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番外一 回溯•少年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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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树后
早就该知道那帮人都是疯子。
白石藏之介一边小跑步的朝网球场去一边恨恨嘀咕，当然不忘分散一点注意力观测前后左右是否有游击散兵伏击。
掌心中捏着忙乱中被人从自己制服上扒下来又被他抢回来的铜制纽扣，第一次觉得这颗纽扣沾满无数血腥，风里来雨里去，竟也生出几分沉重。
初时还道自己炙手可热，那么多人来向他要这所为代表心意的“第二颗纽扣”，他不自恋，不得意，真的，只是暗暗吃惊。女生羞答答的来索要尚可理解，男生为何也要为这小小物件抢破头？！你们难道不知道我这纽扣早已决定了主人吗？！
——就是知道了，岂能让你春风得意？！
——大伙儿上，抢了他的东西，看他用什么去表白！
白石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帮家伙还在记恨角色扮演赛的事。他除了暗骂这些家伙小肚鸡肠，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怎么那么多人都那么清楚我的行事步骤？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他杀出重围，一伙人紧追不舍，好在他们本来就是存着作弄他的心态，追了一阵便各自散伙了，却把他害得狼狈不堪。
等他想清这一切，人已走到了网球场外。他整理了下仪容，静靠在一棵树干上，眼望着那此刻空荡荡却承载了他中学三年青春与欢乐的球场。
三年啊……勤学苦练，一心争胜，当上了部长，有着夺冠全国的抱负，最终依旧没得实现。每一次失败，当时总是会痛，只把失落掩在笑声之后，看似豪迈豁达，其实暗地里不知给自己加重了多少训练。也无所谓化悲愤为力量这种大义凛然的念头，网球这东西，本就是他们所喜欢的，只是有时过于执着胜负了。
输了，再赢回来就好。尽力而为就是了。
……网球，上了高中可以继续打，那些伙伴仍可以开开心心聚在一块，毕竟连修次也回来了不是么？只是，有些人，走了就是走了，离去了就回不来了……
白石闭了闭眼。握着纽扣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来这里做什么？还不是因为，还不是因为……
——真是笑话了。说什么“有些人”，分明就是说的那个人，就是她！
又一次想起在人群中默默看她离开。她那样镇定的神情，已经是没有期待，只有坚定而已。她应该是，只相信有一条路吧？除了回家的路，她有没有想过其他呢？她有没有眷恋？她有没有想过……为谁留下来？
他心中苦涩一笑。白石藏之介，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你有那么好，值得她放弃她的家？她对家是多少年的感情，与你又相识多久？一年都不到。
你对修次嘴上说得冷静，给她选择的机会，什么也不说也不阻拦，何尝不是因为害怕拒绝？你只是想，等到她发现那条路走不通，你再给她一条退路，你再给她一个理由……让她选择你，让你有理由留她下来，让她依赖你，让她放不下你……
——她这次走不成，可能还有下次、下下次……你要一直这样看着她走吗？
——不会有下次。
——如果有呢？
——不会有的，因为……我会让她再也舍不得离开。
一次就够了。他不可能给她那么多机会……人的感情，需要多长的时间来沉甸，才能使另一人心甘情愿留下？一年不够，两年，三年，十年够不够？总要让她心软，让她舍不得的。如果他一个人不够，再加上旁的人，那么多的人，她总是会被打动的。只要、只要……
只要她这一次走不成。那么，他想，他会有足够的勇气去实践，让她接受这里的一切，而不是悄悄疏离与隐隐抗拒。
可是，如果她走了呢？他是不是错过了很多机会？如果在今天之前，他开了口……
白石知道自己开始后悔了。他知道自己仍然会害怕。害怕自己的那些心思等不到实现就尽付诸流水。
中岛裕美……那个自称是他情敌的少女……她说：“如果没有做好共度一生的心理准备，放弃吧。”
不就是个心理准备吗？怕你不成！
……当然前提是她走不成……
他的思绪发散开去，居然想到，她如果不在这里了，回家了，自己恐怕要找别的女生了……那他做好的心理准备又该置于何地？……还有这纽扣啊，怎么处置？……找个垃圾桶扔了吧——是可回收还是不可回收？啊啊啊，扔个垃圾还分类这么麻烦，环保环成这样太苛刻了吧。嗯，还是选不可回收吧，没了她这纽扣也一定收不回来了——这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石拍额叹气。想得那么多那么离谱，果然是，强烈后悔了吧。要不，给她打个电话，直接开口留她？这个……万一她没带手机？……
他前思后想，直把整个脑袋搅成一团浑水。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哈，这下可好，没带手机的是他。
他也不懊恼，只是人有些呆呆的。想着许多许多过去，一时竟不知该干些什么。等他想到自己一直站在这里回忆实在太傻，应该去她家看看她到底走了没有——
惊闻一声狗叫。
他心中剧震。不是为小白响亮的叫声，而是听到了……她的喘气声……
她回不去了。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可他偏偏这么清楚的知道了。
那些一直期待着、盼望着、犹豫着的事，那样千回百折的心思，终于有了实现的机会。
转出树干，看见那个令他患得患失、心爱心怜的少女。
少女呆呆地望着他。
泪珠滑出眼眶，那一颗晶莹，蜿蜒至下巴，欲坠未坠。
于他，却是喜悦在心海中掀起的惊涛骇浪，那一刻，他欢喜得几乎想放声大笑。
我要抓住你，让你再也跑不掉。
2.月亮太亮
（调剂品，尝试下不出现一个“他”字= =）
这是毕业典礼的前一个晚上。
送她至家门口，她只顾低头不言不语。
知她明天就要走，想必郁结难开，也不为难她，直道声过早的“晚安”，便微笑看她打开大铁门。
她往里走去，仍是沉默的。她便这样走进去么？连句告别也不说？万一……她明天真的能回她那个家，那便是永远见不着面了啊……
不知哪里来的冲动，一把捉住了她的手。那纤细的、仿佛不堪一握的手腕。
她自然是吃惊。有什么好吃惊，你早就知道我心情，却要故作不知，只为你自己走的无牵无挂。
大概是冲动了，脱口道：“来个临别前的拥抱吧。”面上仍是在微笑的吧？想必没流露太多不甘，否则她不会滞怔而是害怕了。
其实也未给她害怕的时间便径自行动了。紧紧抱住。柔软的身躯。没有遭到抗拒。
她身后，那大宅子未开灯，黑洞洞的仿佛噬人的无底洞。天空中，明月皎皎，亮得有如白炽灯。
眼中掠过阴霾。估计了一下眼前形势，四下无人，便于行事。如此，可强吻（让她分不清七荤八素）——推倒——进屋——霸王硬上弓……妈妈教的这些会有用吗？不不，这样做根本达不成目的，只怕还会被她恨到死吧。
妈妈也说过，男孩子该主动出击。
所以，如果开口，哪怕是卑微的请求，让她留下来……
不可以。
已经决定了。决定了啊。
不能逼她。怎么忍心。
只能放开她，见她眼眸如水，月色如纱，忧伤重重。
很想说：“不要走。”
却最终沉默。
罢了。
就这一次。这一次之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做违心之事了。
到底是，月亮太亮。
附•小情歌
——记未来的某一天
怎么这么巧，家里又没人。
未语心里头腹诽，却也没把疑问提出来。自己还怕他做什么坏事不成？她其实是有些隐约的兴奋——嗯，小孩子们，做坏事之前都是这样的心情啊。
倒是牵着她的白石见她神情不大自然，暗暗好笑，解释道：“是我想让你看我做一件事，但是又不能让他们看见，所以就趁他们三个去游乐场的时候偷偷叫你来了。”
未语更觉得奇怪了：“你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想他们看见就去我家好了，又不是没去过……”
她自己这样说来没感到任何不妥，白石也只是略略紧了她的手，笑道：“你跟我来就是了。”心中郁闷，不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
家里没人就算了，居然还让她进他房间？
未语并没有特别的疑心，毕竟她来白石家多次，却是第一次进他房间，心里不免好奇。
白石的房间很简单，一床一书桌……当然网球用品是少不了的。
她的眼大致一扫也就看清了全部摆设。肯定因为他要邀她来特地打扫过了！她才不相信男孩子的房间能干净成这样！
对上未语表示怀疑的眼神，白石无奈的举起双手，“你就不想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你不是马上要做了吗。”未语不加思索道。
（……为什么作者我觉得你们的对话那么诡异呢……）
白石从容的拉一把椅子（房间里唯一的椅子）对着自己那张床，然后微笑对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说：“请。”
故弄什么玄虚？
未语满心疑惑，瞪着眼睛看他去角落里去来一把……木吉他？
放在角落里，是以刚才忽略了。只是，他会弹？运动少年也会玩乐器？
看这情况，明白人都知道，他是要弹“琴”说爱了。
未语这么一想，最初的惊讶立即被突如其来的笑意打散。可她没说话，仅仅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白石大方的坐上床，修长的手指用拨片拨弄几下丝弦，又清了清嗓子，然后抬眼向她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都落了阳光。
拨弦弄吉他，清清的吉他声响起，他深深望她一眼便低下了头，和着音轻轻唱了起来：
“究竟是怎样走到这儿的呢
回头的话是泪的痕迹
去伤害被伤害
好不容易到达的地方
现在你就在这儿
爱这东西只对你
一直过份的渴求着
爱这东西没有你的话
就没有意义无法生存
是真的从心底
爱着(我)吗
就算是现在也感到不安
一个人的在梦中
好不容易到达的地方
颤抖着的你在呢
不要哭别离开
就算把一切抛开舍弃
未来这东西没有你的话
看不见 不需要
早晨的阳光洒在
你睡着的容颜和
羞涩的笑颜上
能(令我)变得快乐起来
想感受这样的日子永远地
……”
她从来不知道，他的歌可以唱得这么好。还是说，他只有这首歌唱得好？
少年的嗓音低沉而富有张力，他只管低低的唱，耳根上被阳光染成淡红也不知。
她看着他低眉轻唱，唇边勾着淡淡笑意，忽然就想起那一片雾气袅娜中妈妈温柔微笑着递过的一碗大麦粥。
眼睛里有那么一点涩意，终究是湿了眉睫。
怎么能忘，如何能忘。
一个人失去什么，又得到什么。
一首歌能证明什么，偏偏你是那个唱歌的人。
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唱着她最喜欢的歌。
直至一曲唱完，他才抬起头来，笑了笑，问道：
“怎么样？”
未语不应。白石叹气，把吉他放在一边，刚想劝她别太感动（白石：我开玩笑的= =），她忽然扑上来，一下子把他扑得倒在了床上。当然，她也跟着倒下了。
白石感受到她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抱得那样紧，她哑哑的声音似是生气又像快乐的叫道：
“唱的难听死了！根本比不上tego的万分之一！”
白石哑然。他这个临时抱佛脚的当然比不上人家专职唱歌的……虽然人家是偶像歌手……
“还挑这么肉麻的歌……”
白石再度无语。还不是因为你喜欢这首歌……难道唱赤西的LOVE JUICE？那你不扑上来把我暴打一顿才怪。
“我一点都不感动……我生气了啦……”
白石默然，那我脖子上一片又凉又湿的水渍是什么？别告诉我是鼻水。
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她的长发随着她的啜泣在他颈间扫动。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异样，突然颈上一痛，竟是她毫不留情一口咬下来。她咬了之后居然还有脸边掉眼泪边哽咽的说：
“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啦……你要负责……”
他苦笑：“咬都让你咬了，大不了多咬几口……负责，叫我怎么负责……”手掌轻拍她的后背，却完全起不到安慰的效果，反而使得她泪落得更凶。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勤学苦练了两个月吉他才厚着脸皮在她面前表演一番唱作俱佳（= =），心想让她感动一把，加深感情……女孩子不是都喜欢浪漫的吗？怎么……反而让她生气了呢……
这可不是他要的结果。
推开她的肩膀，看着她满脸泪迹，他心里简直软得一塌糊涂了。用手指拭去她的泪，指腹碰触到她颤抖的睫毛，他几乎要恨起自己，没事唱什么情歌？唉，居然让她变成这个样子——只怕不是生气，是伤心了。
“你哭什么？”
“你管我！”
她负气的答，抽噎的声音让人忘了她的任性，只会心生怜意。
他隐隐约约猜到了原因，不再追问，但动作未停，仍然一遍又一遍的轻轻抹去她止不住的眼泪。
“白石……”她唤。
“藏之介。”他纠正。
“藏之介，我生气了，你要负责的。”
“负责什么？你的后半生？”
“……嗯。”
他一怔，凝视她平静下来的容颜，再也说不出话来。
最终，他反搂住她，心中尽是心愿得偿的满足，令他既是欢欣又是心疼。
——我给你承诺，你给我什么？
——愿你愿如我愿。
一生之盟，求你真心来换。
这一生，就让我们一同走下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番外一 回溯•少年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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