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遥鼓

25、025

　　第二十五章她啊，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阿加尔，你不需要怀疑，我答应了你的事情，我会做到。”周岁岁讲目光投注到她身上，“起码在奈金那雷成长为一个富有、和平和自由的国家之前，你不用担心我会趁乱离去。”

　　阿加尔眼睛一亮，看向周岁岁是仿佛整双眼睛都充满着希望。周岁岁将她扶起来。

　　“可是，我想不明白阁下为什么要选择我们，奈金那雷的情况实在很糟糕……”

　　关于为什么要选择奈金那雷这个问题，在周岁岁名言在接任女王的位置时，她就有问过，可是那时候的周岁岁并没有给予直面的回答，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奈金那雷的现状，这是一个连最基本的国民靠种植为生都不能达到的国家，这里的人民穷苦而愚昧，这里的地形环境一言难尽……没有天时地利，周岁岁在该如何发展奈金那雷上需要花费比普通情况多上两倍的心思。

　　阿加尔注视着周岁岁从不离手的简笔随记，一开始因为骤然入住危险的坎瓦纳人部落而产生的愤怒怀疑消去大半。她确实很努力的在为奈金那雷想办法，虽然她的行径很让人头疼。

　　阿加尔敛去无所适从的暴躁。沉默在延续，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理解周岁岁不符合女王做派的荒诞的行径，还有作为。

　　作为一个女王，最需要的难道不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吗？任何危险的东西都应该，必须避免。

　　“我只身一人，来自很远的地方。”周岁岁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她是一位落魄贵族家的小姐，有一位后母，但是不是很喜欢她，总是让她去做点很累的农活，尽管她家里还算富裕，根本不需要一个贵族小姐去干活。她收留了无处可去的我，我们相处得很好，每天都有很多话要说……”

　　那个在最难搞的环境里都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得体的女孩儿，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会说很多的话，她好像很喜欢说话，哪怕是干活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在田野山间抱着她的手听她说来自遥远东方的事情，然后说自己独到的见解和衍生的话题……后来，纷起的战火肆虐了很多地方，其中也包括她的国家，她的庄园，在嘶喊声中，她脱下代表着华贵身份的宫廷礼服，换上骑士装，跟随着她四处转战。那是她们彼此信任、亲近、依靠的漫长岁月，直到隔阂触不及防的到来。

　　或者说隔阂很早就有，只不过一直掩藏在女孩得体优雅的微笑了。

　　周岁岁的话音一顿。阿加尔几乎是顷刻间就感受到了空气的沉凝，那种空气消无的窒息感让她徒然一惊，而后她忽地看到周岁岁肩膀上，一个披着微薄光晕的小麻雀现出了形状。

　　黑夜之中，光羽流转，这只不太像麻雀的小麻雀依偎在周岁岁的肩膀上亲昵地喳了一声。

　　阿加尔在怔愣中反应过来，这是周岁岁的量子兽。是一位向导的量子兽！跟哨兵们战斗方式不一样，依靠精神游丝战斗的向导们不到绝境之时，几乎不会把自己的量子兽展示在世人面前。

　　每一个哨兵在精神进入超警惕状态、需要量子兽为自己战斗的时候，会使量子兽变幻出战斗体态。而这种形态的量子兽会出现在世人面前，哪怕是最弱小的普通人都能轻易的知道它们的形态和由形态带来的优缺点，但是向导们不一样。

　　向导们的战斗，某种程度上会温和得多。强大的向导们通常依靠自身对精神游丝的掌控，操控精神游丝穿透敌方的精神屏障，进入精神识海或是四肢肢体关节处的精神轨道，从而达到扼制或是控制敌方的状态，完成自己的攻击目的。由于精神游丝看不见摸不着，在不被察觉之时，很容易达到入侵目的，令人防不胜防。这就也是为什么在高级（包括超高级）的层面上，向导会一改初中级弱势的状态反超哨兵成为领导者的原因。

　　在初中级的觉醒者中，哨兵往往会因为体能和五感等原因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成为远超众人，甚至初中级向导的存在，而向导们则会因为操控精神游丝、辅助脱离‘神游’等这类工作太过精密，难以熟练掌控的原因，很难跟普通的哨兵平起平坐。周岁岁在担任诺瓦兰帝国的公主时，就因为被检测出是个不入流的没有升级空间的向导而成为弃子，被剥夺继承权。

　　不过，侵略精神识海这样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的状态，得是超高级的向导才能做到的事情，而且在做出这样的攻击时需要精密的估算双方的精神防御值，以及人数。

　　是的，在阿加尔的知识范围内，向导发动精神攻势不止要掌控细密的精神游丝，还需要看人数。能通过精神游丝操控的人数越多自然就越强大，但是一旦掌控不过来，双拳难敌四手，就很有可能会被未被操控者当场击杀。在历史上，也有过超高级的向导意欲谋反，被群起攻之，最后死在乱刀之下的案例。

　　很快的，沉凝的窒息感像来时一样转瞬即逝，阿加尔看到周岁岁脸上浮现出歉意，好似在为自己突然陷入回忆、没有掌控住精神力而道歉。

　　“她是一位很有理想的姑娘，我曾经答应她，会为她建立一个和平的，自由的国度。”

　　阿加尔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为什么不选择其他的国家呢？”

　　周岁岁笑了笑：“在诺瓦尼斯这一块大陆上，除却东北这块贫穷的、几乎没有任何发展空间的荒芜之地外，其余的所有的土地都掌控在诺瓦兰帝国中，这个建国五百年的庞然大物是世袭制，贵族纷纭，政客繁多，哨兵和向导组成的军队所向披靡。而剩下九个王国加起来都没有诺瓦兰一个郡大，在这样的情况下，我选择奈金那雷还是倪丽斯有什么不一样吗？”

　　确实没有什么不一样，何况倪丽斯的王族还在，奈金那雷却是求着她当王，这已经是没有选择里的最好的选择里。

　　“可是，您仍然有别的选择。”比如自己建立军队，揭竿起义等等，这些总比要填补奈金那雷的国库赤字要好得多呀。再不济就像其他的大能一样投靠诺瓦兰帝国，诺瓦兰的掌权者看在她的实力的份上，会给她一块富庶的封地，她一样可以建立她眼中自由平等的美好之境。

　　周岁岁将目光重新投注到阿加尔身上，这位忠诚的女官还是在怀疑她的话，明明抱着期盼又忍不住怀疑。

　　“好吧，其实我是懒得去默克兰斯教会销号，居然需要十年！他们的动作也太慢了！”

　　阿加尔：“.……”

　　无言以对，阿加尔重新借着月光将周岁岁看清。她仍然不知道她从何而来，叫什么名字，但是来自哨兵的敏锐的直觉仍旧告诉她，这是个能带领着奈金那雷走上不一样道路的人，跟着她，总有一天能看到完全不一样的国度。她的心里突然升起了强烈的期盼。

　　一个要建立自由之国送给朋友当礼物的人，阿加尔重新确信自己的判断。尽管前路看起来那么渺茫，但是这可是一个能操控精神游丝达到控制别人的超级向导啊！而且，还是操控多个！背信弃义的坎瓦纳人算得了什么？

　　她忍不住激动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为了判断周岁岁从哪里来而做出的错误判断。也忘记探究怎么会突然有一个完全脱离教会名士笔录的超高级向导。

　　“对不起陛下，是我无知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请您责罚。”阿加尔单膝跪到沙地上，诚挚而恭谨。

　　周岁岁不知道她脑子里过了什么CG，不过她确实已经打算好好接管奈金那雷，重新建立起制度和规章，那么，有一位听话的合适的女官提供帮助又有什么不好呢。简直是太好了。

　　周岁岁很大方的恕免了阿加尔的请罪，并且说出了体贴又不失关怀的慰问。适时的表达着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没有考虑到护卫们的担忧，作为一个女王她应该更注意自己的安全之类的话。阿加尔听得诚惶诚恐，几乎又要跪下来，接连表示女王陛下能力足够，是我们没有将战斗力估算入内之类的话亲自为周岁岁推脱。

　　而后又对答闲说了几句话，准备重新回到院子里喝肉汤。走到院子门口，浓厚的腊肉汤的味道悠悠然从草屋子里传来，隐约地还听到了索妮与裴交谈的声音。

　　寒冷刺骨的风吹过，阿加尔站在院子门口，突然脱口问出来：“陛下，您的那位朋友，她在哪儿，需不需要我们去将她过来。”

　　周岁岁转过头，声音清脆：“啊，她啊，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阿加尔脚步一顿，停在院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