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云变》婠婠１２３

35、雪溶花谢

　　当婉侍的日子并不如何辛苦，关键之处在外心明眼亮，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当自己离皇帝近了就有诸多的非分之想。
　　红叶自当值的那日起便有公公明里暗里拿话敲打过红叶，“现如今的女孩子轻狂的多，模样儿好一点点儿的就当自己是场禾杆盖了珍珠，放在哪里都觉得是屈了材料。殊不知这里的关系厉害，好一好就是一条小命儿交代了在这里……”看看红叶面容整肃，毫没反映，仿佛此事与她再没丁点关系的样子，倒有点下不来台，只好咳嗽一声：“红叶姑娘，你说是吧。”
　　红叶含笑点头：“公公怎么说自然就怎么是。”眼睛却是暗暗的瞟向了皇上，他的脸色不出意外的呈了亢奋的红色，精神还好的样子。头一会下毒，一击得手，红叶笑得愈发的甜了一些。也知道这百日醉一时半刻之间是不会显什么的，再怎么不济也能拖到云飞扬回师之后才会病发。到时候拿了皇帝身上的毒做王牌，不愁换不出绣唯的解药。到时候解了他的毒，自己再一认罪伏法。不管北齐王、皇太子想从自己身上着落出什么花样儿东西来，那也是白费心机，终成画饼。只是云飞扬的官只怕是做不下去了，总是耽误了他的男儿大业，算不得十全十美。红叶刚有点懊恼，又想到他素日也曾和自己慨叹仕途艰险、沉浮各异，能终老榻上的朝中大员确实也不多，那么自己今天的这些安排未必就不是为了他好。只要他明白了自己的一片心，那也就没的什么遗憾了？只是不知道自己会是怎么个死法儿，也偷偷的看过一段刑律，说是拭君者当磔于世的，也就是俗话说的千刀万剐。夜半无人的时候，红叶一个人儿拿了一把裁纸刀儿轻轻的在手心上划了一下儿，嫣红的血珠儿一滴一滴的涌了出来，疼得让人有点儿怕。毕竟这才只是一刀啊……稳了稳神儿，红叶安然的闭上了眼睛，人生在世谁不该死？我杀了皇帝，千刀万剐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我死之前能不能再见他一面呢……
　　北海边境
　　那两个被派去监视云飞扬的参军细细的向北齐王报着事：“云大人自交了兵权也就闲了下来，现在不用事必躬亲了，略有闲暇竟也不忘在这穷乡僻壤搜起古书善本来看了。比如昨日从北海来的一个商贩手中购得了一副《傲寒凌霜图》的古画儿竟然把他高兴得什么似的，足足端详一夜。连觉都没正经睡几个时辰。”
　　北齐王稳当的端前杯，闻着茶香，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听着属下的汇报。这里有个名堂叫做喜怒不形于色，为的是防着属下察言观色的尽说些主子爱听的话，报喜不报忧的意思。果不其然这两个参军越说底气越不足的样子，最后连连的擦冷汗，只怕是自己说的不对了王爷的心思又或者是自己查得不够细致耽误了王爷的大事。
　　北齐王倒并没有觉得这两个人做的有何不妥之处，他倒是信了云飞扬现在不能不有闲情偶寄的心思：想这云大人虽有一身出类拔萃的功夫，又能统兵打仗，但是却是确凿无疑的儒将风骨。闷居无事，摆弄一些书啊、画啊的倒属平常。
　　反观自己天天忙活得不亦乐乎，心里倒是有几分的不平，再想想又觉得可惜：这么个水晶一般剔透能干的人儿怎么才能死心塌地的伏了自己的管束呢？难道当日太子殿下折磨他的还不够深？眼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好法子，只好不置可否的对那两个探子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去了。看他们走到了门口，又把他们叫了回来：“云大人那里不可得罪，他虽知你们是干什么去的。但是面子不可给我撕破了。那里的人若是吩咐你们干什么。得帮还是帮的好。这云大人……早晚要做我的重臣的。”
　　那两个人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觉得差事难干。可是人在军营又能抱怨得什么，连忙点头，行礼去了。
　　此刻的云飞扬果然正对了那《傲寒凌霜图》发呆。可是他脑子里却在琢磨着北齐王给自己派来名义上是帮自己办差的两个参军。毫无疑问的都是精明伶俐人儿，所以对付起来尤其让人费些脑子，再看看那满纸的妖艳梅花，心里有底了一些，好在只是支开他们一夜，当不太难办。
　　是夜云大人旧疾发作，闹了个来势汹汹。他将军行账里的各个亲兵都是忙了个人仰马翻。北齐王派了来源的参军开始还不信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儿了。待他们走进一看，果然云大人气息急促，脸色涨得通红，咳嗽甚凶，时不时的喘息欲呕，果然是病的十分不象了。
　　两人面面相觑，这才不能不信了云大人身子确实不好，果然是病来如山倒，只怕也有被夺了兵权心中郁闷的意思在里面。
　　刚要上前安慰几句，却看云大人的亲兵首领张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一看他们两个呆呆的站在那里，头一个不耐烦：“怎么还有闲人在？还嫌不够乱么？”
　　就这么云山雾照的，不知道是谁给这两个人手里塞了个药锅，临时抓出来帮忙给云大人煎药去了。
　　那张鸿或特地分咐说：“大夫吩咐了，一定要熬足两个时辰，不能多放水，也不能干了锅，若是有一点儿不好，那就前功尽弃。”说着，面露难色，“兄弟，也知道是为难了你们。可是王爷有令紧急之时你们当听我家大人差遣。这个、今晚的人手确实不够，委屈你们了。”
　　那两人早得了主子的嘱咐还能说些什么，只是诺诺连声，毫不挣扎的就跟那药炉子玩命去了。
　　屋里的云飞扬看那两人去得远了，渐渐停了咳嗽，稳稳的掀了被子坐起来，杏眼眯缝了一下：“张鸿，都预备好了么？”
　　张鸿点点头：“少爷，都预备好了。”
　　云飞扬轻轻一笑：“那好！叫上兄弟们，跟了我杀人去。”
　　次日一早，有人报了北齐王：“海滩上发现无名尸体数俱。看样子是从北海上岸的探子不知被和方高人所除。奇的是他们人人肩上都刺了梅花一朵。”
　　其时北齐王正在云大人的军账中探望病人，听了这话与云飞扬眼色一对，两人都沉吟不语。北齐王是真心的纳闷，云飞扬却刻意垂了眼睑，成功的把一抹微笑掩在了杏眼里。
　　是夜杨浩潜入了云飞扬的住所，劈头就问：“飞扬，你说实话，那些北海的梅花是谁杀死的？”
　　云飞扬皱眉道：“自然是北齐王。他是下定决心要和北海拼个你死我活了。你们又不是不知？”
　　杨浩不可思议道：“那是大公主派出来和他最后摊牌的人。个个都知道他的阴私隐秘，他杀了他们灭口毫不希奇，惟让我想不透的是，难道他真的不怕大公主抖了他的底牌？”
　　云飞扬轻轻笑道：“只要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瓦解了北海的军力，让公主殿下死于乱军之中，他还怕什么？”
　　杨浩点头叹息：“好！也是个不知死的鬼，北齐王，咱们就只好走着瞧了。”
　　后宫
　　这天红叶交了差使回了自己的房间，刚想直直腰的工夫，霜儿悄悄的把她拉在了一旁：“靖远侯府绣唯夫人要求见婉侍呢。”
　　红叶闻言一愣：按道理而言绣唯身份卑微，算不得正经贵族，是没有资格出入宫廷的。可是她如此冒险而来，必有大事。只是自己未得奉诏，私会外官家眷，说出去也是不大不小的罪过。红叶正犹豫着，一边儿的霜儿却朝她挤挤眼睛，示意无妨的。
　　久违的师姐妹于宫中侧殿相逢，彼此都是绣衣罗裙的尊贵装扮，就连眉宇见的淡淡哀愁都是如出一辙。不过是一年不见的样子，这中间的曲折变化实在是让人凭空生出无限感慨。
　　霜儿跟在了红叶的身后，紧张的四外打量着。绣唯身后的以贞却是一副天地不怕的嚣张样子，再不容红叶和绣唯再多默默，不耐烦的催促绣唯道：“有什么话，还不快说？我们近来一趟是容易的吗？”
　　红叶暗暗叹息一声：说起来还不算什么呢，就如此的跋扈，怪不得你不上台盘。抬眼再看看绣唯，只见她面露不愉之色，眼睛中恍惚有杀机一闪。
　　红叶心里一动，还要再看的时候，却听绣唯低低的说了一句：“红叶，雪儿姑娘她……昨儿晚上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