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宸》希汁牧牧

2、初见何时

　　大齐龍夕四年三月，天气回暖，文景帝叶怡桑禅位与北王叶持言，尊为齐宣帝。文景帝退位太上皇，长居永泽宫。
　　叶怡桑半倚在榻上，把玩着皇帝派宫人送来的璧珠。
　　前日他当着这个京城人的面向叶持言行了三尊之礼，虽说禅位，但谁人不知他只是一个被逼下皇位的皇帝。在永泽宫里，周围的宫女太监都是当今皇上的人，可以说是半软禁的生活。
　　“皇上待太上皇真是极好的，这翼族进贡的蓝觥璧珠可一共只有三颗，一颗送去了太皇太后陵（退位后尊为太皇太后），一颗赏给太原王，还专程送了一颗给永泽宫。”旁边的侍女杵愉笑道。
　　她这样说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他一个被逼退位的太上皇，有这样的待遇实属不错，虽然送东西给太上皇是典例但即使他不闻不问，也不会有人异议。何况永泽宫在偏远的北宫，要走小半天的路程。
　　叶怡桑说“：皇帝有心了。”把璧珠搁在案上，不再言语。杵愉是持言的人，他也不好说些什么。虽然他没有反意，但话多了，传到别人耳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如今待在这悠闲的北宫，离朝堂和后宫都远，不知道有多清净。离永泽宫最近的是皇子的宫殿，本来意在让禅位的太上皇享受天伦之乐，如今持言只有一个子嗣，是个公主，年龄还小与母亲同住，所以皇子殿是空着的。
　　北宫是当年皇子的住处，叶怡桑想起了些少年时的往事。也就是那件事后他请求父皇将覃昧封为太子伴读，也是第一次对覃昧有感觉，这一感觉在心底滋长，终会有一日一发而不可收拾。
　　那时父皇健在，育有七子四女，皇子们年龄相差不大，十三四岁的年纪，刚刚脱离后宫还没有封王，都有自己的皇子殿。而叶怡桑那时已经十六岁了。与其他皇子不同，他居于东宫，但母后总是不放心这个弟弟，怕他逃课出宫玩耍，怕他与其他皇子打架，怕这怕那。就托他顺路与太后叙事时去皇子殿抽查学习成果。
　　“万气本源在空，启岢沉愚方能……”其他皇子在夫子的监督下朗诵书理。怡桑环顾了一圈，没看到持言的人影。
　　“下官见过太子殿下。”夫子见他赶来，不敢怠慢，起身作揖。
　　几个顽皮的皇子叫道“太子皇兄可是来找三哥？”
　　夫子道“：太子殿下，下官这几日都没有见过三皇子，三皇子向来不喜授课……”说着抬起袖子擦了擦汗。
　　“夫子莫急，三弟是有些顽劣了，本宫这就去找他。”怡桑问那几个皇子“你们有谁知道三弟在哪？”
　　“三哥在无归赌坊！”支支吾吾的回答后，终于有一个声音说。
　　怡桑感觉自己正青筋爆跳，吩咐道“：李渃，随本宫去趟无归赌坊。”
　　当他匆匆赶到，持言正和京城的公子哥们玩的正欢。
　　“我赌大，这次四百两！”
　　“得了吧王大公子 ，上次可输的裤衩也没剩，等你娘打死你吧。”
　　“谁再和那个八婆说我找谁麻烦，上次那个李卤就是下场！”
　　“我押小，我周三有得是钱。郭尚书家的独生女知道不？郭湘雪啊！这娘们我泡到了，送我的那个文龙簪子可是御赐之物，昨儿买了八百两！”
　　“这郭家千金可真大胆，御赐的东西都敢送，我看总有一天郭老头子得栽她身上。”
　　“可不是嘛，那丫头有娘生没娘养，要相貌没相貌，还把自己当公主呢……哼，不就是个尚书之女么，拿自己当什么了。”
　　“……”
　　好大的赌坊！
　　扪心自问，怡桑从没有踏入过这种地方，他撩开门珠，居然有五个太和殿那么大！
　　粗暴的喊叫、色子的碰撞、酒杯的琅声还有赤裸的妖娆女体、丑陋的气愤面孔、金红色的屏障、油腻的艳色衣裙……
　　总觉得自己眼睛发涩，不适应这样的环境。
　　又不能光明正大进去，若是明日有人传言堂堂太子进出烟花之地恐怕有失清名。在京城从小长大，懂的人言可畏。
　　忽然一个声音叫起来。
　　“三千两一套九汶院落！三皇子出三千两一套院落！诸位买大买小？”
　　“……”
　　他忙向那处走去。
　　他看到他的弟弟搂着一个钱窑女郎，与一个公子哥在豪赌。
　　“持言。”他低低地喊了一声。
　　持言看上去喝醉了，不知怎的听见了他的声音，抬眸撒娇似的叫道“：皇兄？”
　　周围声音嘈杂，没有人注意到怡桑。倒是一个贵公子凑过来勾起他的下巴，像个登徒子般“：这个小公子长的不错啊，让爷好好看看。”
　　他一下恼了，回首发现李渃不知去向，应该是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