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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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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霄在风雪衣刚到家没多久到了医馆,风雪衣只好把修竹和钱云都放在医馆后院方便治疗,幸好这里特意留了几个给重病患住的客房。
她已经简单了解了一下这二位,这二人都是江湖上没落门派的后人,以前也是家大业大,可惜到了他们出生已经不剩什么,到如今都成了独行侠。
风雪衣给钱云检查一下,发现他的毒一时半刻还没什么,就决定还是先给修竹治疗,毕竟修竹外伤很多,此时半梦半醒正疼的难受。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不顾钱云,而是吩咐人去叫司南佳,让她先给钱云治疗。这小丫头要提前适应医生没日没夜的日子了。
等到天快亮时修竹终于好的七七八八了,给他灌了一碗安神汤让他睡下,风雪衣一身疲惫拖着她只想立刻找个地方睡觉,她这身体毕竟不如平时。出了修竹房门,宋前和宋后守在门口,风雪衣才得知司南佳已经灵力耗尽晕了过去,梁霄也在钱云床前睡着,被宋前宋后合力给扔到了另一间客房。
现在是时不逢在照顾钱云。
风雪衣还是打算先去看看,然后就去还好休息一下,灵力恢复再给钱云医治。
钱云的屋子就在修竹对面,风雪衣本以为会看见一幅祥和景象,谁知刚推开门,只见时不逢双手死死地按在钱云的脖子上,而钱云因为无法呼吸而舌头伸的老长,原本中毒未解面白如纸现在成了猪肝色,他的手在半空徒劳的撕扯着,却对时不逢毫无办法,活像一个随时打算跳起来攻击人僵尸。
“时不逢!”风雪衣大喝一声,本以为这一声能把时不逢吓退,谁知他根本没有反应,三步两步上前,风雪衣这才看到时不逢眼中布满血丝,恶狠狠的盯着钱云恨不得用眼神把他盯死一样,如果说钱云是僵尸,此刻的时不逢就是一只恶鬼。
天还没有完全亮,幽暗的晨光中风雪衣打了个冷颤,这让她清醒不少。可是她根本拉不开,时不逢已经十四五岁了,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不是那么容易拉开的,加上双手死死扣住了钱云的脖子,风雪衣不敢太用力,怕钱云彻底断了气。
情急之下她居然忘了即使钱云断了气她也能救回来,人死不能复生这种观念,不是想改就改的。
忽然耳边一声暴喝,是梁霄被吵醒飞奔了过来,看见这一幕她也几乎立刻失控,拔出背后长刀就赐向时不逢,然而刀锋入肉,时不逢却不松手,只是到底因为剧痛手上失了不少力气,被风雪衣给拉到了一边。
宋前宋后也到了,一左一右控制了时不逢。
“给我看好了,一会儿再审他。”风雪衣吩咐了一句,赶紧去看钱云。
幸好她来的及时,加上昨晚司南佳的医治,钱云暂时还没事,本想休息一下再给他治疗,风雪衣撇了一眼怒发冲冠的梁霄,算了,多用有利于灵力的增长。
一上午,钱云的毒和伤都好了七七八八,风雪衣就直接倒在当场,等她恢复意识又是晚上了。
闫七月接到一个昏迷不醒的风雪衣时急得恨不能去把时不逢、梁霄、钱云一干人等一起抽死,又想把风雪衣锁家里,以后再也不给人看病。可是想法虽多,他终究什么都没做,老老实实守到风雪衣醒,一颗心才算落地。
风雪衣随便吃了点什么,她最近胃口不好,连闫七月的小点心都不爱吃了,闫七月说这是正常反应,并不介意,只是会不停的变换花样,有时候还自己研究几种新的菜品。
叫人把时不逢带上来,又把梁霄请了过来,梁霄还带了钱云,纵然他身体还虚弱,还需要几次后续治疗,但此时梁霄觉不放心把他单独留给外人。
这两个人总有种不相配的感觉,梁霄满面沧桑不修边幅,但腰背挺直,一柄大刀背在身后,给她添了一些古道热肠的意思。而钱云即使还没完全好,还是细致的涂了些胭脂,衣衫也颇为考究,像个贵公子。
“梁姐姐,我的人对你家姐夫出手,是我御下不严,让你见笑了,如今且听听他这么做的理由,之后该卖该杀,我绝不包庇。”风雪衣对梁霄道。
风雪衣用尽灵力只好钱云,且对报酬只字未提,梁霄固然还有气,但那是对时不逢的,对风雪衣也只有一片感激之情,道:“大人家事,不容小人置喙,还要多谢风大人。”
“梁姐姐且听听吧。”风雪衣道。她自认对时不逢不错,没真把他当下人呼来喝去的,即使闫七月比较严厉,也多是教导为主,半是主仆半是兄弟,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事,不禁让风雪衣有点失望。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时不逢不是那种无缘无故暴起伤人的人,他平时把自己伪装得温和顺从,满嘴甜言蜜语,又是什么让他忽然就放弃伪装了呢?
时不逢被按倒在地,他不算高,很瘦,一身黑衣,缩在地上变成了一小团,像一只随时准备亮出小爪子的黑猫。
“时不逢,为什么这么做?”风雪衣先打破了平静。
时不逢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冷笑,说道:“我才是钱云。”
“什么意思?”所有人都是一愣。
“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一直都是钱云。”钱云也非常不解。
“可你是用我的身份逃出来的!”时不逢怒道。
没有人打断他。
“我娘是前任松月门掌门,她一生收了六名弟子,对她们倾囊相授,其中就有钱云的母亲钱途亮,钱途亮带艺投师,年纪只比我母亲小了七八岁,谁知她一直处心积虑,害死了四名师姐妹,撺掇唯一的师兄早早嫁人,之后还嫌不够更是来害我娘,我娘发现时为时已晚……她一生行侠仗义,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儿子,钱途亮不仅杀了我娘还□□了我哥哥,我当年才三岁,算是躲过一劫。”
风雪衣与闫七月对视,她们知道时不逢不简单,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后来我哥哥也失踪了,我和爹爹被留在松月门当钱途亮消遣的工具!她让我们当最低等等奴隶,不仅她自己,门里的弟子、仆人,哪怕是厨子和马夫都可以随时凌辱我爹爹,也可以随意欺辱我,我们父子像狗一样被呼来喝去,钱途亮满足极了。”时不逢说着,几乎又回到之前癫狂的状态,他想一头凶兽看着猎物一样看着钱云,“如果不是我年纪小,你觉得我会遭受什么?但其实我们不是奴籍。后来钱途亮与其余几大门派作对,遭到围攻,门中人死伤惨重,没想到朝廷黄雀在后,把其余人一举拿下,女的都定了秋后处斩,男的发买为奴,我和爹爹作为老门主的遗孤原本不在其中,本可就此自由,谁知因为你从小被送到外婆家,当时并不在门里,钱途亮为了保你,买通关系把我当做钱云抓去,还杀了我爹爹!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我根本不是什么小公子,只是天生下贱的奴罢了,从小周璇于形形色色的女人当中,和爹爹一起把她们耍的团团赚,用色相勾引她们,要了她们的钱和好处,再一刀弄死。我也不会什么武功,只偷学了些花架子罢了。”时不逢低着头。钱云,是钱途亮最后一个亲人,时不逢的指甲扣在肉里,他不想放过。
……
风雪衣哑口无言,谁能想到大街上见到的一堆可怜人居然还是时不逢的仇人?
“我……”钱云像一朵小白花似的先看了看梁霄,知道她把他的手紧紧握住才开口,“我并不知道这些,我从小在外祖母家长大,只回过松月门两三次,似乎并没见过你。得知母亲出事后就想回去,可是外祖母说官兵正在追杀,不让我走,两个多月后我得知母亲和姐姐们都亡故了,父亲也郁郁而终……姐姐和我不是同父,父亲为了保护我从小把我寄养在外祖母家,我从小到大没见过母亲几次,就连父亲也是每隔两三年才回来陪我一两个月,我不知道松月门那边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边是非很多。”
“若非如此,你当我不会真杀你?”时不逢反问。
“你知道他不会死?”风雪衣问出来后立刻就明白她问了个傻问题,有自己在,哪里能死人,“合着你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就折腾了我?”想到这一层,风雪衣更气了。
时不逢也是一怔,的确,最后钱云也没死,唯一为此付出代价的就是风雪衣灵力耗尽。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风雪衣此人固然是有些蠢,但对他的确不错,那个人贩子霍大姨当时说的那些污言秽语他都听见了,以为风雪衣买下他也只是为了寻欢作乐,没想到她将自己给了闫七月,从此没有多看一眼,竟然真的做了个侍儿,或者说比侍儿更好些,甚至有时候像个大姐姐一样。
挂着先门主遗孤这个头衔时比最下贱的奴仆都不如,连一个馒头一口菜都得从女人手里骗,而他真正成为一个奴仆后,反而有了不错的生活,吃穿不缺,主子也不难伺候,有时候还能从闫七月哪里偷师点什么,讽刺的紧。
时不逢不是木头,这些他都明白。
“对不起,我……”也是没想到这一层。
之前不打算姑息的风雪衣也有点心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更何况钱云的母亲杀了时不逢一家。
“梁姐姐,你觉得……”风雪衣先问了梁霄的意见。
梁霄怔怔的,似乎在想什么,风雪衣第三次问才反应过来,“风大人,他虽做错了事,却是情有可原,还请大人手下留情,莫要罚了。既然是替内子受过,不如这样,梁某把身上都银子都赠与大人,虽然不多,但、但……梁某想为这位公子换个自由。”
风雪衣摆手,梁霄真不像什么有钱人,自己平白要了人家全部身家,着实不妥,“这倒不必,时机到了我自会放他自由。”
时不逢双眼一亮,但他低垂着头,没人看见。
梁霄显得有些木讷,“那就赠与这位公子吧,算是我替内子做一些补偿,还请这位公子看在内子毫不知情的份上,能放下就放下吧。”
说着,梁霄拿出些银票和碎银子,一共是一百六十三两七钱,当真是一个铜板都没留。
风雪衣本想拒绝,却被闫七月按住了,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实在没必要插手。
时不逢可不客气,不给都想抢,更何况送到嘴边的肉,一个铜板都不落的收了。
“那就打二十板子,小惩大诫吧。”见他们处理完自己的事,风雪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