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太监秘史》飞花斋叶

168、第 168 章

　　小竖被侍卫押走了，花季睦整个人跪在地上，他衣衫散乱，头冠歪斜，满脸茫然，三魂七魄仿佛被人抽离，只剩一丝游魂。
　　小魏子在暖阁小心翼翼的观望了好一会儿，才心惊胆战的走进来，弯着腰道：“皇上，李丛礼李大人求见。”
　　赫连勃皱起眉头，抬了抬手：“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小魏子缩了缩头：“说是今儿个就等着旬讲，久不等太子去，所以特地过来请。”
　　赫连勃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瞧着小魏子忙不迭的退了出去，赫连勃方才撇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语不发的赫连仲绶，道：“起来。”
　　赫连仲绶磕了个头，想要站起来，一时间腿软乏力，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前跌了过去。
　　赫连勃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却不想有人先他一步将赫连仲绶扶住了。
　　“太子殿下，当心。”
　　花季睦扶着赫连仲绶的肩，他眼眶微红，泪痕未干，一脸平静和淡然，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与他已无任何干系一般。

　　说话间，李丛礼已进了暖阁，他先是行了礼，方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至于这暖阁有些什么人，之前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都于他无干。
　　赫连勃扫了一眼赫连仲绶，道：“跟着你师傅回东宫去。”
　　赫连仲绶握紧拳头，他咬着唇，踌躇了半晌，道：“父皇……”
　　赫连勃背着手，侧过身去，不再看他，也不再回应。
　　李丛礼没有说话，他只轻轻扯了一下赫连仲绶的袖子。赫连仲绶咬着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得怅然转身，离开了内阁。

　　李丛礼行了个礼就跟着赫连仲绶的身影追了出去，在与花季睦擦身而过时，他侧目看着花季睦，发现花季睦也在抬头看着自己，那目光充满怨毒，恨不得立刻就要将他撕裂成碎片。
　　赫连勃背对着福王赫连起，低声道：“你也退了吧。”
　　赫连起心有不满，忍不住道：“父皇，罪臣曹安和他家人……”

　　赫连勃瞥了他一眼，那目光阴冷得令赫连起心声胆颤，只得跪安退了出去。
　　花季睦跪在地上，冲着赫连勃磕了两个头，只道：“奴才会替主子查清楚所有的事，唯求主子看在这么多年小竖伺候得体的份儿上，绕他一命。”

　　赫连勃没回头，也没说话。花季睦再次冲着他磕了个头，站起身，仔细的理了理自己的一袍下摆，转身离开了暖阁。

　　出了暖阁，花季睦一路急行，终于在一道宫门外，追上了离开暖阁有一阵时间的李丛礼。
　　花季睦原是想要上前的，却又瞧见赫连仲绶还站在李丛礼身边，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躲了起来。
　　两人没说一会儿话，赫连仲绶便先走了，身后两个侍奉在他身边的小内侍步步不离。

　　待到他们走远了，不见了人影，李丛礼才转过身，冲着花季睦躲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出来吧。”
　　花季睦倒也不闪躲，他大大方方的从隐身处站了出来。他直勾勾的盯着李丛礼，仿佛要将其拆吃入腹一般，目光老辣阴毒。

　　花季睦厉声质问：“李丛礼，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丛礼笑了笑：“花总管，我倒是不介意跟你在这里说这些，只不过小竖他……”
　　花季睦怒目圆瞪，怨气丛生，只将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却也不能反驳什么，只得拽着李丛礼避到一处僻静之处，方才恶狠狠的开口：“李丛礼，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就不要拐弯抹角，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小竖！？”
　　李丛礼笑了笑，道：“这话倒是怎么说的了？花总管，小竖公公应是为了卫将军拒婚去求情，才被皇上迁怒，与在下并无关系。”

　　花季睦咬牙切齿的看着他，道：“李丛礼，你还跟我装？福王的那份密报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丛礼勾着嘴角，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啊……你说那份奏折吗？那份奏折的确是我写的，当初我也的确想要亲自送到皇上跟前去。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这件事牵扯到不少人，比如您，比如小竖公公，再比如那位甚得皇上恩宠的喜公公，所以就打消了想要上呈的念头，想要烧了它。这份奏折是怎么跑到福王殿下手里去的，在下还真不知道。不过花总管，这件事您也不要动怒，依着我来看只要没有送到皇上面前去，就不是什么大事！”

　　见他巧言令色，犹如逗弄傻子一般的话语，花季睦更加怒不可遏：“李丛礼！你他妈把我当傻子吗！那份奏折就是你交给福王让他去面呈给皇上的！！！你他妈就是想要害死我，害死小竖！害死我司礼监里所有的人！”

　　李丛礼依旧面不改色的笑着：“花总管，这话儿可就说得离谱了些？您我之间，从来都是明明白白的生意，堂堂正正的买卖。不日之前，我曾去过您的外宅，跟你提过我的要求，可是您当时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既然您不买我的帐，那我也就只有把那个秘密给其他人了。”

　　花季睦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李丛礼！你当真无耻阴毒至极！”

　　李丛礼摇着头笑了笑：“花总管，若论起这个来，我可是比不过您的。明知曹月娘身怀有孕，却还逼着曹安嫁女，并借着这一招逼迫他说出他知道的秘密。顺带还想试探小竖公公的真心，还把顺喜儿跟你绑在一根绳子上，让他不敢有二心，如此一箭三雕的事，我可是想都想不出来，连做都做不出来的。”
　　花季睦愤恨的瞪着他：“李丛礼，你不要把我逼急了！你是知道的，逼急了我，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花总管，咱们也算得上是多年的老相识了，你我之间那点秘密，最好还是彼此烂在肚子里。”李丛礼笑道，“我们两人也早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我下了那十八重的地狱，您也好不到哪里去。”
　　花季睦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他掐着自己的掌心，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当日不是跟您说得很清楚吗？”李丛礼笑了笑，凑到他的耳边一字一句道，“我！要！进！内！阁！”

　　“这件事我已经说过，我的职责所在，仅在于司礼监，而非内阁！”花季睦厉声道，“若你想要进内阁议政，去求蓝太师恐怕要来得更快些！”
　　“蓝太师的脾气秉性，想必花总管您比我更清楚。他内阁首辅，门生众多，所以处事向来小心谨慎。我若是为此事求他，非但不能达成所愿，恐怕连着这师生情分也要一并断了。这样的事，实非我所愿。”

　　“李丛礼，我确实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将你送进内阁。”花季睦继续道。

　　“当真如此吗？花总管？”李丛礼说着便是低声笑了起来，“据我所知，这么些年来，你可是收买了不少内阁大臣做你的马前卒，算上之前在牢里被人弄死的廖温文，拢共也有半数了吧？”
　　花季睦紧握着拳头，他瞪着李丛礼，道：“你居然连这个都查得如此清楚！？”
　　“花总管，你不要这么紧张。”李丛礼说着又笑了起来，“这件事，目前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目前！？”花季睦冷笑了起来，“你这是话里有话啊，李丛礼！？”

　　“花总管，我们还是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李丛礼收了那副伪装的笑脸，正色道，“徐浑和廖温文时候，内阁之中空了两个位置，至今仍未有人替补，我需要你在明光阁议事的时候，凭着你手里拿那半数的票拟，把我的名字写在折子里。”
　　“即便是我用那半数的票拟把你的名字圈了出来，到了皇上那边又怎么说！？”花季睦道，“内阁官员替换，也需得皇上点头！”

　　李丛礼微微勾了嘴角，道：“皇上那边，花总管您倒是不用担心，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花总管兀地攥住了李丛礼的手，声色俱厉的道：“你想对太子殿下做什么！？”
　　李丛礼笑道：“花总管，瞧你这话儿说的，我这样一个文渊阁学士，能对太子殿下做些什么！？无外乎就是教授些太子殿下关于圣人贤明之道罢了。当然，如果花总管您能够做到让我顺利进内阁的话，我倒是保证能够让您和小竖公公脱身，无半点性命之忧。”

　　花总管呵斥着李丛礼：“李丛礼，你当真无耻之尤，为了一己私欲，连太子殿下都要利用！？”
　　“一己私欲？”李丛礼冷笑了起来，“花季睦，我觉得，在这宫里头，恐怕没人能比你更没有资格说这个词了。你是不是得扪心自问一下，在这宫里头这么多年，你为了满足私欲又做了多少恶行！？这些话，你敢在你心心维护着的太子殿下面前一桩一件的说出来吗！？”

　　李丛礼的话，让花季睦脸色青白相间，甚是难看，他伸出手来想要打人，却被李丛礼一把攥住了手腕。

　　“花季睦，我当真告诉你，你不要把我惹急了！！！惹急了我！！！我会把你干过的那兜子烂事全给你抖出来！！！包括小竖身上那根不该有的东西，还有你跟福王之间的那些勾当！！！到时候，你看看是你先死得快，还是我先死得快！！！”李丛礼松开了花季睦的手，继续道，“我倒是不妨再告诉你一些事，太子妃的事，太子从头到尾都知情，非但如此，他还全程参与了太子妃出逃计划。”

　　“李丛礼，不管你说什么，我是绝对不会让太子殿下卷入这件事之中的！！！”

　　李丛礼朗声笑了起来：“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想让小竖的命保住，你必须得求到他的门下。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会去的，因为你忌惮皇上，你知道这件事会戳到他的痛处。当然你最害怕的，还是多年前的旧事会暴露在太子殿下面前，你不知道这件事一旦曝光，会引起怎样的暴风，更不知道皇上会怎样迁怒于太子。花季睦，我可以帮你去求他，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你所担心的事，绝对不会发生，不管是小竖的，还是太子的。”

　　见花季睦沉默半晌不说话，李丛礼又道：“花总管，这件事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还得请你记住，给我回复的时间，宜早不宜迟，毕竟，只要曹安一回来，小竖的人头，可就真的要落地了。”
　　说罢，李丛礼道：“花总管，今日时候也不早了，我还得去东宫伺候太子殿下吗，容我先行一步。”

　　花季睦站在李丛礼身后，突然冷冷的开口：“是因为顺喜儿吗？”
　　李丛礼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反问：“什么？”

　　“自从你在皇上面前去告密顺喜儿和太子交往过甚开始，你对顺喜儿就似乎有点眼中钉，肉中刺的态度。”花季睦道，“皇上喜欢他，时常带他在身边，让你觉得不心里不舒服了吗？李大人。”
　　李丛礼嘴角挂着笑意，眼睛也眯成一条缝：“花总管，我虽未入高位，好歹也算得上是朝廷命官，你把我和一个靠着侍寝爬上位的内侍相提并论？怕是有些不妥吧！？”

　　“比较？”花季睦冷笑了两声，“怕是不敢。我们这样儿的人，是从来时时刻刻都记得自己的身份，从不敢僭越。怕的只是李大人您心里头分分钟在比较自己和顺喜儿在皇上心里头的位置和分量。毕竟他可是曾经一度取代了您那独一无二的，和皇上单独对弈的殊荣。甚至还排挤了您在太子心里头头一位侍讲位置，架空了您在东宫的位置，毕竟明眼人都知道，所谓的詹事府少詹事一位不过是个虚职。”
　　“花总管，讲这些话，没有任何意义。”李丛礼笑道，“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挑衅就方寸大乱。”

　　“那倒是了。”花季睦道，“毕竟，您可是能把对于皇上那份扭曲的感情，压制十数年的人呢？当然了，如果皇上他知道自己当年救过的那个孤儿在长大成人之后，变成如此扭曲阴毒狡诈之人，甚至对他怀着某种不可言状之情，你猜他会怎么做？我猜不到他会用如何眼神看你，也不清楚会如何处置你，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肯定不会像对着顺喜儿那样，对你抱有任何感情，更不可能会百般的怜惜和疼爱。”
　　李丛礼的面色变得阴冷了起来，眉间有着消散不去的戾气，只见他双拳紧握，低哑着嗓音道：“花总管，比起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来，我想你还是尽早回私宅，好好去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毕竟时间不等人！”

　　见他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花季睦心中备感莫名的舒爽，他朗声道：“李大人，你的提议，我自会考虑！”
　　说罢，花季睦快步离开了谈话之地，李丛礼站在原地良久没动。直到花季睦的身影已不见了，他随手扯下了身边的柳叶枝条，狠狠的捏在手里折辱着，那张原本温和俊秀的脸上，因为愤恨变得无比的狰狞和可怕。
　　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自喉间发出像是从地底深处而来的低吼声：“花季睦……我绝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已修