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遇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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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川静静地看着她，眼眶逐渐濡湿。
“我不明白，”他说话时有很明显的颤音，嗓子哽了哽，“为什么你说变就变？上周我们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他偏过头，仰望天空，尽力把泪水憋回去。
苏月收回看他的目光，转过身准备离开。
顾锦川拉住她的手，把录音笔塞进她的手心，，声音沉了许多，“录音笔还给你，这是昨天别人给我的，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了，我想说的话你还没听呢。”
苏月转过身，只见顾锦川挂着泪的脸突然晕出一抹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苏月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隐隐作痛。
苏月对于顾锦川在未来十年间的记忆明明只有仇恨，可为何现在面对着这样一个曾经对她伤害至深的人，自己心中却仍能泛起涟漪？
顾锦川走到走廊的尽头，正遇上老校长从办公室走出来。老校长先是看见了站在走廊上望着这头的苏月，然后回过头看见顾锦川红红的双眼，连忙偏着头问：“你怎么了？眼睛怎么泪汪汪的？”
“没事，刚才有只小虫子飞进眼睛了，怪不舒服的。”顾锦川作势揉了揉眼，然后挤出一抹笑，说：“外公，咱们走吧。”
苏月两眼一圆，有些惊讶于这个称呼。外公？
……
现在苏月脑海里被两件事所充斥——退学、顾锦川。
她走到大门前，刷了门禁卡，屏幕上出现了自己的在校信息，苏月按下了“请假”键，大门哐当一声——呃……卡住了。
等门卫大叔前来开门。
门卫大叔姓李，高一的时候苏月走读，经常出校，门卫对她还是有些眼熟的。昨天苏月出校忘记带门禁卡，还是他帮忙请的假。
此时，他正在岗亭里打电话，苏月向他招招手，他点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让苏月等一下。
已是傍晚时分，因是初冬，天黑得比较早，凉风阵阵，苏月下意识地把手抚上肩膀，打了个寒战。
门卫打开岗亭的门，从岗亭内走了出来。
“刘主任啊，你看在我在咱们学校当了这么多年保安的份上，就帮我这个忙吧!我那儿子乖得很，成绩在三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就是性格内向、胆小，经常被人欺负。这不，前两天不还出了个新闻吗，说是三中里面的混混把一个学生捅死了，而且，那个混混就在我儿子他们班，我儿子也经常受他欺负，你说我这当家长的能不担心吗？”
大叔躬下腰，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使劲去扳伸缩门，扳了半天也没有动静。他直起腰，满脸通红，一只手插在腰间，对苏月打了个哑语，苏月通过大叔的口型判断出他是想让自己“再等一下”。
尽管有些烦躁，但门卫人很好，苏月便乖巧地走到凳子前，走下了。
苏月看得出来，大叔似乎对电话里的事很上心，“诶对对对！这些都没问题！只要刘主任能帮我留意一下这个转校生名额，一切都好说！”
“嗯好好好！”大叔满脸的笑，“那麻烦您了！”
“好的，再见，改天请您吃饭！”
大叔终于挂断了电话。
大叔脸上的笑颜未减，走进岗亭后拿出几样工具和润滑油在伸缩门那里捣鼓了一阵。
大叔修理门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苏月手中的退学申请表。
他一边修理一边问苏月，“你要退学？”
苏月很自然地点点头，尽管她还有些犹豫，也不想作过多地回答。
大叔叹了口气，一边上油一边说，“外面的孩子想进都进不来呢，你居然还想着退学？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又没犯什么事，为何要退学呢？”他拧上润滑油的盖子，“现在全市最安全的学校就是这里了，我儿子他们学校乱的很，现在每天一放学，街上到处都是那些小混混的身影，你一个女孩子——”
他突然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不妥，便一笑了之，起身把门拉开，微笑着打趣道：“正好你走了，我儿子就可以挤进来了！”
苏月只是敷衍一笑，离开了。
哪里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学校？再好的学校里面也会有不那么安分的人，只是数量的多与少不同罢了。苏月如此想着，不自觉想到了自己的班级。
……
穿过闹市，随后就是僻静的城郊。城郊巷子很多，像啤酒瓶这样的杂物堆满了小巷的两边，很适合躲猫猫。
穿过第一条冷清的巷子，苏月向左拐弯，进入了另一条极短的小巷。
可当她踏进这条巷子的第一步就后悔了。
“我让你拿钱来，你没长耳朵吗？”一个鸡冠头的男生将脚狠狠地踩在一个身穿灰色夹克的男生胸脯上，被踩的男生无助地躺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却又被踩了下去。另外一个扎小辫子的男生嘴里叼根烟，他弯下腰，对着地上躺着的男生的脸狠狠地呼出一口烟，男生呛得不行，他却笑得不亦乐乎。
小辫子将烟头对着男生脸颊，威胁道：“老子叫你交钱出来呢？傻愣着干啥？是想找死？”
苏月见到这种场景的第一反应是赶紧离开。虽然在心理年龄上自己确实比他们大很多，可在生理年龄和性别上是没有一点优势的。
她刚转过身，后面的鸡冠头就叫住了她。
“站住！”
真是不幸。
短短的几秒，苏月在心底暗自盘算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留下来比较保险，毕竟自己跑步一直不行，只要被这两个混混抓回去了岂不是就完蛋了？反正天注定要让她碰上这件事，光躲是躲不掉的，毕竟自己比这些混混大了十岁，心态还是要稳住。
苏月正缓缓地转过身，谁料，她还没想好怎么应付这帮混混，后背就被人狠狠揪着抓了回去。
啪的一声！苏月被小辫子重重摔在了地上。
手磨掉一层皮，掌心开始渗血。疼痛之感自掌心开始蔓延。
“臭娘们儿，反应倒挺快，老子告诉你，但凡踏进这条无人巷的，都要缴过路费！”小辫子躬下腰，像刚才对待男生那样吐了苏月满脸的烟，苏月打小就闻不得这种烟味，呛得厉害，咳的时候口水溅到小辫子黝黑的脸上，小辫子两眼一圆，撸起袖子就要给苏月一巴掌。
然而，苏月凌空接住了小辫子从天而降的手，她双眼狠狠地瞪着小辫子，手上的力道越捏越大，甚至把小辫子结实的手臂都掐出了指甲印。
小辫子疼得嘶的一声。
一旁的鸡冠头看见小辫子被苏月控制了，连忙用另一只脚踢了出去。顷刻间，苏月疼得闷哼一声，被踢趴下了。而由于鸡冠头一只脚一直踩在男生身上，故而当他伸出另一只脚时，这只脚自然而然成了着力点。鸡冠头全身的体重压在男生胸上，男生疼得一声大叫。
啊——
嘴角渗出鲜血……
“他奶奶的，这丫头还挺浑！”鸡冠头狠瞪她一眼。
小辫子脸色很难看，一边搓手臂一边直直地指着苏月，一副“你就要完蛋了”的模样。紧接着，上来就是一脚，苏月又倒向了另一边。现在，她觉得浑身都疼。脑袋恍恍惚惚的，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头顶一两米高的啤酒瓶碰的叮当作响。
“臭娘们儿，还敢跟老子动手！”小辫子猛地一踢，苏月直接撞在了一个木制的废弃柜子上，由于撞得厉害，柜子摇了摇，顶部的啤酒瓶顷刻间齐齐倒下。
不知为何，啤酒瓶倒下柜子的那一瞬间，她心中最先想到的是哥哥苏阳在巷子里保护她而被玻璃瓶打伤的场景，脑海中闪过苏阳全身血淋淋躺在地上的场景，一片片玻璃扎在他的脸上，脖子上，手上……和着鲜血，在警车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下意识地朝啤酒瓶落下的方向翻了个身，眼睛闭得很紧，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她本能地抱着头，本以为自己的第二次十七岁就要终止在这条无人小巷里了，就像十年前的苏阳一样，生命永远地定格在了十七岁。
然而，一秒过后，她感受到的不是啤酒瓶落下砸中身体的剧烈疼痛和无数片玻璃扎进□□的折磨，她只感受到了一个温热的身qu挡在了自己上面，或许是怕压到她，待啤酒瓶砸在他身上时，他一身闷哼，才最终无力地倒下。
苏月拿开捂住脑袋的双手，抬头，只见顾锦川眉头拧在一块，嘴里直嘶……
她扫了一眼顾锦川全身的斑驳血迹和零零星星的几片玻璃，心中骤然一紧。
顾锦川虚掩着眼，尽管疼痛，却仍然用一种尽可能大的音量说：“我，报，警，了……”
那两人也吓得不轻，看着眼前这血人，又听到了报警这两个字，突然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撒腿就跑。
苏月愣愣地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顾锦川，一时间慌了神。尽管自己刻意避免，但九年前的那一幕还是以一种惊人相似的方式发生在了眼前。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米璐那张恶毒的脸，“苏月，你就是个扫把星，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谁跟你在一起谁倒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遇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