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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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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鹫混不讲理了半辈子,能遇到比他更不讲理的混球,全他妈都是围在这年宁周围打转的。他气到笑出声来,用短粗的右臂在桌子上一敲,一双三角眼吊着看向了从刚才起就默不作声林鹤尘,笑道:“林鹤尘啊林鹤尘,我可真是有点后悔你瞎了眼,看不见你刚刚口口声声说要护着的人在谁的怀里。”
林鹤尘表情不变:“哦,是吗,在谁怀里?”
林鹫对上江梵沉沉的眼神,话在嘴边又卡了壳。
他倒是没想到和年宁拉拉扯扯的人是江梵。
林鹫是知道江梵没死的,江梵这样一个人物随随便便就死,江家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也太儿戏了,而且江家也没有掩盖江梵还活着这点,就是江老爷子像恨不得江梵死了一样带着怒气大张旗鼓地办了追悼会,倒让人看不清这家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林鹫是惹不起江梵的,“死”了的江梵他也惹不起,只好咽下一口气,恹恹回了句:“总归不在你这个残废怀里。”
他看了一眼江梵,悻悻地和江梵用眼神打了个招呼:“小叔叔,我劝你一句,人已经不是你的了,你最好别管了,人家没你过得好着呢,犯不着你为他讨公道。”
说完林鹫用一种很隐晦的目光扫了一眼年宁的右手,他左手的五指不自觉地动了动,喉头滚动,眼神透出一点隐藏不住的恶毒来。
——这婊/子倒是被养得挺好,右手一点事都没有。
他不过是敲了这人一棍子,事业,前途,整个右手小臂都没有了,这年宁倒是上好,一点事没有,看自己的眼神到像是我还欠了他?!
林鹫心里一股邪火往脑门上冒,又被他按住,他看了林鹤尘一眼。
林鹤尘这个疯逼明知道他有刀有药,还有人接应,当时大火一放,林鹤尘还是和吃过血腥味的狗一样,趴在地上用一把短短的刀剜出了他关节里的一块骨头,一得救医生就说右手没救了,要截肢。
所有人都说这个人不可能是林鹤尘,林鹤尘可是个瞎子,不可能在硝烟弥漫的大火里跑进去搞他。
但是林鹫记得清清楚楚,林鹤尘就是拿着一把美工刀一样的玩意儿,脸上还带着笑意剜出了他的右边的骨头,他一只脚踩在林鹫的脸上,手下用力,血溅得林鹤尘清风朗月的脸上全都是,差点把林鹫吓疯。
林鹫甚至以为这个神经病要在这里杀了自己,但是林鹤尘只是做完了这一切后,用眼带擦干净了脸上的血,平静地消失在了大火里。
他和林鹤尘斗了这么久,从来没见他这么疯过,林鹤尘的确有点没人性,他要杀了林鹫,林鹫也是不震惊的。
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基本是所有林家的小孩子学的第一句古诗,这一大家子都是这种鬼德行,成王败寇,林鹫赢的时候也是这样对林鹤尘的,这是林家的规矩,输家就得受着。
但林鹤尘从来不会亲自下场做这种事情。
更不会亲自下场之后,还留他一条命。
林鹫之后老实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也是因为这个——他有点看不明白林鹤尘到底想干嘛了,直到今天,他看到了年宁。
林鹫心里有个匪夷所思的猜测——这瞎子绕这么大一圈,不会就为了一个年宁吧?这可是个私生子啊?
林鹫对着年宁眼睛眯了眯,皮笑肉不笑地对江梵点了下头,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衣服和帽子,走了。
年宁还在难受,林鹫一走精神也松了下来,身体上反而更难受了,一股胃酸味道冲喉咙。
年宁皱眉捂着胃蜷缩成一团,江梵要把他扶起来,结果有一双苍白阴郁的手接过年宁的肩膀,不容置疑地把他从江梵手里接了过来,江梵下意识想伸手拉住年宁的手腕,林鹤尘却偏了一下脑袋对准了他,声音不轻不重的:“梵哥,谢谢你了。”
【梵哥,小宁他是我这辈子最珍重的人,我欠他许多,你帮我看着他。】
焰火尘雾中,熊熊大火摧枯拉朽地燃烧,林鹤尘死死抱着年宁,清隽俊逸的脸上全是脏污,他深吸两口气,跪在了江梵面前,背从挺得笔直缓缓弯曲了下去:【梵哥,你知道林家的人是什么样子,我也是这样的,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从不求人,你帮我看着他,如果我不能回来——」
火焰燃烧了林鹤尘垂落的眼带一角,他雾蒙蒙的眼睛里没有焦距,但有种摄人的灼亮,好像是一只饮血的鹤,一株燃烧的松柏:【——那我死之前也会带走他的。】
【我不要林家了,我要年宁。】
江梵被陈年旧事里高温一下子烫清醒了,他猛地松开了手,眼睛闭了闭,睁开的时候又是镇定自若的样子了,只是出口的声线有些哑:“…..林鹤尘。”
年宁撑着门推开了林鹤尘伸过来的手,他喘着气站在江梵和林鹤尘的中间,神色冷静:“麻烦林总了,但不用扶了,我自己能走,小蒋,角色的事情之后我会和你打电话的,现在我身体不舒服,还是别谈了,还麻烦你和舒柏说一声。”
在另外两个人出声之前,年宁扶着额头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也不劳烦两位送我了,我的司机来了的。”
年宁低头发信息给贾宝:“宝二爷,快溜出来,我遇到林鹤尘了,和江梵正面对面呢。”
宝二爷:!!!!
宝二爷:【我怎么出来吃个饭都能遇到过两个和你结过婚的男人?】
年宁:【我刚刚也在反省这个问题】
宝二爷:【我很好奇反省的结果是什么?】
年宁:【他们不是都死了吗?为什么还敢出来和活人吃饭?】
宝二爷:【…..】
年宁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宝二爷已经在等了,他的胃也稍微舒服点了,躺在副驾上长舒一口气,贾宝有点担心:“年宁,你没事吧,脸色好苍白。”
刚才江梵还想一直跟过来,说年宁脸色不好看,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跟,但年宁和这人相处了一段时间,隐隐有种预感——江梵应该是叫了医生了,只要年宁在工作室,或者任何一所之前登记过的房子入住,马上江家私人医院的医生就会来。
江梵做事一向是这样的,比较强制,而且控制欲真的强到变态,有时候年宁感觉自己不像是他娶回来的,倒像是他抢回来的,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别人抢走,必须时刻被监控和保护。
年宁不喜欢这样,江梵的做法有时候会让他很烦躁,就比如现在。
贾宝载他到了工作室,发现工作室的灯光是亮的,贾宝打电话上去问,果不其然,前台有医生等着。
贾宝一眼就看出来年宁心情有点不好:“要不我们换个地方住?”
年宁和江梵离婚之后一直都住在工作室,还没有买房子或者租公寓。
年宁靠在椅背上,静了一会儿,他呼吸声很轻:“贾宝,我是真的以为,只有死能让江梵停止控制我,去酒店也没用的,用你或者我的身份证登记,你信不信,五分钟内就会有医生过来。”
贾宝没说话,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不安地敲,最终惆怅地“诶”了一声:“宁啊,你说他是图啥啊?他会不会…喜欢你所以才这样?他会不会没有把你当替身?”
贾宝不是第一次和年宁提这个话题了。
贾宝和年宁讨论过这个问题很多次,主要是年宁也没办法和其他人讨论——贾宝算是为数不多江梵愿意让年宁交流的人。
年宁眉梢都不扬一下:“宝二爷,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吧,我理解的喜欢至少是互相尊重的,而不是这种像我是什么冷/战时期的间谍一样,被他严密监控起来——说真的,如果他对所有他有好感的人都是这种监控,我反而可以理解,但是他对待自己有好感的人里,有给出带有尊重的喜欢这种层次的情感,只是这个人不是我而已。”
贾宝梗了一下:“是的,江梵对年至…是很不错。”
何止是不错,基本是年宁理想中两个人互相有好感的距离,如果江梵一开始就用这种方式对年宁的话——年宁其实是愿意和他好好谈恋爱的。
但江梵对年宁的所有方式都很过激,但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他基本不会和年宁有任何肢体触碰,避险到和陌生人一样的层次,江梵甚至有意把年宁往年至的方向塑造,贾宝想不出比替身更好的解释。
年宁转头看向贾宝:“我不讨厌他,贾宝,我感激他,敬佩他,甚至是欣赏他的,如果他是我的朋友,为了报答他,我会愿意为他做我能做到的所有事。”
“但是贾宝,”年宁仰头看向了工作室的透着光的窗户,声音很轻,虹膜在透过车窗的霓虹灯光下透出一种奇异又冰冷的光泽,“我有时候是真的希望他能离开我,甚至是以死亡的形式。”
贾宝哑口无言。
江梵能把事情做到多绝,贾宝不曾一次见识过这位在外面稳重冷峻的江家长子的阴暗面,在年宁身上,江梵很多行为是有点兽性的,管束衣服鞋子这些都算了——江梵会要求年宁外出的时候带一种脚/铐,不能超过房屋9.53千米,是国外用来管束假释犯人的一种电子仪器。
贾宝试图让年宁觉得江梵喜欢他,他觉得这样会让年宁好受点,因为他反抗不了江梵,接受的话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会舒服点。
但是年宁很坚决地反对了,他说这样只会让他斯德哥尔摩,年宁很清醒地说,这不是喜欢。
至少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这个仪器直到江梵开追悼会的时候,年宁才拿到钥匙取掉,所以他说要开派对庆祝自己单身,贾宝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这不仅仅是单身了。
年宁从这场失败的婚姻里找回了自己被江梵咬住的一只脚。
贾宝都有些佩服年宁还能继续对江梵保持平和的表情了,他叹气,有些头秃:“那你准备去哪里看病?住什么地方?你工作室和公寓肯定不能住了。”
年宁摇了摇头:“今晚就不去医院了,我不希望自己有什么病被他们知道,住的话,我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找不上门来的。”
贾宝嘲道:“你要是住这四家里任何一家,我保证你其余三个不会找上门来。”
年宁顿了一下,眼睛缓缓亮起来:“我知道我要住什么地方了。”
他缓缓抬眸:“幕书白的二叔曾经给我妈在幕家老宅里,搞了一个金屋藏娇的小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