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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   “你们家卫生间在哪儿?”

      “第三个柜门拉开就是。”

      付汉摇摇晃晃站起来,差点摔倒,储卿眼疾手快扶住他:“你可别上厕所的时候摔倒了,不然要我帮忙扶弟吗?”

      “这个可不用。”

      付汉解决完,刚转身回头,就发现后面的墙变得透明了,而储卿卿正歪着脑袋隔着玻璃墙看他。

      “变态啊!”付汉说,“在卫生间搞这种东西。”

      储卿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万一你摔倒了,它能预警,我可没盯着别人上厕所的习惯。”

      “现在几点了?”

      “一点多,”储卿补充道,“半夜。”

      “什么!”付汉一下子清醒起来,“那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

      “阿姨十点多的时候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储卿说,“你今晚就在我家住下吧,虽然没有客房,但你可以睡沙发。”

      “让我睡沙发,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我家只有一间卧室。”

      “我要睡床。”

      “那你和我在主卧挤一挤好了。”

      付汉说:“我怎么听着你这么为难?”

      “老子长这么好看,谁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图谋不轨?”

      付汉说:“大叔,自恋是要有底线的。”

      “我就大你五六岁而已,叫叔过分了。”储卿说。

      付汉去洗澡,储卿卿还蹲在门口看着它。

      洗完澡,付汉脚底打滑,摔回浴缸里,刹那间水花四溅。

      储卿卿“汪汪”地飞奔过来救他,飞扑进浴缸里去,叫两声叫一动不动了。

      “储卿!储卿卿防水吗?”

      “沾点水不影响。”

      “那如果它掉进水里怎么办?”付汉弱弱地问。

      储卿冲进浴室的时候,付汉坐在浴缸里,一手提着储卿卿的尾巴,头部还在下雨一样地滴水。

      “那就报废了,”储卿说,“生于公元2018年,卒于公元2019年,储卿卿长眠在我的浴缸里。”

      “对不起啊。”付汉很不好意思,但这只狗明知自己怕水,还跳进水里来,他又有什么办法?早知道就在这傻程序胸有成竹跳水之前一把拽住它了。

      储卿捂住心口:“我的储卿卿啊,就这么报废了!每天早上,它都会扑到床上叫我起床,送我出门,晚上会热烈欢迎我,你赔我!”

      看出来储卿在跟他开玩笑,付汉说:“好吧,那我就明天给你热烈的叫醒服务怎么样?”

      “别,算了吧。”储卿说,“把它给我,我想想怎么处理。”

      付汉抬手把储卿卿递过去。

      储卿瞥了付汉一眼:“兄弟,腋毛胸毛该刮一刮了。”

      “你懂什么,这叫男人味。”

      储卿耸耸肩出去了:“睡衣放架子上了,我没穿过。”

      付汉站起来,刚才摔得坐骨神经痛,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他裹了睡衣走进卧室里。

      储卿的卧室摆设跟酒店差不多,白色的床褥,摆了两床白色的被子。

      储卿已经坐在床上拿了一本书在看,听到付汉进来,拍拍另一侧床:“坐。”

      付汉乖乖与他并排坐下了,把被子往身上一盖。

      有时候,储卿给人的感觉是孩子,但又有些时候,他像长辈,发号施令,让人不得不听。

      付汉是不看漫画之外的书,与储卿并排坐了一会儿,觉得很尴尬,缩进被窝里躺下了。

      储卿眼角扫到他,目光还在书本上,不过空出一只手来给他掖好被角。他短卷发,又戴金丝边眼镜,灯光昏暗,付汉脱口而出:“你好像妈妈啊。”

      “我像你大爷。”储卿挥起书本,朝付汉头上来了一下。

      付汉半睁眼,看到了书名的最后几个字“从入门到放弃”,他还看到储卿扭身时,他宽大的睡袍竟然像旗袍一样,包裹出纤细的腰身来。

      “储老师,你这个腰围可以啊。”付汉双手卡过去量,,啧啧称奇,男孩子相处总是没有太多忌讳,“好瘦……”

      “死变态!你才受!!!”

      “黑虎掏心!”

      “海底捞月!”

      不论年纪多大,两个男生相处,总能一秒回归幼儿。

      两人打起来,以储卿将付汉全面压制而告终。

      “我……起……”付汉试图发力,谁知面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储卿双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将他制服。

      “别白费力气了,我打架那会儿,你还穿开裆裤呢!”储卿说,“叫大哥,我就放你一马。”

      “储老师还会打架?”

      “那可不是,当年学校出了名的不良,校长见了我都要头疼。快点叫大哥!”

      “放……屁!我起!”付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朝储卿腰侧探去挠他痒痒。

      “哈……别!痒!”

      两人滚到地板上,付汉将储卿双手反剪了,扳回一局:“怎么,现在还是我大哥吗?”

      储卿喘着粗气,深呼吸了几次,像牛一样,又像从水里蹦出来的鱼,如果有尾巴,该是用尾巴大力拍打着地板。

      好半天储卿才说出话来:“我投降,你赢了。”

      “还没叫大哥!”

      “叫狗屁!”储卿呸了一声,“能别顶着我吗?我感觉自己有点危险。”

      “鬼才顶着你了。”付汉放开他,自己爬上床,这么折腾一番,浑身出汗,被子只盖到腰上。

      储卿嘟囔着:“别这么玩。”转头去了卫生间。

      付汉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心下突然一惊。

      好在水声很快停了,储卿不过是去洗了个脸就回来了。

      付汉拍脑门,是自己想太多了。

      带着警戒的目光,储卿拉开被子一角,警告付汉:“不玩了,睡了睡了。”

      爬上床,盖好被子,确实累了,付汉很快就陷入混混沌沌的状态,还没睡着,但已经感觉自己游离在天地之间了,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储卿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别叹气了,晚安。”付汉翻身,一只手搭在储卿的手上。

      储卿低头看了一眼付汉,知道这是他无意之间的举动,便把付汉的手抬起来,放进被窝,盖好被子,这才叫小七熄了灯。

      卧室里悠长的呼吸声渐渐坠入星河中去了。

      早上到八点,小七自动将卧室里的窗帘拉开了。

      储卿察觉到光线的变化,慢慢从沉睡中苏醒。

      伸懒腰,睁眼,却看到付汉一张大脸杵在自己面前。

      把储卿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你怎么了?”

      “我是想叫你起床的。”付汉大概应该找一身女仆装换上。

      储卿说:“谢谢了,真不用。我要是醒得再晚一点,看到你能直接心脏病发作了送医院去。”

      “早餐吃点什么?”付汉问,“我没找到你家冰箱。”

      “我一般去楼下吃早餐,洗漱完一起出门好了。”

      付汉说:“我本来把早餐买回来的,但一想我没你家钥匙,你还在睡觉,万一我按门铃你听不到那就糟了。”

      临出门,储卿突然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头发,扔下付汉跑到卫生间去:“给我两分钟时间,这个头发得搞一搞。”

      “男人搞什么头发?”付汉站在玄关处,一只手拨弄着玄关处的绿植。

      透明水瓶里装了两株绿萝正用它们的方式交流着。

      一个说:“主人总算带朋友回来了。”

      另一个说:“可是他今天还是要走。”

      “那只机械狗已经死了,那主人岂不是很寂寞?”

      “谁知道呢?”

      储卿从卫生间冲出来:“好了,走吧,你看什么?”

      “你家绿萝养的不错。”

      储卿埋头捣鼓着电子锁一边说:“养活绿萝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吧。”

      “把手给我。”

      付汉不解,但还是伸了出去。

      储卿将付汉的指头压在电子锁指纹区上:“以后你要是想来我家,不用担心没有钥匙。”

      “这么大方?”

      储卿说:“你是朋友。”

      “今天迟点去公司也没关系。”路上,储卿这么说,“中午我们四个出外勤,老板留下来看事务所。”

      “四个人?”付汉说,“我已经不能想象这是怎么样的艰巨任务了,要在法律的边缘游走吗?”

      “带上嘴去就可以了,吃。”储卿说,“你家有没有什么亲戚,都可以叫过来,越爱讲八卦的那种越好。”

      “吃丧事酒席吗?”付汉说,“他们介不介意这个我不知道,但这也太小市民了吧。”

      “客户要求。”储卿说。

      奇怪的客户。

      到了公司,推门,何青鱼热情地打招呼。

      不过没听到真心的叫声。

      连屋子一角真心的狗粮投喂器和饮水机都不见了。

      “狗呢?”

      万咏歌难得现身:“送人了。”

      “给谁?”储卿问,“老石?”

      “嗯,”万咏歌说,“他喜欢狗。”

      “一个没有真心,一个并不老实,他们倒是绝配。”

      老石?又是老石,这个姓石的到底是什么人,付汉有些好奇了。

      “叮铃,叮铃,叮铃”付汉的电脑和手机都响了起来。

      “这是什么声音?”付汉问。

      “一些事件触发了系统,”储卿打开手机查看,“今天可能有两个单子要做。”

      他走到工位前,拖下背包,朝椅子上一坐,在系统里仔细看着。

      “付汉,你是不是追日漫?”

      “对,怎么了?”

      储卿说:“看来这个重任只能托付给你了。我已经通过系统推送给你了,你登录查看一下,我先口头跟你说明一下,这也是一个追日漫的客人,三年前他找到我们,表示如果他在追的漫画完结了,希望我们能到他坟墓前讲一下结局,不过如果我们知道那时他已经抱了自杀的决心,也许会阻拦一下的。”

      “下午你从饭店出发,打车去陵园,结束以后就可以直接下班了,车钱可以报销。”

      “哦,”付汉打开电脑,登录系统,“竟然是这部《幽白》,同好啊。”

      “很出名吗?”黄佩扫了一眼,“都三年了,现在才完结?要是我,两天就忘了。等到完结?不可能。”

      “黄姐您是不会自杀的,就算是死,也只会让我们多给你烧点钱吧。”储卿说。

      “谁说的?”黄佩翻了个白眼,“不止要烧钱,那黄金首饰翡翠首饰都得各来几套。我真是年纪大了,以前看黄金翡翠觉得老俗气了,最近是越看越喜欢。”

      “不是年纪大了,是钱包鼓了。”储卿说,“那些廉价首饰都看不上了。”

      “你们不懂了,《幽白》的作者是老贼,当然了,这不是他本名,只是粉丝对他亲切的称呼。《幽白》这部漫画,准确来说不是三年前开坑的,是十年前。”付汉说,“老贼他是个非常任性的漫画家,拖稿,被漫画耽误的电竞选手,老婆过生日,休刊,老婆想出去玩,休刊,反正总有借口就对了,你知道什么是年更吗?”

      “也就是粉丝捧着他吧?”黄佩说,“电视剧一周更两集我都能弃,实在太慢了。”

      “谁让那是老贼呢?他的故事和画风非常有辨识度,十年了,我身边没见过弃坑的,都嗷嗷地在坑底等。你们有兴趣可以去看看这部作品,绝对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不了。”黄佩拒绝,“我还是看电视剧好了。”

      付汉安利失败。

      时间差不多到了十一点,四人浩浩荡荡出发。

      饭店里十二桌已经坐满了,刚进门就感受到灼人的热浪和扑面的饭菜香气。

      “这边!”远远地,靠近舞台处,一个穿黑衣的寸头青年冲他们招手。

      四人排开人潮,缓慢地挪过去。

      “陈哥,好久不见。”

      “老石知道你们要来,特意嘱咐我留了三个位子,”被称为陈哥的男人看到付汉,“咦,新同事?”

      “没事儿,青鱼,黄姐,付汉,你们三个先坐,”储卿说,“我去跟客户打个招呼。”

      “跟客户去打招呼?”付汉震惊。

      我们的客户不是死人吗?

      难道客户的尸体就藏在此处?付汉之汗刷刷地下来了。

      饭桌上,付汉看着满目玲琅,一点食欲都没有。

      胖胖的司仪穿着不合体的西装登场,拍拍老旧的话筒,同样高龄的音响发出刺耳的声音,“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感谢诸位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到王老先生的追悼会……”

      “我们带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对王老先生的离去表示沉痛哀悼。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苍天流泪,大地悲鸣,风云变幻,万古同悲!”

      司仪大概是业余的,很卖力,但说话跑气漏风,说的是“人有悲饭离合”。

      室内空调开得很足,司仪穿得又多,手上拿了条已经发黄的白帕子不断擦头上的汗水。

      满场环绕着他不知是哭是笑就像在水里浸泡过的嗓音,在场的诸位来宾并没有被他的话语所感染,满脸写着高兴。

      “你儿子出息了……”

      “我最近变胖了。”

      “你这条裙子好看,哪里买的?”

      “我儿子找着女朋友了。”

      “这不是王叔吗?您也在这里?”

      “我做水产生意的……”

      “我们来加个微信……”

      好好的哀悼现场,吃出了一派喜气洋洋,俨然成了另外一个社交场所。

      储卿去哪儿了?付汉心不在焉地扒拉着饭菜。

      直到吃完了,才看到储卿推着一坐轮椅的老人在夹缝中艰难前行。

      “储卿!”付汉快步朝他走去。

      “老爷子,您看都还满意吗?”储卿弯腰问道。

      “好哇,”轮椅上的老人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你这个小伙子,办事牢靠,这就是我想要的,热闹!”

      付汉走过去,看到轮椅上的人不就是遗照上的人吗?石化当场。

      “不要惊讶,这是活丧。”

      老人高兴,不顾劝阻,多喝了两杯,面色不改,但话却是多了起来,拉着付汉的手:“我忙了大半辈子,没有老婆,没有孩子,人快到死了,才觉得家里冷清啊。每天早上起来,我就去遛狗,那是以前的事情,对了,我有没有跟你们讲过,那是一条小土狗,跟了我十一年,每天五点起来,我就和狗出门了,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就不想回那个房子,屋子里到处都是冷冰冰的,一点儿人情味也没有。”

      储卿点点头,他大概是懂这种感觉吧。

      “后来,我的狗老死掉了,我的腿又不好,”老人说,“前两天做梦,梦到我妈说马上带我走。这倒是很好的,我的钱嘛都要交给国家,死后丧事怎么操办,除了我恐怕也没人关心,还如不我活着的时候给办了,我还能看到钱花到哪里去了,热热闹闹的,真好!”

      老人又说:“小伙子,有没有对象啊?”

      “还没有。”付汉如实回答。

      “那你要抓紧时间了,”老人说,“事业为重,但也不能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我攒了那么多客户的名片,到头来公司一关,他是他,我是我。你工作再认真,你还能跟同事过一块儿去?”

      付汉和储卿对视愣了一眼,储卿冲他挑眉,付星笑他,两人嘴型互骂对方傻逼。

      储卿推着老人继续感受哀悼现场的热闹,付汉打车去了下一个任务的执行地点,陵园。

      这次去的就是上次他送人玫瑰差点被人老公一灭火器砸扁脑袋的地方。

      找到对应的墓碑,很好辨认,名字对上了。

      墓碑上镶嵌着逝者的照片,戴黑框眼镜,圆脸,看上去是个乐天派,不过他到底心里有多苦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不远处还有两个青年男女,穿着公司统一的制服,距离有点远,看不清对方衣服上的字,但他们原本要喷簿而出的泪水在看到付汉的一瞬间噎住了。

      女的把手机横过来拍摄,怒道:“赶紧的吧,拍完走人。”

      “有人看。”

      “替人上坟这件事没什么好丢脸的,哭吧哭吧,我手上可没风油精了。”

      “那……行吧。”

      女的摆好架势,男的双腿一跪,开始抹眼泪了。

      付汉用手扒拉走墓碑前的野草,吹净地上的土,盘腿坐了下去。

      一开始背景的哀嚎声还让他尴尬得想笑,然而一想到这是陵园,他还是憋住了笑意。

      “那故事从哪里开始说起呢?”付汉想了想,“三年前的话,更新到了160话……”

      进入剧情,背景的哀嚎声就对付汉没什么影响了。

      “幽白成功找回了自己的肉身,并得到了再世为人的机会,但是他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妹子,所以幽白就从此一直保持着幽灵的形态在世间游荡,对了,你可能想知道一直被认为是幽白CP的灵丸去哪儿了,妹子在倒数第三话的时候领了便当,很多人觉得是烂尾,不过对于老贼就不要有太多要求了,年更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他们之前发生过那么多事情,就算在一起,心里也会有隔阂吧。还有雪之女王,她和米安这一对结局是好的,在一起了,在某一格的背景里可以看到他们十指相扣,不容易,有生之年。”

      絮絮叨叨在墓碑前把所有的前因后果都交代一遍,付汉觉得没什么遗漏的地方了,于是拍拍屁股,打算起身离开,愿天国也有动漫。

      那边替人上坟的青年男女也已经收工。

      女的说:“把视频发给老石,收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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