金边，此时，岁月静好。
　　毫无交际的两人，就这样，被命运的绳拧到了一期，乃至多年以后，二人都已垂垂老矣，每每被勾起对往事的回忆，都对命运之神由衷的感激。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认为，这一章最重要的部份是攻受的心理活动，尤其是攻的，毕竟，两党之争是窝里斗，但对从小到大都被教导做一名合格的将领的攻来说，家，国，才应该是被放在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