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山手

5、第 5 章

　　“嗯。”方彤点了点头。
　　薛宇诚接着说道，“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导演有点心急，唐突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没事没事，”方彤听着薛宇诚这么客气的道歉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解释道，“我只是不太喜欢惹人注目。”
　　薛宇诚故意开玩笑的说道，“我以为你是怕男朋友会吃醋呢！”
　　方彤看着薛宇诚勾起的嘴角，想解释又想想没什么必要，只是问，“你怎么知道？”
　　薛宇诚见方彤没有否认，也只能笑了笑说，“毕竟你好像在学校挺有名，连我爸刚来没两天也听说你了。”
　　那天从李奇峰嘴里得知方彤所谓的男朋友只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么。
　　方彤听到薛宇诚提起薛教授，想想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不想给薛教授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于是开口道，“他叫孟响，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仅仅只是朋友，从来没有什么男朋友女朋友，学校的同学爱八卦而已。我是真的喜欢化学，暂时只是想定定心心的好好学习，将来考研读博进研究所，踏踏实实的一步一步往前走，但是有些同学太过热情，实在没办法我才将错就错的，没想到效果还不错。”说着顿了顿，看着薛宇诚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舒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很仰慕薛教授，他在这个领域是权威，是值得人尊敬和学习的专家，他这次可以来我们学校我真的是非常高兴，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在薛教授的身边学习。啊，我不是想让你帮什么忙，学业上的事我会自己努力，我只是不希望薛教授对我有什么误会。”
　　“呵呵，那就直接考他的研究生啊，”薛宇诚笑着凑近方彤，小声地说，“偷偷告诉你，再过两年薛教授就不收研究生了，所以说，拜师要趁早哦！”说要眨了眨眼，比了个“嘘”的手势。
　　方彤有些惊讶，自己再有一年半就要考研究生了，如果薛教授不再收研究生，这的确是最后的机会，难考程度也可想而知，方彤更惊讶薛宇诚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这些，毕竟两人才见了两次面，不熟不了解。
　　薛宇诚看出了方彤的疑惑，耸耸肩，解释道，“我跟薛教授完全不是一个领域的，所以说我根本左右不了薛教授的决定，他也不会因为我是他儿子，我说了谁谁谁的好话就对谁刮目相看，他对专业方面的固执想必已经是众所周知，但是能打动他的除了你们学科的专业素养，还有一点也是相当重要，那就是极高的专注度。”
　　“我觉得你就是这样的人，这样很好，很适合待在实验室，如果花花肠子太多那在实验室肯定是待不住的。”
　　“我说的对吗？”
　　方彤被薛宇诚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抓紧了书包带子，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只是，只是……”
　　薛宇诚双手插兜，稀薄的阳光洒在他的眉间，没有一点褶皱，此时转过脸，看着小道外大路上三三两两或嬉笑或打闹的学生，微微扬起嘴角对着方彤诱惑的笑，“不过作为过来人，我更希望你能够享受幸福的大学生活，让学习成为你的大部而不是全部。”
　　又转脸对着方彤挑眉道，“不能因为自己帅就不和其他小朋友玩哦！”
　　“我没有，”方彤泄气的说，“我宁可长的丑点，也好过到哪都受人关注，就好像我除了脸其他一无是处。”
　　听了小朋友的抱怨，薛宇诚笑道， “哈哈，长的丑没人愿意搭理你的时候你又该哭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人会因为你长得好看而喜欢你也不一定是坏事。”
　　“你还小呢，以后工作了慢慢会明白的。”
　　方彤暗想，我从高中打工以来，到现在都五年了，也许工作时间比你都长，因为长的好而受青睐受排挤的事也遇到过多少次了，人们对外表有多在乎早就深有体会，根本不用等以后。不过对于薛宇诚的开导还是笑着接受了。
　　薛宇诚接着说，“所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来我们外景拍摄体验一次？”
　　方彤失笑，“原来你跟我说了这么多竟然还记得这个呢？”
　　薛宇诚也笑了，接着问，“来不来？”
　　方彤跟着笑，点头答应，“好吧，不去都觉得对不起你。”
　　“那就走吧，”薛宇诚领着方彤往回走，边走边说，“其实你早该答应的，不知道舒洁有没有告诉你，到时候电视里放的成片，不会出现你的正脸。”
　　“啊？”方彤纳闷，“那会什么还要特意找我？”
　　薛宇诚回头，思索道，“是啊，为什么呢？”片刻后回答，“可能还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吧！”
　　方彤看着薛宇诚熠熠发光的双眼和看似认真的表情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位薛先生并不像看起来那么一本正经。
　　到下午拍摄的时候，画风突然变了，从少女漫的偶像剧突然转变成了腐女漫的耽美剧，结果导致围观的同学更多了。舒洁无法，只得重新找个人少的地方拍摄。
　　方彤那件黑色的羽绒服被化妆师狠狠的鄙视了一把，从服装师带来的箱子里扒拉出一件米色的毛衣，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外套，好在中午温度升高，不穿外套也没什么关系，于是方彤就这么轻装上阵了。
　　拍第一幕的时候方彤就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看下剧本，一时脑热就答应了薛宇诚，原因无他，只因为拍摄内容过于甜腻，亲亲抱抱举高高？
　　方彤僵着身体站在薛宇诚旁边，按照舒洁的指导抬起双手挽住薛宇诚的手臂，慢慢转动脖颈靠向薛宇诚的肩膀，两人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前走，但是实际整个一套动作完全就可以用僵硬两个字来形容，舒洁无奈，只能喊停，走过去重新开导方彤，“方同学，如果光看静止画面，那你的表现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旦动起来，我好像都能听到你骨头嘎啦嘎啦的声音，动作太僵硬了，你放轻松，就当身边是你女朋友，你现在正和她在饭后散步，不要想着有摄像机。”
　　“来，跟着我做，深呼吸，”舒洁说着抬手做示范，“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好，原地休息五分钟我们再开始。”
　　方彤见舒洁走到摄影师旁边，松了口气，有些尴尬的看着薛宇诚，说，“我真不擅长这个。”
　　薛宇诚拍拍方彤的肩膀，说，“是我让你为难了。”见方彤摇了摇头，又接着说，“第一次上镜难免会紧张，你刚刚表现其实已经不错了，现在抛开摄影机就当带着我这个朋友逛逛学校吧。”说着牵手方彤的手慢慢的往前走。
　　刚刚拍摄的时候其实薛宇诚也紧张的不行，被方彤缠着的手臂肌肉紧绷，一动不敢动，暗暗握着的拳头里都沁出了手汗，完全没有了早上和王婷婷一起拍摄时的自然，就好像真的和方彤谈恋爱一样，当方彤把头靠向自己的时候，差点就要主动伸手去把他揽过来了。现在牵着方彤的左手，直接接触到了他微凉的肌肤触感，不像女生的手柔软细腻，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薛宇诚学着刚刚舒洁说的，几次深呼吸，然后慢慢往前走，好像也没那么紧张了。
　　薛宇诚走出几步，悄悄回头朝舒洁打了个颜色，舒洁心领神会指挥着摄影师立马跟上。
　　方彤感觉到牵着自己的右手手心微微的汗湿，才反应过来，原来薛宇诚也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自如。
　　“二月春风似剪刀，古人诚不欺我，”薛宇诚一本正经的说，“我被这剪刀刮的脸生疼！”转头看着方彤单薄的毛衣蹙眉，“你这穿太少了，冷不冷？快到我怀里来。”
　　方彤抬头看看正午和煦的阳光，正疑惑着，突然被薛宇诚按进了怀里，接着就被大衣裹住了，吓了一大跳，就要挣扎着出来。薛宇诚俯身在耳边轻轻的说，“别动，让我取个暖。”方彤的高度正好埋在薛宇诚的肩头，可以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混合着干爽的阳光味道，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能清晰的感受到对面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方彤像被蛊惑了一样，停止挣动。
　　薛宇诚裹紧怀里的人，在方彤耳边低低的笑，“呵呵，你还挺暖和的，让我抱一会儿。”看着方彤耳朵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里跳跃，渐渐染上了红色，薛宇诚的心扑通扑通仿佛要跳出来一般，突然有些不舍得放手了。
　　再次深呼吸，薛宇诚埋在方彤耳边轻声说，“不好意思了。”
　　“什么？”方彤还没反应过来就脱离了温暖的怀抱，被薛宇诚猛的一把抱了起来，一声惊呼，立即用手撑住自己，“你放我下来！”
　　“抓紧了！”薛宇诚说着往上托了托方彤，然后抱着他原地转了起来，捕捉到方彤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薛宇诚转了两圈就停了下来。
　　方彤紧紧攥着薛宇诚的肩膀，刚落地就又被对面的男人按着脑袋抵住额头，愤怒的情绪刚燃起，就听到一声微喘的笑声，“好了，现在笑一个吧，别推开我哦，一会儿正式向你道歉！”然后就又被人拥进怀里，接着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抚上了脸颊，英挺的五官慢慢靠近，方彤盯着近在咫尺的双眼，仿佛在里面看到了光，看到了火焰，看到了燃烧着的自己，直到脸颊上温柔微凉的触碰把自己拉回现实。
　　没过一秒，薛宇诚就松开了怀抱，很怕方彤会直接挥拳而上，没想到对面的人只说了一个“你”字就没下文了，捂着半边脸颊瞪着自己，好像是在等着自己解释又好像是直接吓傻了，薛宇诚盯着方彤红透的耳尖猜想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方同学，说好的不许生气哦！”薛宇诚推着方彤的肩让他转了个身，指了指不远处缀在两人后面的摄影师，讨好的笑笑。
　　方彤这才发现一路跟踪他们两人而来的摄影师，摄影师站在不远处朝两人比了大拇指，随后转身向路边的工作组走去。
　　“所以咱们刚刚是拍完了吗？”方彤一脸错愕，惊讶自己发现了薛宇诚一路上的反常却没有想到是为什么，也怪自己警惕性实在是太差了，有人扛着摄像机跟拍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又想到自己一路上都像个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布实在是显得太傻了！于是闷着声音问，“这样拍的能用吗？”
　　薛宇诚盯着方彤头顶的发眩，发现他侧着脸就是不愿意抬头看自己，于是故意反问，“难倒你想重新再来一次？”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既然我答应了当然要做好，至少要他们可以用吧，那个片子！”
　　“放心吧，他们会处理的，没看到刚刚摄影师也特别满意吗？”薛宇诚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脱下外套递给方彤，“你披着吧，起风了，看来还会下雨，咱们回去吧。”看着方彤拎着外套傻站着欲言又止的样子，又忍不住逗他，“要牵手？诺”还真的摊开手心把手伸到了方彤面前。
　　方彤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掌，突然想到刚刚薛宇诚抱起自己的一幕，脸上莫名有些燥热，于是匆匆披上外套，往回走，没敢再看对面的男人一眼。
　　到了之前休息的点，余下的几个人在看刚刚拍摄的成果，王婷婷看到两人回来不住的竖起大拇指，对着薛宇诚挤眉弄眼，夸赞道，“行啊，薛会，看不出来啊！撩妹，啊不，撩汉高手！”
　　薛宇诚怕一旁的方彤尴尬，皮笑肉不笑的上前推开王婷婷，直接问舒洁，“你看看刚刚拍的行不行？”
　　舒洁伸着脖子瞄了眼薛宇诚身后的方彤，裹着大衣有些紧张的朝自己张望，又看了看面前明明微笑着却不断冒寒气的脸，赶忙说道，“非常棒，可以用，后期剪辑一下就行，真是辛苦你们！”
　　“呵呵”薛宇诚把手一摊，继续看着她笑。
　　“什么？”舒洁愣了两秒，旁边的王婷婷推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轻声说，“劳务费！”这才反应过来，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啊掏，掏出一个信封来，不好意思的笑笑，“本来只准备了你一个人的，方同学是个意外，这个先给方同学吧，你的我回去让婷婷转交给你。”
　　薛宇诚一把拿过信封，说道，“行了，我和婷婷是朋友，我的就算了，直接给方彤就行。”又问道，“下午没他什么事了吧？人家还要回去看书的。”
　　舒洁立刻回答，“没了！方同学可以先走了，你下午忙的话也可以先离开，婷婷跟我们一起回去也行。”
　　“你们七个人一辆车坐满了还怎么走？我下午没事，等拍完了我带婷婷走，我等会儿找个地方坐坐。”
　　薛宇诚转身去找方彤，看到方彤正一个人坐在路边，手里抱着自己的大衣，问道，“衣服怎么不穿着？”
　　方彤见薛宇诚回来了，就站了起来，把衣服还给他，“我不冷”
　　薛宇诚没说什么，只是接过大衣，把信封递了过去，解释道，“劳务费，谢谢你今天愿意帮忙。”
　　“啊？”方彤连忙拒绝，“我不能要，我也没做什么！”
　　薛宇诚握住方彤推拒过来的手，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说道，“怎么这么凉，快把衣服穿上。”说着把衣服重新披到了方彤身上，又把信封塞给他，“反正也是电视台给的，不拿白不拿，收着吧。”
　　方彤被握着手，捏住了信封，“谢谢，那我先走了？”
　　“我陪你回教室换衣服吧，正好也没我什么事了，学校里有什么可以随便坐坐的地方吗？”
　　“嗯”方彤想了想介绍道，“图书馆旁边有个奶茶店，你可以去那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