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祸》阿麦哥

18、拒婚

　　“耗子我会与她说的，”张童生见陈母敷衍中有送客的意思，不好继续恬着脸，站起身子道：“不过这事还是让我听听音子亲口怎么说吧，现在我先过，晚会等音子下班时再过来。”

　　张童好说着话，人往外走，见韩小朵跟在后面连留人的客套话都不说了，陈父只是稍稍起了个身做个样子，脚都没迈出一步，心里甚不是滋味，越发肯定自己先前的判断，只是好端端的这二人为何突然悔婚，不用说，极大可能跟厂子被封的事情有关，要不这事还真解释不过去。

　　垂头丧气的张童生内心被风给吹的凌乱不已，他回想起了张童好昨日冲他咆哮的表情，还有那句话。

　　“谁家姑娘不希望自己嫁个安稳有实力的老公，哈哈，太正常了，你瞧我，瞧瞧我，长得帅？有才华？还是有钱了？”

　　张童生反复的琢磨着这句话，耗子他是了解的，不是这性子的人，他异常的行这是被人嫌弃后的反应，而且还是那种刺戳人心的嫌弃，只是不知道当时是谁刺激了耗子。再则，以音子的自身的情况会嫌弃耗子什么呢？容貌？应该不会，耗子虽说不帅，但形象绝对过得去，素养跟性格这搁到农村都算优良品种了，那剩下的应该是钱了。

　　张童生边走边思索着问题的根源，越想越肯定这事跟厂子被封，自家被追债有关系，一旦联确定关联，他又转过来开始憎恨自己，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耽误了弟弟的婚事，把自己恨了个遍还不解气，跟着恨王阿梅不长眼睛横穿马路，再后来开始埋怨陈兰音的父母太过现实。

　　可到恨到最终张童生只能苦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再正常不过，他点了根烟，像是想通了似的告诉自己归根到底还是自个没本事，恨与埋怨全都是扯淡，当务之急就是挽回耗子这段姻缘，这对耗子太重要了，重要到已经没有什么事比他还重要。

　　陈家长辈那边有点凉凉的感觉，这事还只能取决音子本人态度，张童生带着侥幸，只希望这姑娘还能念着耗子的好，莫要轻易放弃。

　　原本想回家再与弟弟好好聊聊的张童生这时改变了主意，折了回来，朝道路的另一头走去，经过银行时他停了下来，一咬牙取了一沓子钱，又从前台哪个个信封，把钱小心翼翼的装进里头，然后揣进衣服兜里。

　　陈兰音上班的地方是一家私人服装店，规模不大不小，她在里面做导购，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张童生来到服装店门口，远远望见陈兰音在店里头忙乎着，走进店里问道：“说会话方便吗？”

　　陈兰音剪着一头短发，脸上轮廓分明，虽说不是很美，但却看着给人一股喜庆的味道。对张童生的突然出现她微微感到有点意外，冲商店环视一圈，见这会客人不多，跟旁边另一姑娘交代几句随张童生离开商店大门。

　　张童生本想找个咖啡店什么的坐下好好说会话，却被陈兰音拦下：“哥，出不来这么久的，咱就站着说吧。”

　　张童生听从她意，也不转弯抹角，试探着问她：“你是不是跟耗子闹别扭了，年轻人就算一时赌气也别拿婚事来开玩笑呀。”

　　陈兰音听罢，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下头，咬着嘴唇，仿佛在下定决心，盯着地上一会，这才抬头道：“没呢，哥，不是冲动，我仔细想好的。”

　　“什么想好呀，”张童生不满道：“你这就叫冲动，若是不冲动本该按计划你俩把亲给定了，你知道耗子是很喜欢你的，每次一提到你名字嘴角就会带笑，你得珍惜呀。”

　　说到这里，张童生又补了一句：“彩礼钱都给你在那准备着呢，你说你这娃咋的......”

　　张童生尽量让自己的口吻显得亲和点，以此来证明在他眼里陈兰音就是自己亲人一般，只是陈兰音似乎不为所动，打断道：“哥，你别说，我真是想好的，要不也不会说这话了。”

　　张童生故作嗔怒，道：“啥想好了，不作数，不仅耗子稀罕你，哥跟嫂子也稀罕你。”说着从兜里把装钱的信封掏出来，递给陈兰音，“彩礼的钱哥一分都不会少，要不再加点也行，另外这五千块哥私人给你的，看见啥喜欢你买啥，都好好的，别使小性子了。”

　　陈兰音没去接钱，反而果断的推了回去，“哥，真没必要，你也别再强人所难好不好，就当我辜负了耗子吧。”

　　很坚决的语气，这是张童生始料未及的，跟想象中完全不同，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尤不相信的眼光望着陈兰音，嘴中微微哆嗦：“强人所难，怎么会是强人所难？你俩相处这么长难道不应该珍惜的吗？就当哥求你了，耗子搁家哭了一宿呢。”

　　看着张童生恍惚的神态，加上后面珍惜两字，陈兰音没有感动，突然还觉得有点想笑，她不是笑张童生的异常，而是觉得对方思考问题有点木，那种幼稚的木。

　　珍惜两字这一刻变得有点奇怪，甚至有点脱节。

　　张童生不知陈兰音心中所想，见她没说话，压着性子又低声道：“是不是叔和婶不同了？”

　　“没，我自己决定的。”陈兰音回答的异常干脆。

　　“可总该有个原因吧？”

　　陈兰音淡淡一笑，“没啥原因，就是突然觉得不适合了？”

　　陈兰音的冷淡和不容劝说的态度深深刺激了张童生，感觉站在对面的她一下子间换做另一个人似得，与当初熟悉的模样有天壤之别，不禁带起气意道：“你俩认识不是一天半会，是不是最近听到什么传闻？所以才导致你一家人都改变了主意？”

　　陈兰音听了这话，先是一阵沉默，最后仿似鼓起勇气一般抬起头，她不想再被张童生纠缠了，而且必须让对方明白已无挽回可能，所以也就不准备藏着掖着，回道：“是听到了一些，好吧，那我也不找理由了，哥，你是知道的，我一家人来到县城这般辛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多挣几个钱过好日子吗，我承认耗子挺好的，对我也依顺，只是我家这情况......我哥......，算了，直白点说吧，我想找个能帮衬我家庭的男人呀，耗子本来看着挺有前程的，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我不能一进你张家的门就负债累累呀，是不是呀？哥，就算我对不住耗子了，你们怪我势利也好，贪财也罢.....但我不认为自己这样的决定有什么不妥。”

　　“行了”张童生越听越心寒，百般不是滋味，打断了陈兰音的话长吁一口，不无自嘲道：“真他妈的现实。”

　　陈兰音被奚落的脸颊发烫，尴尬的杵了一会，最后道：“哥，就当我的不是，你别生气了，回去好好劝劝耗子。”

　　说完这话，陈兰音自顾往店里走去，张童生望着她背影，冲着喊道：“音子，看人看本质，我张家现在虽然遇到一个坎，但是你要记住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谁保证的住谁会起起落落，这回，我张童生对你太失望了。”

　　一番折腾终究是未能挽回音子的心，张童生内心泛起对弟弟深深地歉意，背过身的那一霎间他忍不住恨恨的抽了自己一耳光，步伐沉重，亦不知回去如何面对，独自去巷子口喝闷酒，直到半夜才偷偷回屋子睡觉。

　　只是不管是张童生还是陈兰，在二者对话之余都不曾留意到一个人，这人就是张童好，他站在街角把这一切全然无漏看进眼里听在耳中，虽说陈兰音的话再次刺痛了他，但是张童生那近乎求情的表情把张童好本就脆弱的尊严给踩踏的体无完肤，尤其兄长自抽耳光那一幕，着实令他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像是胸口被一重锤给猛速的击敲，久久缓不过气。

　　张童生的背影已经消失远处，张童好满眼通红的收回目光，转身朝另一方向默默走去，他步伐沉重，心已黯然。就这样他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很久，这一刻他似乎懂得了些什么，同时这一刻他也体会到了什么，原来一段恋情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原来一段恋情是这么的残忍，也许这一切都是因为穷。

　　他想哭，却又不愿意去哭，那些美好的记忆已然破碎，那一首首为恋人谱写的诗词瞬间变成一句句自我的讥讽，每一行，每一字，此时仿佛在嘲笑着自己这个小丑。

　　“全他妈滚蛋。”张童好冲着黑夜嘶吼一声。

　　初秋萧素，凉风瑟瑟，城市的夜灯已经点亮，夜空下霓虹，城市开始欢雀。

　　张童好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地方，此刻他站在一家洗浴中心门口，他已经伫立许久，也彷徨许久。

　　这是本地一家很有名的洗浴中心，既然有名当然一部分是因为它的富丽堂皇，另一部分却是他的服务，一种特殊的服务。

　　关于这家洗浴中心的诸多妙处张童好听过许许多多，垂涎过，羡慕过，却从来没有进去过，一直以来在他意识中这家洗浴中心的一切是不属于他这个阶层人所能体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