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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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在耳边炸开的那一刹那，裴宣抬起右手，指尖划过一道银光。
一条细长似蛇的鞭子从食指上盘旋脱落，又稳稳地被抓在了手心。
房间黑暗，只能靠着月光视物，周扬的攻击近在咫尺，裴宣被规则束缚，必须牢牢地挡在苏嫣然面前，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将鞭子在空中甩出一阵噼啪响。
空中划过几道残影，苏嫣然还牢牢地抓着裴宣胳膊往前递，过了很久听见耳边一道低沉慵懒的嗓音，“小姐，可以松手了吗？”
她怔怔地睁开眼，林回站在她身后，脸上表情看不真切，像是笑又像是嘲，见她半天不动弹，唇角微动，低声道：“啧，麻烦。”
他往前挤了一步，不知道从哪里拽出来一块手帕，用手指捏着抓住苏嫣然胳膊，微微用力，将她从裴宣身上扒拉开来，又轻飘飘地松开手指，任由那块手帕落了地。
“伤到了吗？”苏嫣然听见他问。
“你巴不得我受伤吗？”屋子里另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苏嫣然这才回过神来，瞥见裴宣刚被她松开桎梏，懒洋洋地顺着门边柜子倚靠，微垂着眼眸。
前方木质地板上跪了一个人，浑身都是细到几乎看不见的绳索，将他从手指到脚趾绑了个结结实实，头向上仰着，甚至有一段绳索顺着嘴角两边绑去，在脸上勒出两道血痕。
陈望几人往上赶的时候还担心他裴哥会受伤，上来一声“裴……”还没叫满音，裴宣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来的正好，把他拎下去。”
？
拎？？？
“哦对了，还有那个球，踢下去。”林回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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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中时间7月26日凌晨2：42分。
裴宣坐在单人沙发里，拖鞋扔到一边，直接连人带腿窝在了一起，略显困倦地浅眯着眼睛。
胳膊上传来一阵冰凉潮湿的触感，他愣了愣，睁开眼睛。
林回捏着湿巾的手指正好从他胳膊上拿开，位置正是被苏嫣然拽了很久的地方。
裴宣：“……有病。”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补觉。
陈望人都快傻了。
灯全都打开，他们才看清楚那个“篮球”究竟是什么。
表面一层已经被周扬啃掉了，露出内里腐烂的肉.体和头骨，“篮球”是一路被踢下来的，暴露在光源处才看见皮质表面外用浓稠通黄的黏性液体挂了一只稍小的球状物。
球状物在空中晃晃荡荡、晃晃荡荡……
晃到陈望面前，他发现那是一只眼球，通体被染成血红。
陈望：“……”
陈望：“……呕！！！！”
周扬被拎在客厅中央跪着，被简一几巴掌拍醒过来，脸色煞白地僵了半分钟，“……呕！！！！！！！”
“这什么鬼啊！”学生中唯一一个这时候还略显正常的何明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简一脸色也有些白，却还是冷静解释道：“连怀静，这家……那个七岁的小女儿，照片上看到过。”
何明明惊成了筛子：“被塞进了篮球里？！”
简一皱眉点了点头又摇头，“好像不全是，你看，这里只有一个头。”
裴宣被吵的睡不着，见周扬冷静下来，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圈。
周扬身上绑着的银色绳索松开，像是银色丝线一般飘到空中，梭巡了半秒钟，又从源头处飘向裴宣食指，依赖地一圈圈将自己缠绕上去，直到变成最开始的指环模样。
蛇眼半睁着，金色瞳仁里染了血红，没什么表情地盯着裴宣。
裴宣跟它对视半晌，没忍住轻声笑了笑，伸出左手在指环上温柔轻缓地抚摸着。
似安抚，似诱哄，极尽温柔和宠溺。
这是裴宣下域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林回看得有些牙痒，眯缝了一下眼睛移开视线。
简一旁边站的那个女生轻声道：“要去医院吧，毕竟吃了那么多……”
她手指往地上指，指到一半自己先白了脸色，转头埋到男朋友怀里没动了。
赵严明抽了一口烟，“去什么医院，这边医院还能治鬼吗？”他捻掉烟蒂，“现在还有一件事，小姑娘。”
小姑娘喊的绝对不是那对情侣中的女生，苏嫣然抱着胳膊锁在沙发里半晌，才怔怔然地抬起头，“我……我吗？”
“不是你还是谁？”赵严明反问，“你跟命客做交易了？”
苏嫣然闻言下意识往裴宣那边看了一眼，又不自觉地将视线落在林回身上两秒，才点了点头，“算……算吧。”
“还算吧？你们这些小屁孩还是真的不知者无畏。”赵严明讽了一句。
陈望胆汁都快吐了出来，这时候略定了一下神思，哑着声音问：“怎么了？”
简一轻叹了一口气，“交易前你将筹码定好了吗？”
苏嫣然惊的说不出来话，她哪定了筹码，只是听说在域中，若是命客不愿意做交易的话，那就将自己的血强行滴在通信器上，交易自动进行，她根本连筹码是什么都不知道。
简一一惊：“你是做的血契？”
不仅她变了脸色，其他三个人也都有些微讶，王哥看了她半晌，喃喃出一句：“牛逼啊，我第七次下域才知道强制血契，现在小姑娘是真的勇。”
“怎……怎么了吗？”苏嫣然颤着声音问，视线不住地往裴宣身上落，裴宣却好像找到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脚搭在了沙发扶手上，胳膊遮住眼睛睡觉，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
简一说：“谁都知道命客入域可以和任务者签订交易，但事实上真正愿意交易的人很少。”
“为什么？”
“代价很大。”简一说，“一般情况下，交易在域中进行，系统会从任务者身上进行抽成再拿走一半，剩下的投进奖励池内。”
“打个比方，如果你跟命客签订了一个以一个月寿命作为赌注的契约，你实际丢失的时间可能会有三到五个月不等。系统抽成最高可达百分之八十，等于说那百分之二十才是给命客的一个月。”
苏嫣然脸色煞白，“那……要是没定时呢？”
简一略带怜悯地看了她一眼，“系统会默认全部寿命。”
苏嫣然直接跌坐到了地上，“不……不会的！不可以！你还我！你还我命！！”
她脸色越来越癫狂，痴痴地向裴宣那边手脚并用爬过去，还没碰到沙发，视野范围内率先撞入一双手工皮鞋。
林回垂下头笑了笑，“小姐，这样可不雅观。”
声线微沉，像是一把春水，低低地在房间里荡开，裴宣手指动了动，不太耐烦地坐了起来，碰了一个指环。
【任务奖励：10（+20）年寿命按比例分配，命客抽成百分之二十
注：任务者苏嫣然已将全部寿命做抵押，此次域中再无交易资格】
“那她……”何明明愣愣地指着苏嫣然。
“那她怎么还活着对吗？”赵严明补完他没说完的话，“任务者入域是命客做的抵押，他给我们每个人担了一个月，所以这一个月内可以活着。”
简一补充道：“如果在这一个月内破域回到红海，并且任务奖励多过一个月的话，还可以活着。”
“如果破不了域呢……”陈望问。
“那就只能死了。”王哥退到窗户边说。
苏嫣然跌坐在原地再无法动弹，裴宣捏了捏眉心站起身往房间走去，脚下无意识将篮球上那只眼球带了下来，正好滚到苏嫣然手边。
她还要往他这边爬，裴宣却冷声制止住她，“我说过，我不是来保护你们的。”
林回在他身后很短促地笑了一声，看了一会那只眼球，也跟着进了房间。
裴宣烦的不行，抱着胳膊站在窗边盯着后院。
这边别墅群绿化做的不错，每户都带一个前院和后院，连家后院里一眼望过去有一副石桌凳，院子里种了一排桃树和早桂，再矮一点种了栀子，这时候正是花开的季节。
下过一场雨，花香在空中愈发馥郁。
林回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低笑着重复了一遍，“不是来保护他们的？”
裴宣冷冷地看他一眼。
他双手撑住床，往后仰着，身体曲线完全舒展开，透射出年轻致命的诱惑力，“先生，你不是来扶贫的吗？那那颗眼球怎么说？”
裴宣眼中情绪动了一下，“死人的眼球，能怎么说。别烦我，睡觉了。”
“嗯，照片里黑发黑眼睛的小姑娘，被砍了头塞进篮球里，眼睛就变成蓝色了。”林回低声说，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你说她敢不敢把那些血洗掉？”
“关我什么事。”裴宣冷声道，走到一边脱了鞋上床，顺手关了灯。
林回往一边挪了挪，低声笑了笑：“口是心非。”
·
经过前一夜的事故，赵严明八人出奇地团结，主要是那几个学生不敢再乱动了，当下几人就将找到的线索规整了一遍。
裴宣睡醒开门出来，客厅沙发里窝了好几只熊猫。
陈望有气无力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裴哥，早。”
“昨晚没睡吗？”
陈望：“……”
谁都跟你似的那样了还能睡着？！
但他没敢说出来，他裴哥在屋子里看了一圈，皱了皱眉，无意识地捻了一下指环。
陈望一瞬间福灵心至，道：“主神官出去了，说要去见买点东西。”
裴宣点了下头，推开后院门出了去。
他昨天就想来，林回一直跟着，他没法做些事。
后院栀子花开的正好，光落在上面，显得格外纯白。
中间一簇花枝微微下垂，像是花卉繁多被压弯了一样。
裴宣皱了下眉，眼睛扫过一处，转身看了一眼三楼窗户。
风铃声在前院响起，裴宣缓了一秒转身进屋。
身后栀子花丛无风自动，花枝摇曳。
……
林回拎了两袋早点回来，见他在外面就绽开一个笑，“起来了？吃早饭吗？”
裴宣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微眯着眼听陈望他们讨论线索。
系统说这个域的域主是珍妮，1986年失踪又突然出现，在那以后三山名苑B座7号发生过9起灭门惨案。
时间分别是1994年、1999年、2002年、2008年、2014年、2017年、2018年、2019年、2020年。
“时间没什么联系，虽然近几年跟发了疯一样”简一皱了皱眉，“不过案发现还是都有一个共性。”
“什么？”
“报道出来的死亡人数永远都是三人。无论事件发生当时家里有几个人，能找到的尸体只会有三具。”
陈望问：“其他人呢？”
赵严明往地上努了努嘴：“跟她一样，报道会说失踪。”
陈望打了个寒颤，“嘶……这还不如……”
还不如被警察找到尸体，至少能入土为安。
王哥女朋友说：“也不一定，也有活着的。”
陈望一下蹦了起来，“谁？在哪？”
王哥女朋友给他吓了一跳，娇嗔地骂了一句，道：“是一对母子，2007年搬了进来，当时的身份是家里厨娘，然后08年春天就辞职了；之后2016年、2019年各来过一次，19年正是给连家做的保姆。前后三次，都在事故发生前搬了出去，就像……”
就像冥冥之中有人给他们报信一样。
众人都想到了这一点，一时有些胆寒，何明明却问道：“那都搬出去了，为什么还要一直回来呢？”
林回将早点放在餐桌上，走到沙发边，递给裴宣一个玻璃瓶，“不吃好歹喝点吧，绝食是想心疼死谁？”
裴宣手指落在指环上，那条小蛇化了形，正顺着他五根手指攀爬，他皱了皱眉，睨了林回半晌，冲面前茶几台点了下下巴，“放着。”
林回失笑片刻，“欠你的吗，使唤人使唤的还真是不客气。”然后径直将牛奶瓶放到裴宣怀里，“先喝点，一会有人来，别没了力气。”
裴宣怔了怔，冷声问：“你又招了什么人回来？”
林回无奈道：“……我又不是做什么颜色交易的，上街上站一圈就招人回家吗。”顿了顿，他说，“一对母子，看起来有点眼熟，在往我们这边走。”
门上风铃声恰好响起，陈望去开门。
玄关处传来一道有些和善的中年女人的声音，“您好，我看您家在招保姆，说是有小孩要带，请问……还招人吗？”
“哪有小孩？”众人微愣。
“在我这里。”一道声音自上而下传出，裴宣皱了皱眉抬起头看过去。
苏嫣然从楼上下来，左手向下垂，抓住了一个小女孩，右手提着一个四角风铃，“在我这里，我招的保姆。”
裴宣不知道该说什么，默然片刻，林回沉沉地笑了一声，低下头凑在他耳边说，“先生你看，有些人作死是我们救不了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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