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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烧伤 ...

  •   望月台里,望舒正剥着一颗桂圆,却见纤阿匆匆而来。

      “娘娘。”

      “玉儿怎么样了?可替他洗清了嫌疑?”

      “是的。不过我刚才见大殿左臂上,烧伤十分严重。”

      “什么?”

      她猛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去。刚走没几步,她突然皱起眉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你确定是烧伤,而不是一道伤疤?”

      纤阿用力点头:“伤口还冒着火焰,确定是烧伤无疑。”

      正思索着,一头雪白的灵兽走了过来。

      她摸摸猪崽头顶的软毛,对纤阿说:“你带它去膳房里,喂点灵兽肉给它。”

      纤阿领着猪崽,往膳房方向走去。

      身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以后睡觉前,记得布个结界。这小东西,贯爱偷食你梦境。”

      猪崽四肢一僵,耳朵耷拉下来,垂头丧气地跟着纤阿走了。

      翌日凌晨,望舒早早下了值,隐去身形进了璇玑宫。

      见火神旭凤特意赶来,为润玉去除了体内的火毒后,她才放心回了望月台。

      谁知没过两天,纤阿竟拿着一张纸条,匆匆赶来。

      望舒打开一看,顿时气不从一处来。

      上面竟写着,殿下行动有碍,疑似烧伤未愈。

      她猛地一拍桌子,气冲冲地问:“润玉到底在做什么?”

      纤阿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望舒眉头轻蹙,将纸条烧了。

      “这消息谁传来的?可靠吗?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捉弄我们?”

      纤阿想了想,答道:“消息是东枌传来的。要说捉弄咱们,也实在没必要拿这事开玩笑。要不,娘娘您再去看看?”

      她点点头,估摸着天色渐亮,润玉应该休息了,才起身离了望月台。

      璇玑宫寝殿里,润玉正躺在床上,额上不停冒着细汗,显然睡得不安稳。

      她轻叹一声,在床边坐下来。揭开他袖子一看,果然见到一道可怕的烧伤。伤口上,火焰闪烁如附骨之疽,显然不是普通凡火。

      看起来,比前几日更严重了。

      好在她治过一次,因此不到半个时辰,就熟练地处理好了伤势。

      她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忍不住抱怨道:“也不知道你怎么弄的,真是不让人省心。”

      许是力气有点大,他的额头上,顿时显出一道红印来。

      她连忙摸了摸那道红印,用灵力消除了:“这般不爱惜自己,难道你不知道,我会心疼吗?”

      睡梦中,他的眉峰缓缓平和了,唇角隐隐勾起一丝弧度。

      她摇摇头,叹着气出了寝殿。

      璇玑宫外隐秘的角落里,一个仙侍正在等候。

      她缓缓走过去,嘱咐那仙侍:“东枌,这几日多注意润玉。若他伤势还有反复,及时来报。”

      东枌点点头,迅速离开了原地。

      不成想,过了几日,东枌果然传来消息,大殿下旧伤未愈。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不过是他使的一出苦肉计,日日折磨自己,也折磨她罢了!

      她一时气闷,便接连几天没去璇玑宫。免得治好了他,他却又伤了自己,全然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她生了气,璇玑宫那边,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她几日没出现,润玉的心情一日低过一日。

      璇玑宫里,气氛甚是压抑。仙侍们都不敢高声言语,生怕惹了他不悦。

      寝殿中,他坐在那里,拿着火红的灵火珠,不知在想什么。

      猪崽待在他旁边,小脑袋沮丧地垂了下来。

      自从纤阿每晚睡前布下结界后,它就再也没办法吞食她的梦境了。

      从此,它在璇玑宫的地位,简直一落千丈。别说好吃的灵兽肉,就连根草也没得吃了……虽然它不吃草。

      旁边,润玉神色逐渐坚定了。

      润玉的性格看似温润,其实一直隐藏着赌徒般不顾一切的决绝。为了达成所愿,他从来不惧使用手段。哪怕这手段,会深深伤害他自己,也是一样!

      下一刻,他猛地驱动灵火珠,将炙热的火珠,用力按在自己左臂上。

      “滋……”

      仿佛烧红的铁块嵌进肌理,那烫焦皮肤的滋滋声,响在寝殿中。夹杂着他紧咬的牙间偶尔溢出的痛呼,让人看着就头皮发麻。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额上滑落,汇成小溪流在茶桌上,很快晕湿了一大块。

      “东枌!”他的声音嘶哑,眼神却熠熠生辉。

      一个面容普通的仙侍,连忙进来了。

      见他如此惨状,东枌不禁惊呼:“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润玉的左手无力垂下,一颗炙热的火珠,深深嵌在他的手臂里,烧焦了周围的肌肤。

      “封锁消息,不要传出去……”

      说完,他昏迷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已是三天后。他正躺在自己寝殿的床上。

      床前,果然坐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穿素色鲛纱,乌发如瀑,容颜倾世,却一脸担忧。

      他苍白地笑了笑。

      她狠狠地弹了下他的脑袋,然后拿过一个小包袱放在身前。

      “我殿里的夜明珠都坏了,乌漆嘛黑的,我待不下去了。”

      她没好气地说:“听闻大殿是应龙夜神,最近又执掌了三方天将府,好生威风。我这便来投奔夜神大殿,不知殿下可愿收我做个仙侍?”

      他笑了,满足的像拥有了全世界。

      “求之不得。”

      他答得这般干脆,她的嘴角却抽了抽:“我素来懒怠,什么事都不会做,只会看书、练剑、吃桂圆,你也收吗?”

      “无妨,杂事有其他人做,你便安心在璇玑宫看书、练剑、吃桂圆好了。”

      “我脾气不好,喜欢捉弄别人。要是得罪了哪位仙上,连累夜神……”

      “我不怕连累,到时自会替你摆平一切。天界诸神,你且放心得罪。”

      “我厌光喜暗,不爱待在亮堂的地方。”

      “我会请云神在璇玑宫地界,多放几朵乌云。”

      “我爱吃桂圆,这里没有……”

      “一千年来,璇玑宫中已种满了桂圆树,难道你没发现吗?”

      从来只吃桂圆,不知桂圆树长什么样子的望舒,一时语结。

      明明说要过来的是她,如今见他一口应下,又找借口推辞的,也是她。

      润玉摇摇头,暗暗感叹,女人心,果然海底针。

      不过无妨,她若是海底针,那也是他的定海神针。他必会用无尽海水,将她藏在海底最深处,绝不叫人偷了去。

      他含笑看着她,她却瞥了眼他尚未痊愈的左臂,无声妥协了。

      “好啦,”她拎着小包袱,朝他伸出手,“今天起,我就叫阿月了,大殿请多指教。”

      看着眼前的素手,他毫不犹豫地回握上去。

      “小仙表字润玉,以后还要有劳阿月仙子,多多关照了。”

      第二天,璇玑宫里多了一个名叫阿月,长得很好看的仙侍。

      与此同时,璇玑宫地界,从此乌云密布,罕见阳光。

      池塘边的银丝垂柳下,多了一架精致的藤蔓秋千长椅,偶尔能看到有仙子躺在上面,一边看话本,一边磕桂圆。随着秋千的摇晃,素色鲛纱被风轻轻拂起,如同天边最柔软轻薄的云霞。

      银丝垂柳旁边的石凳上,总是坐着一个满身风华,仿佛清霜入尘寰般的温润男子。

      ————

      是夜,璇玑宫前的池塘里,银光闪烁。

      润玉正倚靠在礁石边小憩,下半身化作龙尾,浸在幽深沉碧的池塘里。灵巧可爱的魇兽,也趴在一旁打瞌睡。

      这一人一兽,就连休憩都出奇一致的优雅。

      来人见到这幕,不由放缓呼吸,停住了脚步。

      把一个白玉瓷瓶搁在地上,她又轻轻地转身离去。

      刚走没两步,她停住了。

      因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力道很轻,似乎只要她微微用力,就能挣脱开。

      “疼。”

      回身看去,他眉头微蹙,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她瞪了他一眼,在他旁边坐下来,撸起他的衣袖,没好气地说:“也不知是谁,明知属性相克,还要把灵火珠嵌进身体里。这下好了,知道疼了吧?就该疼死你,谁让你不好好保重身体!”

      话虽如此,但她为他上药的动作,却分外温柔。

      他垂下眼眸,声音轻浅。

      “我只是想,想……见见你。”

      她的动作一顿,低头继续擦药。

      夜色朦胧中,她微垂的容颜,仿佛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润玉不禁伸出手,如无数次触碰梦珠般,温柔小心地摸着她的侧脸。

      脸上触感传来,她抬头,正与他对视。

      那双眼睛,就像藏着夜空无数璀璨繁星般,似要引人沉沦。

      她好像听见,“噗通噗通”的声音,从自己胸口处传来……

      气氛正好,可惜这时,池塘另一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哇,星星都掉潭里啦!”

      察觉有人靠近,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抓住他的手。

      “你快放手,别让人看见了!”

      润玉瞥过那道煞风景的身影,又看了看她。

      下一刻,一条长长的白尾巴,从池塘里窜出,卷起她的腰身,带着她一起跳进了池塘里。

      “噗通”一声,水面溅起了硕大的水花,池塘边却没了两人的身影。只留下一头被惊醒的魇兽,懵懵地往水底张望。

      “咦?”

      一身仙侍打扮,看上去有些稚嫩的仙童,不解地看着碧蓝的水面。

      “刚刚我明明看见,这里有一条好大的鱼。怎么不见了呢?难道是跳进水里了?”

      仙童蹲在池塘边,好奇地张望着,正好与魇兽碰了个正着。

      “是你!”他指着魇兽,惊叫道。

      魇兽龇牙咧嘴,口中发出“吱吱”的叫声,似在威吓。

      紧接着,魇兽突然一跃而起,冲向仙童,将他发间的一根葡萄藤撞下来了。

      仙童的发髻顿时散乱,长发随风飘扬——原来不是仙童,是仙子。

      魇兽看似可爱,其实也有自己的脾气。见状,它跺了跺后蹄,又往仙子冲过去。

      仙子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连忙向它告饶:“小鹿仙,鹿神仙!小的锦觅,真身只是一颗葡萄。小鹿仙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追着我跑了!”

      魇兽玩心大起,偏要追在她后面,时不时拿头撞一下锦觅仙子的屁.股。

      锦觅慌了,扔了手里的红线篮,惊叫着跑远了。

      等一人一兽的身影远去,池塘水面哗啦一声,冒出两个脑袋来。

      望舒游到池塘边,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她们远去的方向笑着:“这锦觅仙子,着实有趣。”

      他离她很近,随手捡起岸边的发簪打量着。

      发簪造型古朴,是由一根葡萄藤雕成的。

      “锁灵簪?”

      望舒接过葡萄藤,问他:“你看的出,这位锦觅仙子是何方神圣吗?”

      润玉摇摇头:“刚才在水里,只隐约察觉一股冰寒之气。”

      “我倒比你看得更深些。”她侧头看他,“她不是葡萄精,是一只花精。”

      润玉微皱眉头:“属性阴寒的花精?”

      她将葡萄藤放回他手上:“待会儿把东西给人家送回去吧,免得人家上门来寻。”

      他点点头,眼睛却不看她,只看着葡萄藤,不知在想什么。

      她抽了抽嘴角,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歪着脑袋看他。

      “大殿……”

      “嗯。”他不接话。

      “殿下?”她的声音大了一点。

      “嗯。”他还是不接话。

      “玉儿!”

      “嗯。”

      “你能不能把尾巴松开?我都快被你勒死了。”

      她将手伸进水里,用力拍了拍那条把她身体下半截全缠住的、湿湿滑滑的龙尾巴。

      润玉看了眼水下,语气失落。

      “哦。”

      长长的尾巴,似乎意犹未尽般,速度极慢地收回。

      粗糙湿滑的龙鳞,隔着轻软的鲛纱,擦过她的肌肤,带来一股酥.麻感。她仿佛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浓郁的龙涎香味。

      她却很快忽略了这些异常,从水里爬起来,回了她在璇玑宫的住处。

      润玉泡在池塘里,低着头,耳尖微红。

      长长的龙尾,在水中微微卷曲摩.擦着,似乎有些羞涩。

      在池中泡了许久,待燥热散去,他才从水里出来,化成人形,唤来一个小仙侍。

      他指着地上的发簪和红线篮,吩咐道:“宛丘,明日一早,你把这两样东西,送到旭凤的栖梧宫去。”

      宛丘点点头,捡起东西后,无声地退下了。

      池塘边,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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