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为什么追人这么难》非李勿视

25、25.离真相差一步距离

　　周日下午返校，方旭意外地在教室里没有看到李牧。疑惑又有些焦虑地一直等到晚自习开始，李牧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终于等到下课，方旭一回到宿舍就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铃声响了一分多钟才接通，对面是余姚的声音。
　　“李牧他压力太大，发烧了……”方旭觉得她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心里沉了沉。
　　那边安静了一瞬，像是李牧说了什么，余姚又说：“不用担心，应该不严重，过几天就可以回学校了。”
　　方旭刚想问李牧缺掉的课程怎么办，她继续说：“课程也没问题，他能赶得上。”
　　耳机里传来李牧微弱的说话声，然后对面就换了个人。
　　“喂。”李牧嗓子似乎有些沙哑，一个简单的音节被他慢吞吞地从喉咙里撒出来。
　　“你还好吗？”
　　“没事，就是有些发烧。最近几天可能不能去学校了，你自己上课认真点。”
　　“好，回来我把笔记给你看。”
　　“嗯。”一个“嗯”懒洋洋地在方旭耳边盘旋，转着圈消散在空气里。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手机听筒的沉默声波里藏着令人莫名心安的力量。
　　“快十点半了，你早点休息吧。”最终是方旭先挂掉了电话。

　　第一次一个人躺在宿舍，方旭觉得四周安静的可怕。忘记关住洗漱间的窗户了，黑夜的风悄无声息地顺着合不紧的门缝悄然爬进来，却不小心撞上了床上伏案的少年。不知道是楼上还是隔壁，传来沉重的拉抽屉的声音。笔尖尖锐地划过纸面，发出“嗤嗤”的响声。床上写字桌的支架随着手臂的移动，不断与床面摩擦出细微声响。
　　太安静了，像是一个人被丢进宇宙的尽头，茫茫中只剩自己的孤寂。

　　写完最后一题，方旭把练习本放在床头，熄灭台灯，静静躺下。

　　早读正常进行。
　　班级里方旭左手边李牧的位置空着，右手边是新增的空座位，专门留给冠一飞的。

　　第二节课数学课的上课铃响过两分钟后，顾念之还没有走进教室，课代表在众人的呼声中跑上楼到办公室找他，然后快速冲下来。
　　“新同学就在小顾办公室里!”
　　“诶怎么样怎么样，长的帅吗？”一群人停下笔，八卦地伸着脖子问他。
　　“帅不帅不知道，我只看到一个背影，不过那是真的高，”一米七二的课代表抬手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一下，“目测一米八五以上。”
　　“怪不得要把他安排到最后一排，那气质怎么样气质怎么样？”

　　经过高中几年疯狂长个，方旭终于从初中时的中等身高变成一米八二的大个子，成功晋升最后一排。

　　一群人还在八卦着，课代表被问的烦了，挥挥手，“我就看了个背影，哪有你们的火眼金睛啊。老师马上就带他来了，想知道什么自己看。”说着快速奔回座位。

　　顾念之不自在地一下下轻扣着桌面。“那我们，现在就下去”
　　“嗯。”
　　对面站着的冠一飞比他高一些，偏偏他又是坐着的，需要仰视才能看到他的脸。但是那张脸像是雕刻的一般，完全不起一丝波澜，顾念之甚至怀疑那声“嗯”不是他发出来的。
　　顾念之率先起身，领着他下楼，边走边对他说：“我们班同学都是很友好的，你有什么跟不上的除了问老师外，也能问问他们。”没有听到身后的回应，顾念之回头看了一眼，差一点和他偏移的视线对上。
　　冠一飞不着痕迹地把视线落在走廊角落里的废纸回收箱上。

　　“来了来了。”不知道是谁小声喊了一句，所有人同时抬起头。
　　“这是冠一飞同学，大家欢迎。”
　　掌声中冠一飞的视线似乎高高落在所有人头上，又似乎并没有着落。
　　“你的位置在方旭旁边，”顾念之指了指方旭，“你个子比较高，所以我给你安排了最后一排，如果你有不方便的，可以再做调整。”顾念之见他带着眼镜，特意嘱咐道。
　　他轻微地点点头，算是到目前为止的第一个回应动作。
　　随着他一步步走过，所有人抬着下巴，视线跟随着移动。

　　“先把昨天的作业拿出来，冠一飞你可以和方旭合看一下……”顾念之翻开作业本。

　　已经过了两节课，方旭还是没能和他的新同桌说过一句话。他自认为自己不是高冷的人，但是每次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话题，感受到冠一飞身上传来强烈的“生人勿近”的气息，打好的腹稿总是在嘴边盘旋不出。
　　“你……一起去吃饭吗？”方旭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
　　冠一飞镜片下的眼睛第一次正视他的新同桌。“不用。”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总像是带着一种金属的感觉。
　　方旭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不用”这个词，而不是“不了”。

　　方旭到楼下教室等易安。
　　“听说你们班今天来了个新同学”
　　“对，上次跟你说过的，现在他是我的同桌。”
　　“那他肯定也很高。”
　　方旭低头看了一眼勉强一米七四的易安，强忍笑意，“嗯，看起来比我还高，可能比李牧还要高一些。”
　　“说起来，”易安停下咀嚼，抬起头看着他，手上不自觉地用筷子拨拉着餐盘。“昨天李牧给我打电话了，”他看起来有些犹豫，“他说他生病的时候让我……”他正思考着措辞，“看着你点。”
　　“看着我”方旭疑惑。
　　“其实，那什么，你知道吗，不对你应该还不知道……”
　　方旭被他复杂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慌，“怎么了？李牧他不就是发个烧吗？”
　　“算了，我还是……”易安摆摆手，“我还是先不说了……”
　　他低头扒了几口饭，又不甘地抬起头，“不行，我还是得告诉你……”
　　“其实，”易安深吸一口气，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你初中的时候有没有参加过什么英语大赛啊”
　　方旭：“嗯”
　　“其咳咳咳咳——”易安
　　刚刚深呼吸时呛进气道的米饭伴随剧烈的咳嗽喷出来。
　　方旭眼疾手快地躲开，顺手把桌上的英语书一起拿开来。

　　喝过汤、顺完气后，易安低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
　　方旭问他：“你刚刚到底想说什么”
　　易安有气无力地晃晃脑袋，几乎要哭出来，“看来我不能说出来，会遭天谴的。”

　　方旭很想告诉他“封建迷信要不得”。

　　午休时间自高一来就不只是单纯用来午休的。大多数人吃完饭就趴在桌子上开始疯狂写作业，一直到离午休结束还有个十来分钟，他们这才直接枕着作业书本沉睡过去。
　　每个老师都不喜欢被安排到下午第一节课。一是因为他们也需要午休，二则是，强制性唤醒睡死过去的孩子们，看着他们朦胧到只剩一条缝的眼睛，除了无奈外，更多的还是心疼。

　　顾念之轻声打开门，不出意料地，黑暗中一群人还趴在桌子上醉生梦死，少数几个像是连眯一会都没有过，又碍于视线太昏暗，脸贴在桌面上，有气无力地动着手中的笔。
　　他犹豫着，一直等到上课铃也响过，才伸手按下吊灯的开关。

　　“同学们，醒醒了，上课了……”顾念之缓缓在座位之间走过，一边顺手拍一拍不肯抬头的人。
　　“上课!”他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台下的却是摇摇晃晃着站起来。
　　“先站一会儿啊，”顾念之做了几个动作，“你们都快活动活动，伸个懒腰，清醒一下。”

　　本来好不容易每个人都精神了点，不知道谁不小心打了个哈欠，传染病一样，以其为圆心，感染了周围一大片人。
　　一时间，哈欠声此起彼伏。

　　方旭努力遏制了下，差点没忍住，赶紧喝了口枸杞水压压惊。扭过头一看，旁边的冠一飞丝毫不收感染。

　　哪怕老师们已经非常体贴入微、推己及人，几门功课加起来，作业还是垒了一堆。
　　课间的操场散步，真的算是难能可贵的娱乐时光。然而李牧不在，易安也不参加晚自习，方旭落得孤家寡人一个，也懒得自己一人去操场上看小情侣们成群结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