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已陌尘》木又几何

41、演员

　　“万一穿帮了怎么办”莫欣尘表情凝重，紧张的抓着安全带，坐在副驾上看着孙哲禹。“放轻松，我们再练习一下，你叫我什么？”孙哲禹笑容满面。“孙…..”大夫两个字在莫欣尘舌尖打了个转，她有点生硬的叫了声：“哲禹。”“多叫几遍就顺口了，你自己练练。”孙哲禹笑意更浓了。“哲禹，哲禹，哲禹。”莫欣尘低声念叨着，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他们会不会问我很多问题？”“比如说？”“我也不知道，你想想。”莫欣尘有点后悔答应这件事。“没什么好问的，最多是你们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差不多就这些吧。”孙哲禹说的轻松，莫欣尘听的额头冒汗：“那我怎么说？”“实话实说呗，别紧张，有我呢，到时候见机行事。”虽然孙哲禹说的轻松，但莫欣尘还是心里七上八下，拿起手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深呼吸了一下，感觉好像好点：“你一点都不紧张吗？”“我有什么好紧张的，那是我奶奶家，又不是龙潭虎穴，放心吧，我家人都很和善的，不会吃了你。”说着孙哲禹拿过莫欣尘手边的水喝了一口。“哎哎，这瓶我喝过了。”莫欣尘叫了起来，孙哲禹愣了一下，笑了：“你都紧张成这样了？这瓶是我的。”这下轮到莫欣尘尴尬了，确实她那瓶水在门边插着呢：“我给你重拿一瓶吧。”在她的感觉里，医生都有洁癖。“别拿了，我就喝这瓶。”说着孙哲禹嘴角上扬：“你现在是我女朋友，要习惯这些事情。”
　　上次在孙哲禹家洗头被撞见，哲禹妈一直等着儿子带女朋友回家，结果几个月过去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今天是哲禹奶奶八十大寿，哲禹妈下了最后通牒，无论如何要带回来给奶奶过寿，用哲禹妈的话说：“奶奶都八十了，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你是长子长孙，都三十好几了没结婚，连女朋友都没带回去过，奶奶怎么高兴的起来？你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就当尽孝也得带女朋友回去祝寿。”孙哲禹基本把原话给莫欣尘说了一遍，莫欣尘悔的肠子都青了，心想当时就应该解释清楚嘛，孙哲禹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我倒是想跟我妈解释，但当时那场面，她能信吗？”莫欣尘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答应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抓紧找个女朋友。”
　　孙哲禹电话响了，是哲禹妈打来的，问到哪了。“快了，还有半个小时吧。”孙哲禹挂了电话，发现莫欣尘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怎么了？”“你也太细致了吧。”莫欣尘拿起孙哲禹的手机，看了一眼屏保上两人的合影，感叹道：“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啊，连道具都上了！”“你忘了我爸是警察，这些细节才是关键。”孙哲禹说的一本正经，“完了完了。”莫欣尘瘫倒在座椅上，脑海中闪过一个老刑警犀利如鹰的眼神，她用外套盖住脸嚎叫着：“孙哲禹，我后悔了，我不去了！”
　　哲禹奶奶家在距离陌城八十多公里的龙溪镇，这里靠近山区，山清水秀，风景宜人，是远近闻名的旅游度假区，以销售土特产、经营农家乐和垂钓登山采摘等活动吸引着南来北往，渴望亲近自然的游客。“这里空气真好。”莫欣尘伸了个懒腰，贪婪的深吸了一口，完全忘记了一路上紧张到爆炸的心情。“那当然了，你看这里的森林，就是天然氧吧，我小时候经常跑到山上去玩，那会儿山里还有狼，被我妈知道了总是一顿暴揍。”孙哲禹边走边跟莫欣尘说着童年的趣事：“你看那条河，原来上面没有桥，就是一根大木头，我还掉下去过，差点被水冲走，幸好奶奶跑的快，把我捞上来了。”
　　哲禹奶奶的家和周围的农舍差不多，是镇上为了打造旅游名片统一规划的二层楼小院。“这是在老宅子的地基上重建的，奶奶年纪大了，现在跟二叔一家住在一起，喏，隔壁就是二叔家的院子。”孙哲禹说着指指隔壁的红顶屋：“三叔一家在清源做生意，今天应该也会回来。小姑一家应该已经来了，我刚看到她家车了……”“等等，你家到底有多少亲戚？”莫欣尘忍不住插话，她实在没想到要面对这么多人。“没了，就这些，大概也就十几个人吧。”孙哲禹笑着搂了一下莫欣尘的肩膀，用力拍了拍给她打气壮胆：“一会儿你就都见到了，没事儿，有我在。”
　　哲禹奶奶是个花白卷发的慈祥老太太，见到莫欣尘眉开眼笑的像个孩子，一大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女人们忙着做饭，男人们和孩子们聚在一起聊天。哲禹爸爸跟莫欣尘想象中严肃的警察形象差别很大，是个有点大肚腩的和蔼大叔，笑起来两眼会变成一条缝，哲禹还是像妈妈多一点。哲禹爸爸还带了他干儿子丁皓一起来给奶奶祝寿，丁皓看起来跟孙家的人都很熟，听说是个年轻的警队精英。莫欣尘看大家聊的热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怕说错话就想躲去厨房帮忙，结果被哲禹奶奶一把拉住，说要跟她说说悄悄话。莫欣尘巴巴望着孙哲禹狂发求救信号，孙哲禹纹丝不动，笑眯眯的目送她跟着奶奶走了。
　　哲禹奶奶的卧室里放着很多有年代的老物件，跟陈设现代的客厅截然不同，进了这扇门会让人有穿越时空的错觉。老旧的写字台玻璃下压着很多黑白照片，莫欣尘放眼望去被一张尺寸较大的照片吸引了，上面两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长的一模一样。哲禹奶奶顺着莫欣尘的目光望去，叹了口气说：“这是哲禹和皓禹。”莫欣尘有点意外，哲禹从没跟她说过自己还有个双胞胎兄弟：“今天皓禹会来吗？”奶奶表情有点伤感，摇了摇头：“他来不了了，那孩子已经走了十一年了，兴许已经重新投胎到别的人家了。”莫欣尘心头一颤：“奶奶，对不起，我不知道……”“没关系。”哲禹奶奶摆摆手，坐了下来：“皓禹是我们孙家的好孩子，哲禹也是，我不难过，换了谁都会那么做，我只是有点舍不得。”奶奶擦了擦眼角，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好了，不说这个了，来，奶奶给你看样东西。”说着奶奶从五斗橱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包着一只雕花银手镯：“奶奶年轻的时候，家里也算是大户人家了，陪嫁的东西不少，日子久了也就只剩这个了，欣儿，你拿着吧。”“我不能要，奶奶，这是您的嫁妆，您应该好好留着。”莫欣尘为欺骗了老人家的感情，感到愧疚。奶奶微笑着拉过莫欣尘的手，不由分说把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我老了，传给你才是留下了。”说着奶奶用布满皱纹的双手反复摩挲着莫欣尘的右手，最后用指甲在莫欣尘的食指尖狠狠掐了一下，莫欣尘痛的往后缩了一下，“疼吗？”奶奶笑了，莫欣尘点点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着奶奶。她右臂受伤之后，手指一直是木的，一次被鱼刺扎到流血都没感觉，可是刚才，她感觉到疼了，很疼。奶奶笑容可掬的看着她说：“这个宝贝你好好留着，人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些不如意的事儿，但都会过去的，好人总会有好报，不论什么时候都要跟着自己的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