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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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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榆姒心下微悬,她这几天只顾着埋头看账,倒还真没有仔细打听过这里的朝堂局势,什么王公贵族之类的一概不知,唯独也就知道个平音郡主,可就连她的身家背景也都知之甚少。
嗯,看来还是要找顾洮给自己补补课,正好今天份的聊天素材有了。
“夫人,您来了。”刘书槿的大丫鬟橘香正侍立在门前,见着林榆姒进了院门,忙笑着上前迎下。
“劳烦橘香姐姐通报一声,我就先在这儿等着吧。”林榆姒还是有些后怕,万一再把刘女士吓着了可不太妙。
橘香却笑着摇头,“不用不用,老夫人说了,等您来了直接进去便可。”
林榆姒犹疑了片刻,终还是拉着橘香一同向前,笑道:“果然还是老夫人体恤我。”
“那是自然,”橘香也亲亲热热地挽过她的手,“我们老夫人最是和善不过了,这不,今日找您来呀,可是为了件大好的喜事呢。”
林榆姒面上依旧谈笑自如,心中却有些警惕,过往都是邱嬷嬷冷脸候着,今天居然换成了最好说话的橘香,甚至对她的态度也大为不同,倒像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老夫人,夫人到了。”橘香挽着她进了主屋,笑盈盈地通报道。
刘书槿手中举着张烫金的帖子,正眯着眼细细瞧着,听见这话也未抬起头,只道了声:“嗯,给夫人看座吧。”
林榆姒坐在她的下首,探着头扫了眼她手中的帖子,只勉强瞥见了“顺颂敬候”几个字,遂问道:“不知母亲今日唤媳妇来有何指教?”
刘书槿这才不舍地抬起头来,却也未将那拜帖放下,牢牢攥在手心倒像生怕被人夺了去似的。
她想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面上的喜色却怎么也掩不住,“哎,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魏王殿下的生辰宴,邀我去王府做客呢。”
林榆姒并不意外,点点头道:“哦,那母亲可是需要我准备什么?王府的贺礼我未在账本中见过以往的账目,也不知该按什么份例准备,还请母亲定夺。”
刘书槿见她神色淡淡,没有半点儿或惊或羡的意思,心下略有些不喜,板着脸道:“贺礼我已命人备好,也不用你操心,你后日和我一道去王府赴宴便是。”
林榆姒倒是没料到这个转折,颇感意外道:“我也要去?”
刘书槿高傲地觑了她一眼,“那是自然,这帖子是魏王妃所赠,邀的我们洮儿的家眷,我又不是那种不懂礼数欺压媳妇的婆母,你当然要与我一起去。”
林榆姒确实许久未曾出门,想想也有些憋闷,便笑着应道:“好,媳妇记下了,母亲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刘书槿轻嗽了声,又开始拿腔拿调起来,“魏王殿下身份贵重,可不是寻常人家能攀得上的,你定要谨言慎行,莫要在王府做什么出格的事,否则在一众贵胄亲眷前丢了我们顾府的脸面不说,也让我家洮儿蒙羞。”
林榆姒都快把她这套说辞背下来了,来来去去不过是“规矩”“脸面”“官声”“前程”之类排列组合的车轱辘话,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跟谁较劲,这么一年到头下来也没人给她发个“最守规矩奖”啊。
可她面上自然还是老老实实应下,“是,媳妇谨遵母亲教诲。”
“还有,我听说——”
刘书槿看向她的目光倏地一冷,“洮儿每日散值回来,都会去你那里坐上半个时辰,自然,这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我本不想多说什么,可他公务繁忙,平日里当值已是十分劳心费神,你既是他的妻子,更应该多多体谅于他,让他归家便好好休息,怎还能如此任性?”
林榆姒闻言只觉好笑,随即不卑不亢反问道:“所以母亲的意思是,我让侯爷受累了?”
刘书槿一脸理直气壮,“当然,他回府后连飧食都来不及吃便被你找去,若是饿出胃疾可如何是好?”
这里的规矩是一日两餐,第二顿飧食大约是在下午四五点左右,林榆姒和顾洮都对这个就餐时间颇不习惯,故也都按照原来一日三餐的习惯在夜里又加了一餐,这也是她专门给自己组建了个小厨房的缘由,毕竟晚上太饿了,根本遭不住啊。
林榆姒略有些无奈道,“那依母亲所言,侯爷散值归来,媳妇应当如何?”
刘书槿斜了她一眼,“你既为人妇,便应处处为你的夫君着想,早些为他备好饭食,更要顾及他的身子,劝他早些休息,不要日日扰他缠他,这般小家子气哪里是正室所为。”
林榆姒心下暗哂,您这说的也不是正室所为啊,这得是专职保姆所为吧。
她微微挑眉,语气也夹了几分生硬:“所以我不能见他?”
刘书槿脸色微变,“你这是什么话,我何时不让你见他了。”
林榆姒继续厚着脸皮道:“是啊,可侯爷自己要来找我,我若是劝他回去,惹得他不快岂不是不美,想必母亲也是希望我们能举案齐眉的吧?”
“那是自然,”刘书槿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你们融洽和睦自是最好,但也要注意分寸。”
林榆姒暗忖,他都还没在自己这儿住呢,就这还要注意分寸,知道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也就罢了,不知道的还是以为是青春期防早恋呢。
她也懒得多言,直接起身道:“母亲,我做不了侯爷的主,您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找他就是了。”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刘书槿瞪眼瞧着她,“婆母问话,你不恭敬回答,反而还屡屡顶撞,这就是你们林府的规矩吗?”
林榆姒半点不怵她,哂笑道:“不论哪个府的规矩,也没有天天扒在儿子儿媳窗边指手画脚的吧,母亲见谅,不过我确实是不太明白,我和侯爷若是当真不对付,对您应该也没什么好处啊?”
“您说您的好大儿既然已经熬出头了,又娶了这么个人羡人妒的媳妇,正是该您享福的时候,又何必操这么多心呢。”
这也是林榆姒一直以来的困惑,她自己家里虽然没有所谓的婆媳矛盾,但一直在各大平台的渲染下对这种故事多有耳闻,婆媳争端背后的本质其实也还是男人不行:丈夫不能提供的情绪价值就去找儿子找补,可儿子结婚后将大量心力转移到了儿媳身上,原本微妙的平衡自然也就被打破了。
可她不明白的是,老公不行换个老公不就结了,老公没了去找个新的更省事儿,非得去争儿子又是个什么剑走偏锋的逻辑。
刘书槿似是被她气得不轻,指着她的手都有些颤抖,“你...人羡人妒?哪有这么自夸的,你说这话就不害臊吗?”
“说实话有什么好害臊的,”林榆姒神色坦然,面不改色道,“母亲莫要气坏了自己,心平气和方能延年益寿,我就不在这儿扰您心神了,这便告退。”
林榆姒带着绣玉气定神闲地迆迆然离去,徒留刘书槿瞪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边,想拦也知拦不住,不拦却又只能和自己生闷气,半晌才狠拍了下桌面,胸口气鼓鼓地上下起伏。
“老夫人,您先消消气。”橘香忙断了杯茶递到她手边。
刘书槿的手还有些颤抖,颤颤巍巍地端起茶杯饮了口,这才勉强稳住心神,皱眉看向她道:“今日...你也看到了,再等等吧。”
橘香只垂头应是,“都听老夫人的。”
刘书槿却望着她的头顶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对她说还是在自言自语,“要是都像你这般懂事该多好。”
橘香自以为是说给她听的,只笑着摇了摇头,“夫人毕竟身份贵重,哪是我能比的呢。”
刘书槿听了这话忽又想起些不快,冷哼了声,“得了吧,她算什么身份贵重。”
林榆姒自不知她走后的风波,正暗暗在心中盘算着,后日魏王府的宴席究竟会有些什么人,若是碰到认识林二小姐的人又该如何应对,正想得入神,却不想迎面撞上个人。
“嫂子,你终于回来了!”顾沄一把抱住她的胳膊,一脸兴奋道。
“...阿沄?”
林榆姒对她的过分热情有些招架不住,轻轻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领着她进了正厅坐下,“怎么了,你找我有事?”
“没有事啊,就是来找你玩嘛,”顾沄扁着个嘴嘟囔着,“之前都说过的,你也同意了。”
“委屈什么,我又没有要赶你走。”
林榆姒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又对着采玉点点头,“去把我们上午新做的栗子糕端来给三小姐尝尝。”
“栗子糕?”顾沄还是个小孩心性,闻言眼前一亮,“好吃吗?”
“不好吃,让你看一眼就端走。”林榆姒故意揶揄。
顾沄却一向是个霸道的,不服气道:“哼,那我就抢过来。”
林榆姒只觉好笑,“行,能抢到也是算你的本事。”
“你...”顾沄却歪过头,一脸不解地盯着她,“你怎么不拦着我?”
“我拦着你做什么?”
“拦着我不让我抢啊,然后告诉我女子应娴静守礼,不能争啊抢啊的。”
林榆姒有些哭笑不得,“我说了你听吗?”
顾沄摇头,理直气壮道:\"不听啊。”
林榆姒抬眉,笑道:“那不就结了,在我这里娴静守礼可没有栗子糕吃,该争的就要争,千万别手软。”
“侯爷。”
刚将糕点端回的采玉正巧在门前遇上了散值归来的顾洮,忙垂头后退了半步。
“说什么呢?”顾洮轻应了声跨过门槛,见着顾沄却微有些讶异,“三妹也来了。”
“大哥哥。”
顾沄其实甚少能见着他,对他的敬意里又混杂着几分畏惧,遂下意识躲在了林榆姒身后,老实答道,“嫂子刚才在教我不用娴静守礼,该争的就要争。”
林榆姒扶额,这熊孩子,卖队友倒是比谁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