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过后是春天》青山玉泉

4、第四章

　　金娇是个没心眼，自然嘴上没把门，头天就把中秋节她一人在家的事说了。方正华趁着其他人都不在，故意中午的时候来套近乎，金娇不是个傻的，看出来了。

　　幸好他吃了饭来的，不然本着我不愿麻烦别人，也不希望别人麻烦我的金娇对方正华好感度又要跌一点。

　　不知是知道家里有大女儿看家放心，还是有事耽搁了。

　　苏秀英那天比任何一天回娘家，耍的更久。

　　金娇左等右等苏秀英还没回来，一直坐在电视机面前没话题聊，也不是个事。

　　毕竟也是男朋友陪着看电视，下午四点半了苏秀英还没回来，金娇坐不住了。如果下午四五点了还不上坡干活，男朋友会不会嫌弃她好吃懒做。

　　所以拖到五点钟的时候，中秋节日头还大，金娇还是背着背筐上坡，去弯地里阴凉的地方割鱼草喂鱼。

　　就算她背着背筐，男朋友打着空手走在后面，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妥，她没习惯使唤男朋友，也没把男朋友当家人，那是一个客人，他空着手没事的。

　　可到了地里，金娇割草，方正华提出帮忙，金娇心里还有一点甜蜜，所以说话也带上了笑。

　　也许就是金娇笑了，给方正华壮了胆子，方正华提出割草的时候，金娇拒绝了，可是他来抢镰刀，没有电视剧里教高尔夫球那么浪漫，可方正华确实把金娇抱在了怀里。

　　然后金娇眼神冷了下来，什么都好像不在乎的眸子没有了笑意。

　　方正华还在笑，金娇干脆放了手，你要割鱼草你就割，她从方正华怀里挣脱出来，站旁边离方正华有两米距离。

　　防备着他，戒备着他。

　　方正华借着抢镰刀的由头，袭胸，揩油让金娇很不高兴。

　　那一瞬间她有点懵，但她清楚的知道方正华故意的，不是无意间，是早有预谋，他摸上那柔软还捏了捏。

　　苏秀英未到结婚年龄就生了金娇，这个未到年龄不是苏秀英没到结婚年龄，而是金贵明没到结婚年龄，金贵明比苏秀英小了一岁，苏秀英二十一岁生下金娇，自然给了罚款。

　　他们结婚那会儿，自从外婆秦富琼知道苏秀英怀了孕守着苏秀英房间骂苏秀英不要脸，给苏家丢了脸面，要打掉那个孩子，退婚，姑娘重新嫁人。

　　金贵明每天上门给外婆陪着小心，期期艾艾的想要留着孩子，请动了外祖母规劝，苏秀英怀着七个月身孕赶嫁妆，嫁给了金贵明。

　　谈恋爱了两个人之间有个度，苏秀英早就耳提面命好了，金娇被她教的很乖，很勤快，对婚前行为是严重排斥。

　　当然了金娇对方正华没什么感觉，没男女之间那种心跳。

　　看出方正华趁父母不在，心存不轨。

　　金娇没拿什么好脸色对他，方正华也猜到苏秀英可能要回来了，割鱼草回家，他提出了告辞。

　　这件事像刺一样埋在林富春心底，她知道了方正华会趁父母不在家，故意找上门，她开始故意躲着他，甚至有点怕他上门。

　　怎么说也是母亲亲呢，苏秀英谈起她嫁给金贵明的事儿，就说如果那时候若不是外公老封建不允许定了亲的女儿退亲，她早退了金家这门亲事了。

　　所以说起方正华，苏秀英说今时不同往日，“若你真和方四合不来，就退了这门亲。”

　　方四就是方正华，他家姐妹多，他排行第四，下面有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

　　说者无心，金娇把这句话记在了心底。

　　苏秀英会说出这句话，还要归功于金娇细致入微，看似大咧咧的，她很注意细节，特别是对男朋友这个敏感称呼的细节，在接触不多的时间里，金娇发现方正华性格各方面有缺点。她有意无意中在苏秀英面前抱怨，金贵明说的那个好男朋友并不好。

　　真应了苏全慧来提亲时，金娇埋在心底的那个疑惑了，二十五六的男人了，如果真好，为什么没有姑娘嫁给他。

　　二十二岁的合法年龄，他早超龄了。

　　二弟，三妹在上小学，金娇做家务喂猪，看牛一转眼只能抓住秋天的尾巴。

　　天开始转凉了，金娇换上秋衣。

　　那天她陪着苏秀英在竹林里拾柴火，苏秀英盯着金娇胸部看了一眼，“金大妮你是不是让人模了。”

　　苏秀英盯着金娇胸部看，金娇低头看了一眼，脸色涨红，她知道苏秀英说的摸是摸/胸，那次“意外”应该不算。

　　“没有。”金娇否认。

　　苏秀英叹息一声，“让人摸了会变大。”

　　金娇窘，这是被摸了，还是不算。

　　可快十八岁的姑娘，女大十八变，这应该发育良好。

　　金娇也盯着胸/口看，那里确实大了一圈。

　　苏秀英在一边教育金娇作为姑娘家家的要学好，不要让邻里看了笑话，男人都是贱，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珍惜，越难得到得到的东西，抛弃时他会记得他得到时的辛苦，他会更懂得珍惜。

　　女孩子要洁身自爱等等。

　　苏秀英举例了他们那个年代上茶山的姑娘，吧啦吧啦。

　　反正就是教育金娇不能有婚前性行为，结婚了两口子长着呢。

　　女孩的第一次要留给娶自己，跟自己过一辈子的男人，没领那张证之前，一切都有可能。

　　领证，办了喜酒了，这是一辈子的事。

　　苏秀英说了很多，说起金贵明与她年轻的时候又骂又笑，苏秀英嘴上不说，林富春知道她对金贵明还算满意，人无完人，他重男轻女嫁都嫁了，也没办法。

　　苏秀英也是重男轻女的受害者之一。

　　苏秀英说教了一通，末了，她说：“林大妮，你也是有私房钱的人了，这快入冬要冷了，天冷脸会被冻伤，买点香香擦擦，女人啊最好过的日子就是谈恋爱的时候，在家当女儿的时候。别委屈了自己。”

　　苏秀英嘴里的香香就是保湿霜，甚至是舅娘她们用的宝宝霜，苏秀英羡慕娘家嫂子，弟媳过的好，擦香抹粉，见着自己大女儿冻的脸绯红，她提醒她该收拾打扮一下自己。

　　小姑姑金贵芳也嫌弃苏秀英生的女儿邋里邋遢，没邻居她表亲顾心莲所生的女儿水灵。

　　至于苏秀英说的有私房钱，是订婚的时候方正华给四百八的红包，有三百给了苏秀英让她存上了，等出嫁以后要是家里急用，用作不时之需。

　　剩下一百八金娇攒在了自己手里，逢时过节方正华会按照当地习俗给金娇置办一身新衣服，平时上街她也舍不得花钱。

　　记忆里一块雪糕都是苏秀英做茶叶生意的时候，大舅舅在旁边吃雪糕，撞见他们三姊妹一人给买了一块。

　　苏秀英让她买化妆品，金娇记在心里，苏秀英有意无意还在提醒，“你舅娘她们用的宝宝霜好。”

　　金娇第一次按照自己的意思在摊面上挑了一瓶电视里广告的某宝，只买了一瓶日霜。

　　很多年后，金娇意识到她在那小街上买的日霜，有可能是山寨货，也有可能是正品。

　　如果是正品，那是踩中狗屎运。

　　不过那个冬天金娇第一次用上化妆品，又一次和苏秀英上山拾柴火的时候，苏秀英还啧啧出声，“用了化妆品就是不一样，白了，又白又好看。”

　　苏秀英还端详了一阵，金娇看的出妈妈不是调侃她，她真的变白了，她看见妈妈的眼里全是笑意。

　　如果金家家里是顺风顺水，金娇与方正华的爱情与到了挑战。

　　因为有苏秀英教导女孩子不能让男人拿捏住，不能一家人只有男人做主。

　　那个冬天金娇像是生了反骨和方正华杠上了。

　　为什么他不宠着她，为什么她有主见的时候，他不高兴。

　　两人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意见不合，两人进入了冷战期。

　　金娇过节不愿意去方正华家里，平日更是不见人影。

　　方家的老两口在过节的时候对金娇不错，平时的时候金娇没见过他们，他们也没见过金娇。

　　两家隔了两个山头，十几分钟的路程，像隔了千山万水。

　　刚入冬的时候，农闲。

　　金贵明在对面山上开山种植油樟，那是修小洋楼砍掉了的山林，他打算种成油樟以后卖钱，山上就堆积了许多柴火，还是经烧木块的木块柴。

　　对面要下一个坡，这面爬一个坡，金贵明觉得费力气，他想起那个他嫁女儿用来干活的女婿，金贵明一早吩咐下来，“今日方四不会去帮人，在家呢。林大妮你去把人叫下来帮忙，两个人搬柴火比一个人快。”

　　金娇心底不愿意，呐呐不言。

　　苏秀英那眼神不时扫在金娇身上，金娇换了衣裳，抄小路去了方正华家，请他来帮忙。

　　那是金娇自开春与他订婚以来，第一次一个人主动去方正华家。

　　进屋见着方正华的母亲范艺芬在做饭，方正华恰好上地里干活去了还没有回来了，金娇就在方家后门，也就是方家厨房后门处站了一会儿，拒绝了范艺芬请她吃早饭的好意，她把父亲金贵明的话带到推辞家里忙，告辞了。

　　甚至没等方正华与她一起回家。

　　没多久媒人苏全慧看见苏秀英母女逛街还拉着她说话，看着像跟着苏秀英尾巴的金娇她笑道：“昨前天，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金娇去方家呢。”挺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