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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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主院后，林榆姒看着天色还早，本想着还能再睡个回笼觉，可她刚准备净面宽衣，却又听见院内似是有外人脚步匆匆而来，对着几个扫洒的小丫头子颐指气使地问了句什么。
小丫头们喏喏应了声，那人便直接上前凑到门边敲了两下，中气十足地问道：“夫人，您可是已经起了？”
是邱嬷嬷的声音。
林榆姒忙吹了蜡烛，又用眼色支着采玉去回，采玉会意，遂来到门前隔着门低声回道：“是邱嬷嬷吧，烦您小声些，我们夫人还未起呢。”
邱嬷嬷却哂笑道：“姑娘就别唬我了，夫人不是刚送完侯爷吗，我虽是个老太婆，眼可还未瞎，刚还看见房内灯亮着呢。”
采玉干笑了两声，回道：“邱嬷嬷自然耳聪目明，正是因为刚送了侯爷，我们夫人觉得有些乏累，这才又歇下了呢。”
“夫人，”邱嬷嬷这回却干脆跳过她，直接向房内的林榆姒喊话，“前几日念您和侯爷新婚燕尔，我们老夫人心慈，也从没想着打扰，可今日侯爷既已归朝，您若再不去向老夫人请安，且不论林府的规矩为何，这不论放在哪家都说不过去吧？”
采玉踮着细碎的脚步回到床边，面色似是有些为难，轻声劝道：“夫人，咱们确实是应该去请安的，不然被人捏了把柄，再拿孝道说事，对咱们老爷的官声也有碍。”
林榆姒轻叹了口气，腹诽着刘书槿对林二小姐又没养育之恩，她要尽孝不去找自己的儿子闺女，反而找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孝的，真是好笑哦。
可采玉所说也并非全无道理，若当真为此影响了林丘年的官声，好像也并不会是林二小姐愿意看见的。
“算了，走吧。”她沉了口气，遂起身招呼着采玉跟上。
采玉见她终于松口，满面喜色地点点头道：“好，那我去把绣玉也叫上！”
“咱们是去请安，又不是去砸场子，叫那么多人做什么？”林榆姒失笑，想了想却又道，“让她看好家就是。”
不然凭刘女士的钻研能力，也不知道会从哪里学来些奇思妙想的法子，留个人守家总是没错的。
采玉也深以为然，“是，我这就去叮嘱她。”
刘书槿的院落在整个顾府的最深处，穿过一进又一进的层层院墙，林榆姒倒终于感受到了几分深宅大院的意思。
她猜测大概是住得越深，来访者走得越久，环境气氛的压迫就会导致心理压力增大，以至于对主人的地位愈发崇敬？
要是能回去，倒是可以考虑开一个古代后院生存研究之建筑学心理学跨学科专题，说不准还有点儿前景。
行了约莫一刻半，邱嬷嬷将她带至一处天井下，这院子四边的房舍接比别处高出一截，屋檐偏又向内伸出不少，将清晨原本就不甚丰富的光线遮住了大半，也显得这院落愈发逼仄。
“夫人，您先在此稍候，我这便去通报老夫人。”邱嬷嬷将她留在原处，自己却直接进了正房。
林榆姒点头应下，心中却暗道，老夫人住在这儿难道不嫌暗得慌吗，或者说这又是什么名门大户才有的规矩不成。
穿最暗的衣服，住最暗的房子，还要求最贵的出身，刘女士这完全是按照伏地魔的人设在打造自己啊。
她脑中胡乱猜测着，时不时还能把自己逗乐，倒也并不觉得无聊。
采玉的耐心却渐渐所剩无几，她的目光时时在正房紧闭的大门上逡巡，又时刻侧耳关注着房内的动静，脚下已有些站不住。
她跺了跺脚，一脸忧思地凑近了两步，“夫人，您看这日头都冒出来了，咱们应该至少已经等了两刻。”
“有这么久了？”
林榆姒也略有些讶异，抬头望了望天，遂淡然点头，“那就不等了，直接进去吧。”
“啊？”采玉瞬间睁圆了眼，“这...这不合规矩吧。”
“规矩是人定的，我也是人。”
林榆姒信步来到门前，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口中一边念着“让母亲久等，媳妇这便进来了”，也没等房内的人有所回应，便直接将大门推开。
刘书槿正慢悠悠用着早饭，口中的一块米糕还未完全咽下，便见着林榆姒就这么大剌剌地推门而入，还颇为自在地上前给她行了个礼，笑着问候道：
“看来母亲胃口还不错，媳妇也有些饿了，也不知母亲能否赏个光呢？”
“咳咳.....”
刘书槿口中食物还没咀嚼完，便被惊得直接吞咽而下，卡在胸口上下不得，被呛得连连咳嗽，拍着胸口连句整话都说不清，却还不忘用另一只手指着她，声音嘶哑道，“你...你怎么敢...”
邱嬷嬷忙上前替她缓着气，一边转头怒目而视：“夫人，您怎能这般无礼，长辈还未召见便擅自闯入，这又是哪家的规矩？老夫人要是被你吓出什么好歹，你可能担待的起？”
林榆姒却正仔细观察着刘书槿的反应，见她面色渐渐发紫，几乎成了猪肝色，似是确实上不来气，忙皱着眉上前两步：“你先让让。”
邱嬷嬷身子一横，护主心切挡在她面前，“你还要做什么！”
“采玉，赶紧把她拉住。”
林榆姒冷着脸将邱嬷嬷一把推到一边，遂从后环住刘夫人的肚子，双手发力，一下接着一下迅速向上挤压。
邱嬷嬷欲上前阻拦，却没想到采玉的力气竟大得超乎想象，甚至一把将她拽得坐在了地上，便也只能拍着地面连连呼喊，“天哪！快来人啊，快来救救我们老夫人啊！新夫人要杀人啦！”
林榆姒只觉被她吵得耳鸣，手上的动作却也片刻未敢停下，接连挤了十几下，她的手都已经有些脱力，刘书槿终于狠咳了声，随即便见一抹楔形的黑棕色被吐到了桌面上。
是半颗枣核。
“行了，放开她吧。”林榆姒松了口气，揉着手腕退到一边，蹙眉对着采玉点点头。
终于没了人束缚，邱嬷嬷忙手脚并用上前，一把扑向了趴在桌面上的刘书槿，抱着她哭得涕泗横流，“老夫人，是我没用啊，我拦不住那个杀千刀的，又护不住您...”
“行了！”
刘书槿却突然冷冷出声，遂板着一张脸直起身来，嗓音依然有些沙哑，气势倒是至少恢复了六七成，嗔道：“我活得好好的，没事儿嚎什么丧。”
邱嬷嬷也未预想到这种变故，就这么愣愣地站在一边，双手还举在空中维持着环抱她的姿势，一时上下不得。
而刚闻声赶来的丫鬟婆子们，见状也都没了主意，齐齐堵在门口，垂着头噤若寒蝉，也不知自己是该去还是该留。
刘书槿闭了闭眼，一副不胜疲累的模样，一手抚着胸口，一手对他们摆了摆道：“无事，你们都退下吧。”
待到众人告退，她又转头看向一旁邱嬷嬷，本想出言训导两句，可看她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眼圈还泛着红，终是心有不忍道：“阿珍，我不是怪你，只是你日后还是要仔细些，万不可如此冲动了。”
“老夫人，我这不也是怕您...”邱嬷嬷哽咽了声，又自知失言地拍了下嘴，“呸呸呸，我这张破嘴，都是我的错，只要您无事便好。”
刘书槿微点了点头，复转回身来看向林榆姒，神色却显得有些不太自在。她轻嗽了声，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高姿态，“你虽冒冒失失闯了进来，却又及时救了我，这便也算功过相抵，我就不同你计较了。”
林榆姒也有些后怕，这事儿虽然不完全是她的锅，但自己也有间接责任，若是真的因此出了什么岔子，那她定也良心难安，便老老实实垂首应下，“多谢母亲大度。”
刘书槿见她突然乖顺，反倒是有些不太习惯，沉默了半晌，没话找话道：“你这救人的法子是从哪儿学来的？看着新鲜，还挺有用。”
“......”
来自大洋彼岸的一位海大夫，林榆姒默默在心里回答。
当她然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曾在一本医书中看过类似的法子。”
“哦？什么医书？”说到书，刘女士突然来了兴致，“若是有此等妙术，我定也要找来拜读一二。”
“时间太久，书名已经记不太清了，请母亲见谅。”林榆姒含混糊弄过去。
“...如此也罢。”刘书槿面上浮现出了些微失望。
林榆姒盯着桌面那半颗枣核，皱眉又道：“不过日后您的饮食还是让厨房注意些的好，像是枣核、鸡骨之类，还是让他们先仔细去掉再烹制，免得伤着您。”
中老年人横膈肌无力，稍微大点儿的异物卡住就咳不出来，确实容易出事。
刘书槿也深以为然，随即转头吩咐邱嬷嬷道：“今天这枣糕是谁做的，让他过来。”
邱嬷嬷忙应声退下，走之前却还不忘深深看了林榆姒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
这位夫人，有点儿东西啊。
“姒儿啊，”刘书槿又换上了一脸不阴不阳的笑，“我今日唤你前来，倒也并不只是为了规矩而已。”
知道，是为了罚站嘛。
林榆姒面上不动声色，恭敬道：“还请母亲赐教。”
刘书槿继续笑道：“你既已成了我顾家的长媳，我自是把你当自己人看的，所以我想着，家中的一些事务，总还是应让你先上手才是。”
“母亲是想让我管家？”
“自然，不过府中事务庞杂，还是先从些容易的地方开始吧。”
林榆姒却直接退了半步，淡淡拒道：“多谢母亲，可媳妇自知愚钝，这管家一事，不如还是算了吧。”
上一个抢着管家的已经“一从二令三人木”了，傻子才想干这活儿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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