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田园将芜胡不归》花***落

6、第 6 章

　　第六章梦

　　众所周知，flag不能乱立。
　　那么狼王的旗帜那么突出而鲜红，怎么可能不出意外呢？
　　“淦，这是什么情况？”狼王发觉自己无法联系到新的“实体”上了，“好像是因为封印松动了吗？好麻烦啊……”
　　那只蠢老虎还盯着白月湖，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狼王现在并没有闲情逸致搭理虎王偶尔的复杂情感，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狼王只想知道到底有没有人能看见自己，如果真的就这样存在那可真是大条了啊。
　　他飘回山洞时，裴怀远又睡过去了，褚熙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了什么书在读。
　　狼王飘到褚熙面前，看着点燃的油灯和似乎有所感应的褚熙，试着将灯吹灭。
　　“呼。”
　　褚熙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混在黑暗中看着他和裴怀远，但是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图如何，于是就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继续读那本《修真基础教学——太白宗老祖李太白原稿整理编写得》。
　　就在他以为刚才那只是错觉之时，油灯熄灭了。
　　褚熙放下手中的书，灵力沉于丹田灵海处时刻准备应付黑暗里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袭击，他刚才才许诺，可不能刚过去一个时辰就成为失信之人。
　　可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气息，没有攻击没有杀意，甚至连那注视都已消失，就好像，油灯当真是因为风而熄灭的一般。
　　褚熙脸色一变，瞬时扑向裴怀远身旁。
　　果然如此，褚熙的判断没有错，那东西是冲着裴怀远来的。但目的还是不明，似乎没有攻击倾向。
　　狼王觉得很好笑，可是心中又十分悲伤，竟然连金丹修士都看不见自己，看来被结界压制的蠢老虎也是不可能看得见自己了……光是想想就觉得好悲伤啊，那岂不是要等到结界解开了吗？嘤嘤嘤到时候看来不能搞事情了啊！
　　裴怀远在梦里闻到一股味道，非常难以形容的味道，奇异的香味、强烈的恶臭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味道。但不得不说，这味道让他很有食欲，非常的有食欲。
　　从降临这个世界开始就被饥饿所折磨的裴怀远，无意识地追逐那股味道，想吞噬他、嚼碎他、使他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于是在黑暗中裴怀远爬起来，身体扭曲成一个奇异的姿势，手脚并用地奔向狼王漂浮的地方。
　　但褚熙按住了他，并将一缕神识打入裴怀远体内。
　　裴怀远躁动的梦终于停下来了，继续陷入了那些更加光怪陆离的梦中。
　　他没告诉过他认识的任何一个生物，他在梦中看见了世界。
　　那里和这里不一样，会有一个大哥哥温柔地牵着他的手教他辨物，教他说话，教他修行，虽然最后的修行之道他一条都没有记住，但是辨物和对话的内容他到还记得个七七八八。
　　所以并不是他遇到褚熙后突然变聪明了，而是他终于整合了他本来就记住的那些东西，并非全然不懂，只是不会使用。
　　但是今天的梦，不太一样。
　　他看见血红的天空布满血红的云，云中电光闪耀，传来巨大到足以震碎鼓膜的声响。
　　而那个从前温柔地牵着他的手的男人，安然坐在那里，身下有一个繁复华丽的图案，周围又摆着一圈圈的灵石。
　　远处传来了歌声，似乎是丧曲。
　　男人似乎说了什么，但他没听到，那雷声太大了，大得足矣盖过一切声音。裴怀远感到十分的悲伤，但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是抓着胸口，眼泪止不住地向外溢出。
　　最后当雷劈下去时，裴怀远听见那人，在叫自己，在叫那个深刻于灵魂的名字。
　　裴怀远。
　　这大概算是一个噩梦吧？但是裴怀远的梦，从来没有一个就停止的情况。就像是有什么寄居在他的梦境中，竭力逼迫他想起什么还未发生过的事情，为了避免那绝望的未来。
　　可这一番心意注定随流水杳然而去，留不下存在的痕迹。
　　接下来的梦充斥着鲜血与悲鸣，诉说着虚伪的本性。
　　褚熙与黑暗中的影子的“交锋”已然达到了高潮，符咒照亮整个山洞，黑暗无处躲藏。
　　裴怀远的眼睛早已被褚熙用暗符盖住，隔绝了这片刺人的光明。
　　就像梦里那样，保护着裴怀远，但是梦中的男人，引导裴怀远走入那致死的棋局，最后尸骨无存。
　　狼王的灵魂显露出浑浊的质地，在光明之下显露骨相。
　　那是浑浊的紫色，搀着各种颜色，肮脏无比。在光明的照应下更是显露出一股张牙舞爪的气势，想要吞并这些光。
　　“这是什么？”褚熙从未见过如此凶暴的灵魂，时刻都在诉说着痛苦与绝望，散发着污浊的气息让人无法辨明它的“真实”。
　　那灵魂每动一下都使得山洞中的灵气在悲鸣，仿佛受到压缩一般，最终化为水滴，脱离空气。
　　影一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想对峙的狼王与褚熙。
　　“诶？主人你怎么和小主人他师傅对上了呢？”影一走到狼王身边，“您怎么了？大王没和您一起回来？”
　　说完影一才发现狼王状态不对，浑身泛着黑气的狼王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像恶灵，就那么一点啦！
　　“影一，你说那是狼王？”褚熙向影一确认着。
　　但随即他就觉得不用确认了，不止结界中不可能闹鬼这一点，还有手上传来的触感，是狼王的毛皮才能有的触感。
　　那么此时的狼王并非纯灵魂态，而是“半灵魂”状态吗？
　　“影一，你来传话。”狼王皱着眉对影一说。
　　“我这个状态是因为之前动用了地脉被结界发现了，没办法联系到新的个体身上，帮我编个理由给崽崽说。然后这段时间他们仨就拜托你了，我这个状态怕是得结界解开时才能恢复了，帮帮忙啦。”狼王看着床上扭动的裴怀远，“这孩子经常做梦，睡觉时不老实又天天睡觉，我记得你太白宗是有一门安神养魂的功法的，我还是希望你现在就能教他，这样等到出去的时候你才不会带一个纯累赘束手束脚，就这么多，日后再联系。”
　　狼王说完就离开了山洞，还叫影一和自己一起走。
　　褚熙看着床上扭动的裴怀远，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点起安魂香，等着裴怀远从噩梦中醒来。
　　至于为什么褚熙和狼王都觉得那是噩梦，当然是因为裴怀远的表情狰狞，仿佛有血海深仇的仇家正在眼前，可是只能看着他逍遥一般。
　　裴怀远陷入了这个过于真实的梦，太过真实的梦使他混淆了梦境与现实，饥饿感又加重这股暴躁，助长裴怀远内心的暴动。
　　他看见他的灰灰——毛皮被血色染成黑色，恶臭的气味表明这场战争持续已久的黑色的灰灰。挡在他面前，整个腹部被炸出个大洞，内脏从中摇摇欲坠。
　　灰灰和他说，要他一个人好好活下去，等到恢复的那一天再去救他师傅。
　　然后灰灰的身体变成灰白色，没有一滴鲜血再流出，灰灰燃烧他的修为生命与灵魂为他开路，那些人类修士却像看笑话一般对他的灰灰指指点点，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意识仿佛断了线，只知道麻木地跑，不停地向前跑去，想逃离那些人形的怪物。
　　他的灰灰本来可以活下去，只要灵魂还在，就有无数个灰灰，但是灰灰为了救他，彻底消失在天地间了。
　　当他逃出人类修士布下的、自以为完美的法阵，等待他的事同样伤痕累累的虎王。
　　虎王看着他只身一人出来，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没有片刻犹豫将他放在自己背上，狂奔而去。
　　虎王告诉他，要他别再天真了，那些闻到腐肉气味的鬣狗不会放过他的，如果抓不到他，那么必然会用他的师父威胁他。
　　“现在，你只能选一样。”
　　后来呢？
　　后来虎王也死了，他雪白的皮毛被那个人做了件披风送给合欢宗宗主，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那时候他才知道，虎王是没有灵魂的，只有狼王拥有灵魂。
　　所以灵魂破碎的狼王，没有灵魂的虎王。
　　都不可再追寻到，最后只有他还活着。
　　“生灵珠，呵。”
　　于是那帮修士果然不负众望，太白宗宗主封了他家师父的修为，用他师父的命威胁他。
　　“愚不可及。”
　　他冲进人海当中，没有人敢靠近他，没有人敢阻挡他。
　　修为最高的太白宗主，也只敢远远观望，看着下方那些蚂蚁像是在躲避危险的甲虫一般溃散。
　　但终究是太白宗主老辣，他让自己的亲传弟子把那个人放出来。
　　他最明白不过他师弟了，必然会来救他徒弟的。
　　看，果然来了啊。
　　最后站在裴怀远面前的，是他伤痕累累的师父，是他师父被折断的剑。
　　“其实，你们要杀我，我是无所谓的。”裴怀远降落到地上，“但是呢，你们好像是要杀我的师父啊。”他温柔地放下怀中的男人。
　　男人睁大了眼，想要阻止裴怀远，但是来不及了。
　　“现在可好了，我不得不杀了你们了……”没人看得见裴怀远的表情，但是四周散布的危险气息使得所有修士都想逃离这里。
　　“那么，陪我一起死好了。”
　　天地间再没有半个修士，只有封印解开的褚熙茫然地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能抓住。
　　裴怀远不喜欢他的表情，很空，没有东西。
　　但是他再也不能抱住他对他撒娇了，因为……
　　知道裴怀远从梦中惊醒时他都在想，为什么不行了呢
　　难不成因为他长大了？
　　褚熙看着睡醒后坐起来满脸茫然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裴怀远，上前想问问怎么了，却被裴怀远一把抱住。
　　“我知错了，你别走。”
　　裴怀远沉浸在梦中。
　　他只记得因为什么原因，褚熙要走，然后……
　　下次再见即是永别。
　　虎王进来时看见这一幕又跑出去嘤嘤嘤了，狼王尸骨未寒，崽崽却已把自己嫁出去！
　　狼王看着满脸弱智表情的虎王，决定收起自己少有的愧疚之情，让这只老虎自己痛苦去吧。
　　“影一，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