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遥鼓

20、020

　　第二十章默克兰斯青塔
　　当阳光再次普照大地，在熙攘繁盛的诺瓦兰帝都里，一座高耸的青塔直冲云霄。

　　这一天是周一，每周一次的梳洗礼准时召开。信仰默克兰斯教会的诚挚的诺瓦兰帝国子民们穿戴整齐，早早地静候在青塔之下，等待着侍者将他们引入其中，梳洗过去一周的罪与罚并祈祷未来一周的时间里的自由、平安与喜乐。

　　清脆的喜鹊鸣声，不知何处而来的花香袅袅于空气中，整洁干净的街道与绿化花丛，几只小蜻蜓闲适地停在沾染露水的叶片上，又被随即而来的车马上惊得飞起。

　　一辆辆驾着白马的精致华贵的马车停在大广场边缘，穿戴得或绅士或淑女的大人物在侍女们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踩到地面上。阳光铺洒，照得衣裙佩饰上镶嵌的精贵的金银宝石熠熠生辉。等候在一旁的执伞侍女谨慎地将阳伞打开，为了不触碰到主人华丽的衣裙，她只能小心地踮着脚尖。

　　大广场内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人们。忽地，就在此刻，一辆三乘白马拉着一辆白色的马车飞驰而过。紧驰的风扬起车窗帷幕，显出一张精致高贵的面容来。

　　“天呐。”人群里有人惊呼出来。

　　“居然是那位殿下。”有人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她压抑着自己的惊讶，不敢高声呼喊，生怕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事。

　　然而站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她旁边的人仍旧听到了她的声音。薇薇安便是其中之一，她并没有看到那位飞驰而过的马车里坐着的是谁，而她的见识也不足以让她猜到答案。毕竟她只是一个刚随着家人搬到帝都的外庭官员的女儿，这是她第一次有幸到青塔面前做梳洗礼。

　　好奇心教唆下，薇薇安向身旁的贵族少女做了一个问候礼，然后搭话：“请问刚刚过去的是谁呀？”

　　尽管她已经足够得体了，但是她的问题还是引来了贵族少女的鄙夷。穿着镶嵌着名贵蓝宝石的少女撑着阳伞，有些吃惊：“你居然不知道？”她重新将目光投到薇薇安身上，冰蓝色的眼睛瞥着薇薇安相对朴素的衣着后，漂亮的下巴更是昂到天上去。“乡巴佬离我远一点，别弄脏了我的衣服！”

　　薇薇安瞬间羞红了一张脸。

　　这不小的动静引来了周边人的瞩目，薇薇安在众人的目光中，不安地站立着。然而，一双温柔的手撑着阳伞站到她旁边。“贝娜，或许你该礼貌一些。”

　　蓝眼睛的贵族少女贝娜听到这话，脸色一讪，怯怯然地躲到了一边去。

　　那是一位穿着白色洋裙的少女，撑着同样白色的阳伞，她身上没有佩戴着足够多的佩饰，仅仅只有一条碎星钻的手链，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华贵优雅。她站到薇薇安的旁边，微笑着问好：“你好。”

　　薇薇安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华贵优雅的少女，看得片刻的怔愣，好一会儿才接话。“您、您好，我叫薇薇安。”

　　白洋裙的少女微微一笑，说道：“刚刚过去的那位殿下是我们诺瓦兰帝国的五公主殿下。据说公主殿下刚从坎纳城回来，今天出现在这里，估计也是来做梳洗礼的。”

　　薇薇安还是有点紧张，紧张地脑子都不太灵光了，说道：“做梳洗礼，那她不跟我们一起等着青塔开门吗？”

　　青塔是默克兰斯教会的总教会所在地，遵从教会的教义，青塔会在每周一定时开启一天的时间，为信仰的教徒们做梳洗礼。每位准备来梳洗的教徒为表诚心都会早早地来到青塔面前等待着时间到来。

　　白洋裙的少女闻言一顿。周围嘈嘈切切的嘲笑声传来，薇薇安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位，王宫里出来的公主殿下怎么可能跟他们一样需要在青塔前等候呢？她垂下头，懊恼地觉得脸都丢尽了。

　　好在，白洋裙的少女并没有因此责怪她，反而好生安慰。薇薇安熬过难堪，恢复了基本的礼仪，说道：“谢谢您。我昨天才刚到帝都，很多人都还不认得。您也是来参加梳洗礼的吗？您人这么好，阿凯亚殿下一定会保佑您的！”

　　少女转过头来，漂亮的亚麻色眼睛透出一点点悲伤的神色，她说道：“不，我不是来参加梳洗礼的。我是来哀悼的，我的一个朋友，她去世了。”

　　薇薇安一顿，刚缓过来的笑容又顷刻僵持住了。

　　随着时间过去，说话声、吵闹声都消弭了，等待着的人们在安静中保持着最基本的礼数。随后，等到太阳升上枝头，淳朴厚重的大钟声从云顶之弈悠扬传来，一声接一声地，等到第七声敲响的时候，高耸的青塔门缓缓地从内打开。穿着白色服饰带着徽章的侍者将她们迎进偌大的礼堂。

　　此刻，云顶之弈上。

　　白袍在身的厄里舒端坐在方木红背椅上。而长桌的尽头，一身白衣红裙面容惊艳绝伦的女子也同样端坐着。

　　她长得精美，眉眼之中是不尽妩媚，但行为气质却十分端庄规束，两厢消融后就只剩下让人过目不忘的风华绝代。这就是诺瓦兰帝国眼中最受平民推崇的拥有者继承权的五公主殿下布莱茨。

　　跟盛名在外的三公主殿下迪蕾丝靠着强大的军事才能造就的声名远播不同，这位尊贵的公主从觉醒起就深受全国内外的厚望，被称为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公主之一。

　　安静的休息厅内并没有多余的人，忠诚的侍奉近侍适时的为这位少有露面却盛传不朽的尊贵公主殿下奉上可口的热茶，但却被守候在一旁的护卫挡了下来。

　　两相对峙，许久后寂静之中才响起优雅的女声：“很高兴能见到深居简出的总祭司大人，这真是我的荣幸。就在昨天，帝国官方收到来自总祭司大人的邀请函，荣耀之中很遗憾的是，您所邀请的人，我的妹妹瑞丽塔，她在半个月前陷入深度睡眠中再也没有醒来过，就在昨天已经被医者确诊死亡了。”

　　布莱茨扬着优雅得体的微笑，细致入微地观察到远在长桌那头的厄里舒乍然惊动转瞬即逝的微颤。在无人发觉的五维之地，尊贵的公主背后，一只巨大的红色蜘蛛在雪白的茧中，随着主人微笑的加深兴奋的躁动起来。

　　“我的母亲，尊敬的诺瓦兰帝国的女王陛下着我来请问您，您的邀请函上是不是可以换一个邀请人呢？毕竟，那是默克兰斯十年一度的盛大聚会……”布莱茨适时的停下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厄里舒。

　　厄里舒抬起眼眸。古井无波深如静海的眸子望向布里茨，他没有说话，目光却仿佛能越过那尊贵又得体的女子直接看到躁动中的红色巨蛛一般。

　　*
　　沙漠中的时光仿佛被凝固一般，难耐的燥热使得空气都氤氲幻化，更让人觉得受不了的是周围的安静，在这一片的昏黄沙土之中连一点点蛇虫鸣叫都听不到。

　　周岁岁靠坐在陆鸵鸟车车前，抬手遮挡刺目的光线眺望远方，她的手中还拿着简笔。这一路上，行车并不稳健，在摇摇晃晃地情况下，她执笔写字也变得无比艰难。这是她从接任女王陛下这份业务以来，形成的习惯，主要记载关于奈金那雷王国的历史人文，还有发展展望之类的。

　　到手就是一贫如洗的王国，怎么样才能吃饱穿暖都还是很严苛的问题，小康生活遥不可及，更不用说天下大同了。

　　周岁岁习惯在简笔中随意记下自己能想到的发展方式，她记载了很多条，但无论哪一条都需要一点资本。她们无比迫切地需要第一桶金，无论是买种子或是别的。

　　从国外合理引渡，找到本金，购买合适的可再生物资，比如种子；又比如牛羊猪等畜牧动物，提高奈金那雷人的生活品质，拔高GDP，奔小康，先富带动后富……一气呵成，周岁岁合上简笔本，一切还在梦里，当前要事是如何挣到第一桶金。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这里是西斯克沙漠，她还得去一个地方……

　　*
　　艰难的行路环境严重的拖慢了她们的行走速度，短短的一天时间，她们只走了原来三分之一的路程不到。

　　“陛下到车里去吧，阳光太炽热了，您需要遮挡一下。”阿加尔抽出水壶递给周岁岁。

　　周岁岁接过水壶，转手又递给被晒到要蒸发了的索妮。“太阳快下山了，再往西走一段路就扎营休息吧。”

　　阿加尔下意识提出反对：“陛下，这是无人管辖的沙漠地带，停驻在这附近实在太过危险了，要不，我们连夜赶路吧。”

　　一旁的五个卫兵闻言将视线调转到周岁岁身上，等待着她做下决定，守卫女王的安全是他们的职责。但实际上他们顶着这样燥热的环境走了一天已经很是疲惫了，实在期望着能停下来休息片刻；可阿加尔大人说的也没有错，这是无人管辖的荒漠，遇见穷凶极恶的沙匪的概率实在太大了，为了女王陛下的生命安全，尽早走出沙漠地带是必须的。

　　自从进了沙漠地带以来，周岁岁整个人就变得懒洋洋的，不是平时那种遇到谁都能胡侃几句的慵懒，而是安静的，仿佛在等着什么似的。她的一整天的时间里，除了工作（看着简笔本思考怎么样才能快速发展奈金那雷的士农工商等业务），就是望着一望无际的沙漠深海。

　　她摇了摇头，回答了阿加尔的话：“大家都累了。而且沙漠的白天跟晚上的温差很大，一冷一热又劳碌辛苦的话，很容易生病的。”

　　“可是……”

　　“阿加尔，身体是最要紧的。”周岁岁平静的注视着她，阿加尔关心则乱，而她也明白阿加尔的担忧。

　　沙匪的存在已经是既定事实了，光是用脚指头猜都能知道对方肯定不止小鱼俩三只。在人数的超越上，阿加尔觉得，无论是她还是女王陛下都不能保证这一次出行没有人员及货物的折损。要是女王陛下还因此受到苦难，那就是她这个内阁近侍女官的失职了。

　　“按我说的做。”

　　话里带着命令不容反驳的口吻，让阿加尔不得不吩咐所有人，绕过这个沙坡就停步整顿。她们会在那里度过寒冷的夜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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